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上大学的时候, 两位室友喜欢上了汉服，并在她大三那年过生日的时候，一人送了她一套。

白粉色的齐腰绣花裙, 搭配交领内搭, 外面淡青色刺着垂柳的大袖衫及地, 流苏簪子没入温婉的发鬓里，落日余晖洒下，美人懒倚轩窗, 白皙软指轻绕鬓边几绺墨发，看呆了刚刚关好店铺回到后院的霍邢衍。

再一次把鬓边顽皮的头发别在耳后，凉柚看到霍邢衍从大堂走出, 连忙凑了过去。

“我刚刚订了外卖，一会儿来电话你去取来咱们在厨房吃，我换衣服前忘记咱俩还没吃晚饭了, 这身也不好出去。”

霍邢衍‘嗯’了一声，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突然换衣服了。”

说起这个, 凉柚微微一笑, “造纸术是古代四大发明之一, 直播的时候，我想让观众们能更直观的感受到这份古朴的气息, 所以把压箱底的汉服翻了出来, 我行李箱里还有一套, 你要不要也去换来？”

她箱子里是还有一套汉服, 只不过同样是女装, 凉柚把霍邢衍的脸带入到自己上次穿那套汉服的照片中, 感觉也是很养眼的一幅画面, 只不过霍邢衍的眉眼过于英气，一看就是男穿女装。

霍邢衍不知道凉柚心里的恶趣味，只摇了摇头，“穿这么繁琐不方便我一会儿用力，一会儿直播的时候，我尽量不入镜。”

凉柚头比他摇的还快，“那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凉柚还没说，外卖的电话就打来了。

吃过晚饭，凉柚把手机支架支在旁边，室内的灯光足够明亮，为了直播效果更好，凉柚按照淘宝客服的说法，打开了几个补光灯。

八点一到，直播准时开始。

早已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第一时间被屏幕内突然出现的盛世美颜糊了一脸。

为了能让观众看清造纸的过程，凉柚并没有离手机太近，而是站在了造纸机旁边，跟大家打招呼，“哈喽大家晚上好，我是凉都杂货铺店主凉柚，很高兴大家能来观看今晚的直播，今晚将由我和我的店员共同为大家直播造纸术。”

【妈呀，这就是能让神壕黑屏刷礼物的主播么，这颜值，爱了爱了！】

【早在元元直播间的时候，神壕大佬就为杂货铺小姐姐壕掷了50个超级火箭呢！】

【小姐姐声音好好听啊，沉溺，我要是土豪我也爱，不，我不是土豪我也爱】

【神壕送了这么多礼物，小姐姐都不感谢一下的么？】

因为离手机较远，凉柚并没有看到弹幕上的话，她登录账号的时候，因为有很多未读提示，凉柚只以为是新账号都有的那些公共消息，所以并没有查看，自然错过了‘hxy’的刷礼物消息。

【话说开播了，为什么神壕大大还不过来？】

不能过来的神壕大大霍邢衍此刻正在造纸坊里，避开摄像头，把已经浸泡好的楮树皮木桶挪动了过来，方便凉柚拿取。

“今晚的直播之前在微博上做过预告，我们要做的纸叫澄心堂纸，这种纸之前我也没有做过，所以今晚的直播如果有哪些突发的状况，还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没有过直播的经验，干巴巴的说了一些早先准备好的说辞，给观众们打了可能会翻车的预防针，凉柚俯身从木桶里捞了些浸泡好的褚料。

不一会儿，直播间里响起木棒敲打褚料的声音。

【美女这身衣服和这场景意外的搭呢，汉服、造纸，仿佛回到了古代。】

敲打好的褚料要捆成小捆，凉柚把木棒递给旁边的霍邢衍，示意对方继续捞木桶里的褚料敲打。

随着霍邢衍走入镜头，直播间的观众们这才看到凉柚刚刚介绍时说的‘员工’。

【这颜值是认真的么？杂货铺选人标准是看脸？】

【太帅了吧，就算是开了滤镜我也认了，这颜值分分钟出道好么？】

【不是滤镜，你看店员小哥哥和主播小姐姐的鼻子，完全没有被磨皮到模糊的痕迹，虽然他俩的皮肤看起来没有磨皮胜过磨皮】

【一个敲树皮，一个捆小把，俊男美女，好搭啊，这到底是店员还是主播的男朋友啊？】

【awsl我不会呼吸了，我不管，就算他俩是一队，我也要粉他俩，太好看啦啊啊啊啊】

喜欢看直播的可不止是宅男，下到十几岁的学生党，上到邬承儒这种年纪的老年人，全都在凉柚的直播间里蹲守。

霍邢衍的出现，着实炸出了一批‘默默无闻’的女粉弹幕。

女粉之中，也不乏有被凉柚刚刚敲打褚料的动作吸引的，总之，无论到底是喜欢谁，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直播间的粉丝数在快速上涨之中。

褚料打捆比敲打快上不少，就着霍邢衍的敲敲打打声，凉柚开口介绍起来，“澄心堂纸以楮树皮为原料，造出来的纸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是南唐文房三宝之一，深受李煜喜爱。”

“李煜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南唐后主，写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那位。”

凉柚并没有把一桶的褚料都处理出来，只打好了一槽的量，就开始了下一步——清水蒸煮。

掀开木盖，热气翻腾，霍邢衍将蒸煮后的褚料捞了出来。

热气渐渐消散，蒸煮后的褚料温度下降开始温热，凉柚放下手里的古籍，开始进行下一步——削去内骨，将楮皮扯成丝。

【如果我没看错，小姐姐这是一边看书一边造纸？】

【5.0的视力告诉我，主播刚刚看的书叫《澄心堂纸技》】

【所以小姐姐真的如她一开始说的那样，是第一次制作？？？】

【头铁啊妹子，杂货铺手工纸的名头这么响，直接开播新纸品也不怕翻车。】

【只有我觉得小姐姐很慷慨么，一般这种技艺不都是家族传承？小姐姐竟然直接直播了出来跟大家分享】

凉柚和霍邢衍摸索了很久，才把楮皮扯成楮丝，因为沉迷扯丝，凉柚都忘记了继续解说造纸的过程和澄心堂纸相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播间的弹幕也渐渐平和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主播小姐姐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动作重复，但我却并不觉得枯燥】

【+1，这个直播间有毒，看着小姐姐和小哥哥扯皮，感觉心情特别平静放松】

【神特么扯皮，小姐姐不是说了，那是扯楮皮成丝】

【233333都一样都一样，我简化了一下嘛】

【同觉得有毒，不知不觉我看了三个小时了？？？？】

观众看了三个小时，凉柚跟霍邢衍也忙碌了三个小时，终于扯完最后一块楮皮，凉柚拿来斧头，将褚皮丝切断，打成小捆。

【一个穿着古装，一个穿着现代装，在造纸坊里对着扯皮，像不像穿越小说里的大小姐和家丁？】

【神扯皮又来了】

【一动一静，皆是一副画卷，男俊女俏，我倒觉得像大小姐和贵公子，两个人都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人物，凑在一起，跨越了时空壁垒】

【为什么非要把小姐姐和小哥哥凑在一起，让给观众她不香么？甭管哪个给我，我都可以的！】

【天黑了，兄弟该睡了，别睁着眼睛做梦啊】

最后一捆处理好，霍邢衍将旁边早就备好的石灰浆大桶拿了过来，两个人合力将打成小捆的楮丝放入其中淹没浸泡。

到了这步，凉柚今天要直播的内容就要结束了。因为按照现实时间，这楮皮丝要浸泡数月，直播显然不可能直播到这部分，而为了杂货铺的发展考虑，凉柚也不会告诉大家造纸坊里现在只有这一桶楮丝。

满室的大木桶，还有上面几天几天的标签，给了观众一种错觉——凉柚每十天会浸泡一桶材料，同时又消耗掉一桶材料，这样就能在时间上维持一个平衡，做到不断档。

这也是凉柚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而期望看到的效果。

凉都杂货铺的直播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沉浸在直播氛围和两人颜值里的观众们大呼不舍。

直播间的屏幕黑了下来，弹幕却没有停止。

【之前一直觉得杂货铺的手工纸贵，但就在刚刚，我突然感悟到了手工纸的价值，花费一晚上的时间，都没能造好一槽纸，可见它的工艺之复杂。现在我倒觉得贵一点没有关系，不能让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被掩埋在时光里，明天下班我就去买一份，就当支持传统文化了。】

【楼上的接代购么？我也想买，但不在坞溪市】

【来来来，加我好友】

【大家注意点别上当受骗啊】

【我觉得比起代购，还是呼吁店主开通网店更靠谱一点啊】

呼吁开网店的弹幕刷了起来，但已经黑屏的直播间，并没有主播的账号停留其中。

【这直播让我不自觉拿起了书开始学习，主播小姐姐说要下播我才回神，一看时间都快一点了】

【同上，学生党想问下主播下次直播是什么时间？】

【刚刚主播没说有下次直播啊，要不你们去关注她的微博，这次的直播我就是在那上面看到的。】

【问一个微博账号】

这次的直播霍邢衍出力最多，获得了浴室的优先使用权。

凉柚回到屋里摘掉发簪，换上常服，窝在被子里，身体累的不行，但手却诚实的摸向了手机。

爬完微博底下热度前几十的评论，凉柚感觉这次直播的效果应该是不错的，于是发布了一条微博。

【坞溪市-凉都杂货铺v：本店明日推出新品：口脂、精油

口脂色号：正红色、桃红色，售价699元

精油味道：甜马郁兰、缬草、薰衣草、洋甘菊，售价699元】

底下配图是凉柚精心ps过的几张实物图，金丝环绕的口脂盒、精美绝伦的精油瓶、瓶底盒底金线游走描绘出杂货铺的logo，亮眼的外观加上让人抽气的价格，瞬间让杂货铺本就持续的热度再上了一个高峰。

刚刚从直播间摸索过来，接受了手工纸的价格的网友们，看到新品的外观和价格，再一次感受到了心绞痛。

凉柚刚想再发一条微博，详细介绍下新品还有定价的原因，就看到手机上方的通知栏，刷过去多条消息。

秘境的存在和里面的东西，注定杂货铺以后推出的新品都不会太过平价，不可能每一个新品都要跟顾客们费心解释我为什么这么定价。

凉柚想通这一点，决定先等一等，看看网友们的反应，再对后续做出应对。

推出微博，凉柚打开刚刚在通知栏刷屏的猫趣直播后台。

给粮油发了多条消息的竟然是猫趣直播的超管。

把超管的消息从头看了一遍，凉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凉柚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想和她签约。

仔细考虑一番，凉柚十动然拒，她有一间杂货铺需要打理，直播只是为了吸引人气加上满足粉丝心愿，如果真的成为签约主播，就要接受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凉柚目前只想专心开把杂货铺开好，不可能天天来开直播。

超管那边迟迟等不到凉柚的回复，正暗自着急，终于等到凉柚的回复以后，超管却更急了。

【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您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的。】

这条消息发过去，再一次如同石沉大海，超管别无他法，只得联系了自己的主管。

主管沉吟片刻，联系了自家公司的老板。老板刚刚接手猫趣直播，正为做不出业绩而发愁，他接手的这家猫趣直播是业内口碑最好、效益最好的直播平台之一，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好，才成为了新老板头疼的问题，前面的管理者做的太好，到了自己手里，瓶颈了，很难做出业绩。

直到凉柚的出现，让新老板看到了一点希望。凉柚发微博要在猫趣直播的当天，猫趣直播下载量达到六位数，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盛况，还是在他们从其他知名平台挖来了驻站主播的时候，那次挖角花费了公司千万资金，也不过能维持一时热度而已。

而凉柚，凭借一己之力，带来的下载量，竟然能和千万粉丝级别的主播比较。面对这样一批黑马，猫趣直播自然不想错过。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人留在猫趣直播。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猫趣老板坐在书房里暗自等待消息。

拒绝完猫趣超管的邀请，凉柚打开还有未读的其他消息提示。

直播效果到底好不好，光从微博就能窥见一二，但等到凉柚打开后台，看到那成排的礼物提示时，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叫‘hxy’的人什么时候来的直播间？她一直沉迷造纸，基本没跟观众们互动过，所以竟然不知道，有人给她送了这么多礼物。

身为主播，如果收到观众的礼物，是不是应该表示感谢？凉柚用自己百度来贫瘠的直播经验猜测，操作的不熟练让她并没有发现，这批礼物的送出时间并不在开播时间范围内。

除去这批能显示在后台的昂贵礼物，直播过程中应该还有很多粉丝刷了礼物，凉柚看着后台收益四十多万，可提现余额零，心里叹了口气。

——刚刚不那么快拒绝超管好了，不然四十万她最少能提出来二十万吧？猫趣直播平台规定，只有签约主播才能将收益提现。

惋惜的又数了一遍收益的零头，凉柚打算退出软件。

状态通知栏上，超管的消息再一次出现，为着刚刚心里的惋惜，凉柚打开了聊天框。

可以为了杂货铺单独开发新模块，以传统文化为主题？

不限制直播时长，不收取礼物提成，每场直播还给十万块钱，并且不限制每月的次数？

这种好事完全跟百度上看来的不一样呀，凉柚又点进了对方的主页，确认了来自官方账号，这才又一次思考起来。

比起直播签约，对方开出的条件好像更像是代言邀请？如果是不限制直播次数和时长的话，凉柚倒是觉得这笔外快可以赚。

造纸术的直播还没完事，以后开发了新品保不齐也会通过直播的方式进行宣传，凉柚知道自己登陆猫趣的次数不会少，所以答应猫趣超管的邀请顺理成章。

因为凉柚开店不便离远，猫趣采用折中的办法，协商会拟好合同盖上公章后寄过来，等凉柚签好字后，只需寄一份回去就好，另一份自留。

这样一来，凉柚觉得自己受骗的几率大大降低，答应对方的同时，不忘提醒自己到时候要跟猫趣的官方电话确认一下再签字。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杂货铺的人流量降了下来，霍邢衍把甜品区桌子上的盒子收拾了一下，转头就见凉柚拿着手机，对着杂货铺里各个地方进行拍照。

霍邢衍好奇：“你在做什么？是要发微博用么？”

凉柚拍好最后一张照片，打开图库将拍错拍糊的照片一一删除，分神回复霍邢衍，“不发微博，我发给我一个朋友，让她帮忙问问有没有靠谱的公司，能给咱们店里做一套安保系统。”

自从上次发生小偷事件后，凉柚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杂货铺的锁头都是陈年旧锁，青天白日之下都有人敢直接在店铺里偷那么多纸，要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安全系数实在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