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听说你们要移民(2 / 2)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三四点左右了。
新年夜的热闹已经过去,底下凑热闹的人早就已经散场,由于下雪天,外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显得整个小区更加安静孤寂。
也正因如此,楼底下的一切才显得更加显眼,只需要一眼,我就看到了楼底下停着的那一辆车。
隔了太远,我看不清这车的车牌号,甚至连车型都看不清。
但是车子的大灯开着,一直没熄灭,大灯刚好照出了那人半截身影。
他站在雪地里,手指间夹着猩红的一点,后背靠着半截车身,在抽烟。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裘钧扬。
他竟然还没走。
我愣愣的看着那道身影,而后将烟捻灭,猛地一下子拉上了窗帘。
许芮洗完澡,嗅了嗅鼻子,问:“怎么这么重的烟味?”
“我爸刚刚抽烟了,大概是他身上的烟味太浓了,带进来了吧。”我撒谎道:“我先去洗澡。”
许芮神经粗的很,也没在意,给我拿了一套睡衣。
我站在雨洒下面的时候,整个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那种紧绷着的神经,才算真正松懈下来。
从踏进我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像是个重度的精神分裂者,努力在家人和许芮面前显得正常,绷着神经,让他们看不出来我的状态。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放松。
我仰着头,任凭花洒的水冲着我的脸,我觉得整个人都被一种灰色的情绪支配着。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许芮还没睡。
我擦了擦头发,拿了吹风机想将头发吹干。
“悄悄你过来。”许芮从床上爬起来,朝着我道:“我帮你吹。”
我愣了愣,拿了吹风机爬过去。
许芮将吹风机插好电,手指穿梭在我的头发中间,边吹边说:“我刚刚假装出去喝水,看了一下,叔叔还站在阳台上面抽烟,阿姨回房间了,门没关紧,我听到她在哭。”
我的眼睛红了起来。
“悄悄。”许芮边给我吹头发边朝着我道:“你说你病了,是因为项远吗?”
虽然不仅仅是因为项远,但是源头在他那里,而且别的事情我也不能说,我点了点头。
许芮声音哑了下来,她说:“悄悄,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我刚刚在楼梯上遇到你……我都不敢认,我从来没见你这样过,项远走的时候,你都没这样过,我真的……你干脆把我的心挖了算了,这段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我有些愣,项远走的那段时间,我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悲伤,整个人却要努力打起精神,为项远报仇,努力找所有的蛛丝马迹,想要将那个人揪出来。
那个时候睡不着觉,我就去看心理医生,很怕自己倒下去,反而忘了要哭。
即便是在治疗的时候掉眼泪,也都是隐忍而压抑的。
说一个字都艰难痛苦到继续不下去。
但这一切,除了唐清和,没有人知道。
所以在外人眼里,大概我那时候特别坚强吧。
后来和裘钧扬在一起,那个时候已经下意识形成了保护色,更不要说悲伤。
直到昨天,我真正把项远送走,之前那些痛,才好像又卷土重来,而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办法压抑下来。
我痛了太久了,压抑了太久了,压抑得我都已经快要不懂如何正常的发泄了。
我垂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出了声音,我说:“睡吧,我真的很累了。”
但是我怎么睡得着?
这一夜,不管是对我也好,还是对我的父母和许芮,亦或者是对项家也好,都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我父母已经起床了。
我妈若无其事的做了一顿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我妈说:“悄悄,我和你爸想了一夜,只要害你的人能够伏法,我和你爸也不想再追究了,但是你要答应我和爸爸,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点点头。
我爸说:“我和你妈妈的工作都辞了,我和你妈妈工作了这么多年,为学校为国家卖命,却连自己的女儿出了事情都一无所知,还有什么脸来工作,这段时间我们在家里陪你,顺便跑跑移民的事情,我们先去国外住一段时间,等过几年,你想回来了,我们再回来。”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我只能说。
我妈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说:“我和你爸这辈子都花在了学术上面,项远走的时候,我们忙着搞研究,忙着带学生,就算心里知道你难受,但因为工作忙,从来也没好好照顾过你的心情。
虽然周末叫你过来,可你没过来,我们还是依着你,觉得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够挺过来,搞学术搞了大半辈子,把脑子都搞坏了,女儿出了事,还要从别人口里得知。”
我眼眶发红。
“我昨晚一直在想,如果项远走的时候,我们不是忙得脱不开身,时时刻刻看着你,强制性把你留在家里,是不是事情就不会成为这样?至少在你出事的时候,我们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不怪你们的。”我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我用手擦了擦,我说:“这只是个意外。”
我爸眼底全是红红的血丝,他说:“你先在家里呆一段时间,等过了十五,我和你妈把这边的事情交接好,我们一家人就出国,移民也好,暂住也好,到时候再说。”
我点点头。
“芮芮你这段时间多陪陪她。”我爸深深的拧着眉,一大早的,还是在抽烟,说:“有什么事和我们说。”
许芮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这一天,不管是我父母还是我和许芮,都过得异常煎熬。
我总是有些恍惚,有时候站在阳台上,看着阳台外面的小区,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我跳下去了,我父母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了。
他们这辈子钟爱的学术是不是就能继续了?
毕竟人们总是对死人很宽容。
每每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背后都会出一层冷汗。
更要命的是,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里全是血腥的一幕。
刚开始只是梦见现场,后来开始引申,越来越血腥。
我有一天甚至梦见了裘钧扬伸出手,将我的心脏血淋漓的掏了出来。
吓得我从噩梦里惊醒,整个人差点崩溃。
在这样噩梦连连的日子里,面对父母,成了对我的酷刑。
我必须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正常,让他们看不出来我是个病人。
只有在房间里的时候,我才会显得格外沉默。
后来的几天,我爸和我妈几乎每天都在家,我大多数和许芮呆在房间里。
而每天晚上,在同一个地方,我总能看到那辆车和那个身影。
有一天晚上,许芮去洗澡,我坐在书桌上的时候,我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的思绪开始飘远,噩梦缠身让我有了更强的轻生的念头,我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绝境里。
我又开始一遍遍忍不住想,划下去,这一刀划下去,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刀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愣愣的看着那把水果刀,整个人忍不住喘气。
我伸出双手捂住脸,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电话还在持续响起,等反应过来,我几乎是慌乱的去拿手机,拿起来一看,是裘钧扬。
我的心脏狠狠收紧。
我虽然答应我爸妈去移民,但是我心里其实大概是知道的,我出不了国的。
裘钧扬不会让我走。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太强烈了。
我对着电话看了很久,才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起来,我就听到对方沉沉的呼吸声。
我额头上全是汗,这种状态让我崩溃到想哭。
我没说话。
那边刚开始也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叫了一声:“楚悄?”
“嗯?”我真的很厌恶听到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我只觉得冷汗淋漓,止都止不住。
大概是我的声音不太对劲,他的呼吸沉了下来,声音跟着冷下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急切和焦躁,问:“你怎么了?”
我觉得太阳穴抽抽的跳,我问:“裘总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是有事?”
“我听说你们在办移民的事情?”裘钧扬沉默片刻,应该是在抽烟,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楚悄,是不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