第503章(1 / 2)
暗叹一声,周继君目光闪烁,心中隐约猜到几分。孔宣的陈年往事周继君也无意去追寻,知道太多故事,即便是他人的,可若忘不掉,对于自己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正当周继君心思起伏时,耳边传来宛若天雷的低哼声。
“君公子,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对于圣人而言,国战为棋盘,苍生万物皆为棋子,你等行国战更是如此。两方圣人虽在对峙,可都暗中保持默契,想让国战僵局一如既往的维持下去。”
孔宣虽被封印在九天之上,可被封印的只是他被定海珠撑大到不知几许的身体,日日夜夜承受生长之苦,可他的耳目并没被封印,天地大事轮回战事皆明了。
低垂的眸子微微睁开,一丝骇人的光华从孔宣妖冶的冷瞳中闪出。
“我等修行以问无上,圣人者虽已至无上,可他们亦在修行。境界到他们那等程度,对道力的需求已变得可有可无,他们修行非在一功一法,而在乎天地万物。以万物为炭,轮回为熔炉,战事越激烈,颠沛流离、无家可归者越多,他们所获得的愿力也就越多。”
“如是方为圣人之道,沽名钓誉,只重私欲,不济苍生。纵然定下世间规则,可也只为苍生行使,自己从不遵守,虚伪之极。”
说到忿恨之处,孔宣双目通红,深刻于他额心处的那两个篆字渐渐浮现出来,却是那年他征战轮回受五方军阀所封的君圣名号。
那一年,太上、准提等人也只是军阀罢了,或是出身草莽,或是出身世家,为江山而战,得强者来附。初时尚重苍生,视若子民,一朝江山定主,得万千臣服之念,成就圣人之位,却转视子民为蝼蚁。奈何愚民者无数,只敬圣人,遵从法规,陷入陈俗定论,只以为太上的无为或是准提的普济便是永不可逆的法度。却让圣人之位愈发巩固,左手封神,右手封仙,普天之下,不尊者死,忤逆者死,从此再无一人能抗衡。
平心而论,太上的无为而治,准提的戒恶普济也算上乘的理念,可却有个前提,那便是圣人也能遵从。
圣人唯我独尊,狂妄自大,虚伪之极,又岂会甘心呆在这座只为天下苍生而设的牢笼里。
听完孔宣一席话,周继君唏嘘不已,不由想到洛继伤的教意——天上地下,人人为皇。看似平等,可一旦成就,他洛继伤却为皇中之皇,这和圣人的作为又有什么区别。
世间只要有强弱,有贵贱,便有不平,便会出现圣人一般的存在,一日大权在握,再不记得从前的承诺,不加法度于己身,此为无法抹灭的事实。
可若是人人成君子,持以君子之道,虽有善恶伪之分,却都受制于君子总纲之下,在将来某一天,或许能成就一个理想世界。却又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创出此道者不以己为尊,不收敛民心,不因此成就圣人。
然而人皆有七情六欲,便是君子也难脱欲念,周继君创出君子之道,也不过用作道意,并未真正成就教化。非是他不想,若能将君子道意散布四合八荒,定是一番名留青史的伟业,可成就君子教化后,周继君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若留于世间,即便他不想,也会身不由己的成为今日圣人般令他无比厌恶的存在。可若从此离世,百多年所创的天吾山基业,儿女门人,却让他不忍放手。
世事种种,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纵是穹天巅峰、一方霸主又能如何。
深吸口气,周继君平复下心意,随着对面端坐山崖云间的男子额心现出君圣,周继君的眉心当中也现出两个模糊不清的篆字。
今日只为今日事,又何须去想那么多,且先压制住眼前这只恐怖的孔雀再说。
“孔君,你可曾想过,丘儿也成了圣,你今日之言若为因,你就不惧怕日后之果?”
遥望向满脸暴躁,挣扎在君圣封号下的孔宣,周继君有些复杂的开口道。
“哈哈哈,君公子你好生虚伪,若没你推波助澜,丘儿又怎会踏足成圣之路。”
闻言,周继君既不掩饰也不回避,颔首道。
“君某承认,丘儿成圣的确为君某一手所至,然,他所修的却是不杀生的儒教,弃法从礼,以礼约束苍生,迥异于从古至今的圣人。”
“倘若有朝一日我等挑战圣人皆落败身亡,圣人继续凌驾于众生之上,再无人胆敢挑战,却需一有别于杀人圣人的圣人入世,集苍生愿念,完成我等未完大业。”
话音传入耳中,孔宣眉头微皱,随后冷笑一声。
“若终有死于圣人之手的那一日,我孔宣自与亡妻相会幽冥,哪有心思去管我身后天下是平是乱。君公子,你的大道理一番连一番,不是圣人胜似圣人,在我看来,想成圣的却是你自己!”
孔宣肆无忌惮的宣泄着他心中的怒意,为了这百年的囚禁,为了害死他妻子的西方佛祖,也为了他额心那个充满讽刺的封号,却让对面的周继君心情复杂。
“你纵然不去管这天下,可你总不会连丘儿都不顾?”
良久,周继君淡淡的说道,目光落向陡然一怔的孔宣,君子剑再度飞出袍袖。
“孔君,我们这一战似乎还未了,既然你不再想要君圣封号,君某便助你一臂之力。”
第八百七十四章 斩君圣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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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峦起伏,林木如潮,景色瑰美,气象万千,白鸟飞过,不知择何枝而栖。
却有一处山脉纵横如壑,陡如大渊,更有一株大树立于此山脉之上,接地脉之气,连天时之灵,名曰蜀山。
此时蜀山之上,激战正酣,孰不知,为敌的两人乃是同门师兄弟。在这方轮回中,有一道人姓余,乃显佑真君入世所传弟子,余道人又收任寿和邓隐。此两徒根骨奇佳,天资聪颖,心性却竭然不同,任寿宽厚稳重,邓隐骄横无忌,初时尚重同门情谊,可到后来,却因一女子反目成仇、兄弟阋墙。
“任寿,你自做你的豪侠,管我作何?”
说话的正是邓隐,他生得皮肤白净,曲发短须,本来好端端的相貌却因那双三角眼,而变得略显阴鸷。
“师弟来此可是为了那佛门无间血魔?”
任寿不温不火的说道,举止淡漠,两条白眉挂于眼角,看上却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妙。
“怎么,你怕我一朝成就神功,然后超过你?也罢,既然师兄是好意,那师弟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言,任寿长舒口气,笑着刚想说什么。
就见邓隐嘴角浮起冷意,低低一笑,突然暴蹿而出,越过任寿,直向那颗灵脉大树奔去。
任寿顾及兄弟之情,一直没下杀手,只是循循善诱以理劝之,谁料他却施之诡计,诈了他一回,任寿再飞身而出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邓隐从那地脉中收取无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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