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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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凝聚着天地奥秘的音符被驱神君圣张口吐出,道意流转,谷外的狂风暴雨竟被道语所牵,或是倒飞冲天,或是四散而奔,可偏偏周继君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立于当场,白无念看呆了眼,而驱神君圣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惨白着脸死死盯着周继君,面庞抽搐着,良久方才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竟没有心神?”
驱神君圣生平最得意的绝技不是他神鬼莫测的身法,也不是他笔下多如牛毛的鬼神,而是操控心神之术。修炼之人无论修为高低,都离不开心神,即便肉身毁去,只要心神在,仍可以夺舍或是转世。可若没了心神,修为强如圣人,也无法调动半成道力,轻者一身修为付之东流,元寿大损,重者暴毙当场,且再无转世重生的可能。当初那名远古圣人便是在驱神君圣偷袭下伤了心神,以肉身之力迎战驱神君圣,终损一臂。
那一战毫无疑问是驱神此生最得意的事,面对圣人,有多少人敢昂首挺胸,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又有几人敢像他一般,不畏圣人之威,抬手就是一拳。圣人折臂,驱神冷笑而遁,然而这一战的风头却被另五位圣人联手压了下来,世间传闻虽多,却没几人知晓这场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战斗。圣人的威名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剩余五圣自然不会放过驱神,驱神心知肚明,遂远走他乡,直到数万年前结识平天,方才重新回转没了圣人的四大部洲,却比从前谨慎低调了许多。
战败,归隐,当背负血海深仇的驱神再度重返四大部洲,欲以他这一手绝技让圣人血债血偿。孰料,他的第一战居然遇上了没有心神的周继君。
“心神?”
周继君微微一怔,转瞬恍然大悟。
难怪这驱神君圣能重创圣人,便是圣人,一身修为道力也离不开心神,心神被伤,实力自然大打折扣。这世上几无不修心神的修炼者,可偏偏周继君当初在七州时,心神被千十七所毁,重炼之后成就心念,堪堪不为驱神君圣的绝技所克。
长舒口气,周继君眸中战意重燃,驱神君圣前两招自己都已见识过,而他的第三招已废,这样的驱神君圣又有什么好怕的。
心念一动,隐于身后的三道蛇人飞腾而出,在半空合为一体,三头六臂的蛇人手执法宝,飞扑向犹在恍惚的驱神君圣。
......
初春的大海不像往常那般波涛起伏,风卷浪涌,海水虽幽黑依旧,可风平浪静,出海的大船一艘接一艘的驶过,船上的水手们也没了秋冬时候的紧张,两三相聚,或是喝酒驱寒,或是闲谈轶事,很是惬意。
船舷旁,一头白发的老船工一边啜着烈酒,一边偷眼打量向负手站在船尾,兀自远眺的男人。
做了数十年海上活计,见多了往来商客,他也算识人。可自从那个一身黑氅的客人上船后,他只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饶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个究竟来。男人方到中年,面容古朴,却又透一丝着令人心悸的苍白,仿佛极少晒太阳。因此每当阳光落向海船,他总会不经意的伸出手,指尖轻轻触上那丝柔和的光线,而这时,他的脸上总会浮起莫名的笑。
这样一个神情威严肃穆,透着浓浓杀伐之气的男子,竟会因那一线阳光而变得愉悦起来,却让老船工觉得不可思议。
又抿了口浊酒,借着醉意,老船工一摇一晃的向船尾走去。
第六百九十五章白龙鱼服
(依旧三四更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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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男子高大的背影,宛若望海石般矗立船尾,纹丝不动。海风拂过,寒意袭来,老船工只觉得心跳比往常快上许多,打了个冷战,讪讪缩回那只伸向男子肩头的手,刚想回转,不料那人竟先开口了。
“我曾听人说,海之深广,能纳百川,人若常居海上,心胸也会变得和这大海一般开阔。”
男人的声音虽然冷冽,或许是今日天气极好,风和日丽,阳光万丈,驱散了话语中那丝丝寒意。老船工深吸口气,见着男子依旧没回头,也不以为意,将酒壶挂在腰间,手搭船舷,却是掏出一杆烟枪,塞了点烟草点燃,吞云吐雾,悠哉悠哉地说道。
“客官此话有理,我却有一则典故,不知客官愿不愿意听。”
“且说来。”
一听男子的口吻,老船工便知此人定是长居高位,可混迹客商,搭上他们这艘不大不小的船,却显得有些古怪。
望着面前云雾缭绕,老船工眯着双眼,灰白的枯发在阳光下随着海风轻摇着,顿了顿,卖足关子后方才开口。
“听人说,在沧海深处的几座小岛上,岛上有国。国中百姓身高不过两三寸,少有过尺者,终日于虫蚁为邻,抢夺蜂蝶所酿花蜜为食,非但生的小,心胸也同样狭窄,凡有不按时缴纳花蜜的蜂妖蝶妖皆会被他们埋入地里,当作冬粮。后有一天,天降大灾于小人国,却是从海上疾奔而来一个巨人,身高上千丈,腰粗亦有百来丈,当中有一座海岛正拦于巨人面前,巨人抬眼望天,又怎会看到身下的海岛,一脚踏是那个,整个岛瞬间化作乌有。岛民死的死,就算没死的也被海浪冲走,葬身鱼腹。却有一小人,为皇室旁支,岛主之子,见着巨人害得他家破人亡,心中大恨,在巨人跑过时死死抱着他的裤脚,心中发誓终有一天定要报得大仇。就这样,巨人在海里跑,他则拽着裤脚一路向上攀爬,日子一天天过去,也不知在海上颠簸了多久,当那小人终于能见着巨人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竟也站在海里,只比那巨人矮上半个头。原来小人生来矮小,却是因为他们心胸狭隘,在沧海游历这么多年,不知不觉间,他的心胸变得宽广,身形也长大了不知多少。此时再看那巨人,岛主之子已没了先前的报仇之心,思乡心切,又想把这个秘密告知族人,于是便疾奔而回寻那小人国去。然而,当他遇上那小人国所在的海岛,却只顾着望天,丝毫不留意身下,一脚踩吓,又是一片岛屿化为乌有......”
故事讲罢,黑氅男子却不为所动,依旧安静地望着大海,就在老船工微觉失望时,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这故事虽然荒谬,不过倒也有趣。大海能使人心胸宽广,这世间凡是一望无际的存在都如此,让人的心不断变大,却终忘了曾经所拥有的那些......”
声音愈发低沉,到最后,那男子竟莫名的笑出声来。
奇怪的人见多了,老船工也不在意,瞅了瞅时辰,倒也尚早,那些年轻的水手少有受得了他唠叨,倒是这个客人能认认真真的听完。老船工兴头上来,敲了敲烟枪,看向始终未曾转过身来的男子,悠悠说道。
“客观的话倒是与众不同,这海中故事海中道理还有许多,不知客观是否愿意再听两则故事。”
“无妨,你且道来。”
“这一则故事,却是和那传说中的仙神鬼怪有关。”
老船工吸着烟枪,卖了个关子,看着差不多了,方才接着道。
“这则故事却非别人和老头我说的,而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亲身经历。”
见着那古怪的客观依旧不为所动,老船工有些悻悻,目光落到黯沉幽黑的海面上,眸波流转渐渐变得沉凝起来,烟枪也放在一边顾不得去吸,似在缅怀那些遥远得让他有些记不清的岁月。
“那年我还是个操杆水手,一天夜里,我在一个人在船头巡哨,忽见前方海水仿佛煮沸了般冒着泡。我心头大惊,放眼望去,只见一条受伤的鱼龙在那吐气。那可是传说中的鱼龙,我当时就惊呆了,手足无措,就听那鱼龙张口吐人言,竟是我和讨酒。我六神无主下,竟真回舱中取来一桶酒,灌入那鱼龙口中。那鱼龙见我呆立不动,只当我不怕它,发出人的笑声,随后和我攀谈起来。你道这鱼龙究竟是何方神圣?”
自己说到这份上,那个客人还是没有半点回应,老船工不由得暗叹了口气,目光黯然,心道此人定和那些年轻水手般,对自己的故事嗤之以鼻。当了近百载的行海人,一生奇怪的经历足可让那些临海府城里的说书人说上三天三夜,可最奇怪的莫过此事,奈何无论自己多么舌灿如花,听过这番故事的人虽多,却无一相信。有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模糊的记忆里参杂了太多别人的故事和大海上的传说,让自己以为真的发生过。
“后来怎样了。”
就在老船工想要告退时,就听那客人轻笑一声,开口问道,那笑声落在老船工耳中却仿佛从前那无数次的嗤笑,刺耳无比。
罢了罢了,今个儿就再说最后一次吧,若真发生过,就当自己的仙缘,自己知道就好。
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莫名的笑意,老船工吐了口烟云,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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