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度社恐六(1 / 2)
从锦城辞职之后, 在父亲的人脉帮助之下,许纯薇顺利地入职了一家影视公司。
也就是如今正在和《洪荒》洽谈影视项目合作的方西影业。
许世楚的腿和脸至今还没有好利索。
他近期羞于见人,最近几天, 也始终默默地闷在家中, 俨然一副自闭的模样。
——若非许纯薇坚持要他来, 许世楚才不会在这种场合露面。
因为上次的那一桩丑事,他的歌手生涯遭受剧烈打击,不少品牌活动以及代言都被取消掉。
许纯薇无暇关注弟弟如今的心理状态, 只关注他如今的职业和能力。不管说什么,也得拉自己弟弟一把。
上次和舒瑶的谈话令许纯薇备受打击,甚至还短暂地怀疑了下人生。
母亲也找她认真地谈了谈话, 最终十分委婉地告诉许纯薇:“小时候开的玩笑都算不得数,梁衍如今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许纯薇明白母亲的意思。
以前母亲和赵语竹关系交好, 娃娃亲什么的也只是戏言。两家人什么都没确定呢,更何况梁衍那样的性格,原本就不可能会服从长辈命令。
但许纯薇还是不甘心。
梁衍生日那天, 她从梁家开车回家, 眼泪流了一路。一不留神, 车子还撞上旁边的绿化带。交警过来处理事故的时候,还关切地问她, 是不是失恋了。
这比失恋还痛苦。
因为从未开始。
许纯薇今日心情依旧糟糕, 她所在的方西影业, 背靠某地产商的投资, 资金雄厚, 外加去年刚刚拍了某部爆款网剧, 口碑极佳, 热度也颇高。拿下《洪荒》游戏的电影改编权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偏偏不知道从哪里横冲进来一匹黑马。
而这匹黑马的领头人,又正好是舒瑶的堂姐舒明珺。
许纯薇不相信这其中会有内幕,毕竟梁衍为人最是公允,绝不会做出这等因私情而干扰公事的事情。
况且这种小事,完全不需要梁衍插手,游戏工作室有专人进行项目评定,这本就是单独运作的。
倘若是输给其他人,许纯薇的挫败感或许也没有这么强烈。
偏偏是舒明珺。
不等结果宣布,许纯薇便坐不下去了,她冷着脸站起来,匆匆离开座位。
许世楚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地发问:“姐姐,你要是真想拿下这笔生意,为什么不直接和父亲谈?让父亲给工作室这边施压——”
许纯薇侧脸,如同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许世楚:“你疯了?”
许世楚:“啊?”
“你觉着梁衍是那种会受胁迫的人么?”许纯薇问,“向他施压?你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还是想咱们家户口本少一页?”
许世楚讪讪:“我这也不是提个建议么?你急什么啊?”
谈话间,有个又高又壮的保洁人员推着推车,从两人身边经过。
许世楚鼻子灵,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
好像是从保洁车里传来的。
许纯薇爱洁,看到垃圾车过来,同样下意识地皱眉,往后退开两步。
她也闻到了。
那人推着车子,从员工电梯处下去了。
正好舒明珺春风满面地走过来,她和许纯薇笑着打了招呼,寒暄几句,三人一同坐上了电梯。
上次挨了一顿打,许世楚至今仍心有余悸。
他自己心虚,也不敢吭声,只觉着舒瑶是个狠角色。
舒明珺刚走到房门之前,就瞧见地板上遗留的一片酒渍。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推开门,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舒瑶不知所踪,地上有碎裂的酒瓶和杯子。
“啊!”
已经走远的许纯薇和许世楚都听到了舒明珺这么一声。
许世楚转身想去查看情况,却被许纯薇拉住。
许纯薇说:“掺和他们家的事情做什么?上次你那顿打还没挨够?”
许世楚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忍不住转身回看,只瞧见舒明珺面色苍白地从房间中退出来,哆嗦着手,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她弯腰,捡了起来。
梁衍过来的时候,舒明珺已然六神无主。
好巧不巧,游戏休息室旁侧的监控坏掉了,什么都看不到。
不少人围在屏幕前,分开查附近的监控。
都没有舒瑶的身影。
梁衍拿出手机查看舒瑶的定位。
定位在他家中。
舒明珺唇色苍白,解释:“我看舒瑶的那些裙子实在是太素净了,忍不住,就给她重新换了条新的,我压根就没想到还会出这种事情——”
梁衍不看她,打了个电话。
手指压着桌面上的白纸,指节都变了颜色。
果不其然,对方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说苏绾滟逃出来了。
按照国家的刑法规定,精神病人在犯病状态下犯了罪行,一般会由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倘若罪行恶劣,政府会将病人强制性送进病院接受治疗和关押。
当初苏绾滟杀害三人,其中一名还是孕妇,饶是她父亲多处奔走,哪怕有精神病院出具的证明,仍旧不可避免地被强制性关在病院中。
上次查苏绾滟二次犯案的证据刚刚递交上没多久,目前尚在走法律流程,暂时未有定论。
苏绾滟如今仍旧住在她以前的病院中,她这次做事机敏,不仅打伤了照顾她的护士,还偷偷地更换了两人的衣服鞋子,把晕倒的护士放在病床上,自己则是假装成护士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
如她这样的病人应该严肃关押,但十几年过去了,苏绾滟在精神病院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攻击性;多次测评结果,她也没有表现出暴力倾向亦或者其他危险性。再加上这么多年来,苏父和精神病院院长那边疏通关系,因此并没有对苏绾滟进行严格的行动限制。
按照常理,应该由一名有经验的老护士带着新护士过去。
但那天,老护士身体不适,躲懒没过去。
更“巧合”的是,负责照顾苏绾滟的这名护士前天刚入职,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直到五分钟前,病院那边的人才察觉出异样来,报警。
舒明珺听着电话,难以置信地骂:“这么烂的管理,院长究竟在做什么?”
会场各处的监控都在查,只是也需要时间。
梁衍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今天“突然坏掉”的监控。
舒明珺今日带瑶瑶来这里纯粹临时起意,苏绾滟怎么可能准确地逃离医院之后就往这边来?
她怎么知道的瑶瑶在哪里?
诸多巧合叠加在一起,此事绝非看上去这样简单。
苏绾滟背后一定还有帮手。
说不定不止一个。
凝神间,许纯薇端了一杯水,递给梁衍,温柔地笑:“大哥,说不定瑶瑶出去玩了呢?不用这么着急。”
梁衍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水,视她如无物,转身,沉声问舒明珺:“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对劲?”
舒明珺慢慢回想:“那些碎掉的酒和杯子,不是游戏房提供的。我送瑶瑶过去的时候,没有见到那些东西。”
许纯薇听到酒这个字,眨眨眼睛,睫毛低垂。再看向舒明珺的时候,她笑,柔声开口:“说不定是工作人员送过去的呢,也可能是瑶瑶自己想喝酒,不用太担心。”
舒明珺看她:“瑶瑶不能喝酒,一点儿也不能沾。”
梁衍盯着监控,看着上面的人走来走去。
并没有舒瑶。
许世楚走进来,他只听说舒瑶不见了,又听许纯薇在这里,也跟过来。
恰好梁衍也看到了那个又高又壮的保洁人员,推着车子。
没有照到她的脸。
梁衍说:“停。”
许世楚看到那个车子,咦了一声,转身看许纯薇:“哎,姐姐,你看这个车不是咱们刚刚遇到的那个么?你还和我吐槽说酒味这么浓——”
梁衍侧脸看他。
许世楚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大哥?”
梁衍没说话,他转身看许纯薇。许纯薇早就已经六神无主,战战兢兢地后退一步,尝试为自己辩解:“我没想到——”
话音未落,梁衍大步而来,目光阴鸷,掐着她的脖子,大手收紧,继而用力甩在地上。
猝不及防受这一下,许纯薇痛呼一声,直直跌倒在地,磕碰到鼻子。
许纯薇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只觉鼻子一阵剧痛,晕晕乎乎。
她趴在地上,鼻下一股热流涌出。
伸手擦了一下,许纯薇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牙齿也很痛,她怀疑自己的牙床被这一下给打松了。
来不及呼痛,梁衍居高临下看着她,那目光令许纯薇遍体生寒。
“许纯薇,”梁衍看着她脸上的血,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你应该祈祷今天瑶瑶安然无恙。”
他转身,叫人:“查这个保洁去了哪儿,立刻把她拦下来。”
话音刚落。
手机响起。
梁衍看到提示,小樱桃正在向他发出通话邀请。
接受。
手机彼端,却不是舒瑶,而是一张颓唐且有些苍老的脸庞。
是苏绾滟。
她已经脱去那身保洁的服装,穿着病院的护士服,只是那衣服上面有着星星斑斑的血迹——
苏绾滟打伤那名小护士,这些血都是小护士的。
背景一片黑,看不清楚在哪里,只有一盏小灯,透着昏黄暗淡。
苏绾滟仔细看着镜头,咧嘴笑了:“梁衍。”
梁衍沉声问:“你有什么目的?”
“我夺回自己的女儿,还用其他什么目的吗?”苏绾滟说话时的声音很慢,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与缓慢语速并不匹配的疯狂,“听说你很喜欢瑶瑶,是不是?”
舒明珺听到这声音,扑过来要看,捂着嘴巴,眼泪要落了下来。
苏绾滟动作很僵硬,她点了几下,切换摄像头。
梁衍终于看到了舒瑶。
她躺在地上,裙摆上尽是酒渍,发根濡湿,陷入沉睡之中。
脸色苍白,唇边有被玻璃划出的血痕。
苏绾滟伸手,当着梁衍的面,拉下舒瑶裙子侧边的拉链。
她的笑声有点癫狂:“梁衍,我得好好检查检查,我女儿有没有怀孕。这样,我才能想想,找你要点什么补偿,你说对不对?”
梁衍说:“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动她。”
身后,许世楚把许纯薇扶起来。
许纯薇的鼻血留的很多,她拿纸捂住鼻子,不停地擦拭着。
许世楚被她的模样吓住了,连忙扶她离开。
梁衍不愿让其他人瞧见此时舒瑶的模样——倘若她如今清醒,也必定不想让外人瞧见。
她是那么一个爱美、胆小的姑娘。
他拿着手机,进了单独的房间,关上门。
屏幕上,苏绾滟已经伸手拉开拉链,露出舒瑶如玉的肌肤来。
她把裙子脱下来,顺手塞到一旁。
白皙的肌肤上印着许多星星点点的痕迹,大小深浅皆不一。那是先前两人亲密时、控制不住留下的痕迹。
苏绾滟拨开舒瑶的大腿,看到内侧的草莓印记。
她骤然尖叫:“瑶瑶,你不听妈妈的话!”
当着梁衍的面,苏绾滟伸手,拿起一块碎玻璃,疯了一样,划破她的肌肤:“妈妈这么疼你,你怎么能随便和野男人上床?你不自爱!”
梁衍厉声叫她:“苏绾滟!”
他死死地捏着桌上的笔,笔已经被他捏断,断茬深深刺入肌肤之中,他恍然未觉,盯着屏幕,问:“你想要什么?”
苏绾滟把沾了血迹的碎玻璃片丢到一旁。
躺在地上的舒瑶,因为疼痛的刺激而轻轻哼了一声。
但没有睁开眼睛。
苏绾滟却不给梁衍再看她的机会,她一张脸险些要凑到摄像头上。
她注视着屏幕彼端的梁衍,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要你把手上的那些证据都交出来,关于我父亲,还有其他的,全都给我。”
苏绾滟威胁:“现在,你自己一个人,去东山墓园,把东西放在那里。晚上,等我和我女儿亲近够了,自然会把她送回去。你最好把所有的备份都带过来,不然,就等着看她被人玩死吧。”
舒瑶的头还是昏昏沉沉。
就像是有人在她脑海中灌入了一大坛子的酒精,她此时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但很快,尖锐的疼痛令她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女人。
大腿不停在流血,她缩了缩腿,看到眼前的疯女人。
白色的衣服,头发胡乱地用条皮筋扎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舒瑶终于认出来她是谁。
当年闯入她家中的那个女人。
但舒瑶此时动弹不得,疯女人把她捆起来,手脚都被绑住。
这种感觉并不好,尤其这个疯女人如今还在抚摸她流血的那条腿。
她狠狠地按住伤口伤口,用力下压。
剧烈的疼痛,舒瑶牙齿都在颤抖,血液的流失令她被酒精弄昏的大脑艰难地保持着一丝清醒。
舒瑶吃力地问:“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苏绾滟看她,目光阴冷,“你还没成年就跑去和男人睡,让野男人玩你。我是你妈,你做这种错事,连带着我也丢脸,我得好好管管你。”
疯女人说话颠三倒四,没有丝毫逻辑。
舒瑶艰难地喘着气:“你闭嘴。”
被她触碰,那种恶心感又涌上来,舒瑶想要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太难受了。
大脑不停在疼,先前那些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疯狂挤压,仿佛要侵占满她的大脑,剧烈的疼痛感来回拉扯——
三年前。
也是这个女人,和舒浅浅一起,把她关在父母的卧室中。
女人不停拿尖锐的针刺穿她的肌肤,逼着她叫妈妈。
或者拧她胳膊或者腿上的肉,拧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
舒瑶厌恶她的触碰,花费好长时间,才终于挪动腿,从她手下勉强移开。
这一点抗拒倒未引起苏绾滟的剧烈反应,她只是盯着舒瑶,目光阴寒:“你最好听话,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得乖一点,知不知道?”
舒瑶不和她说话。
胸膛剧烈起伏,舒瑶只觉空气中氧气稀薄。腿上的血还在流,舒瑶的抵抗力原本就不好,再加上凝血功能也差,此时只感觉整条腿都有些麻了,凉飕飕的,一股寒意。
苏绾滟坐在她旁边,盯着她腿上的伤口,微微有些失神。
良久,她才跪在舒瑶面前,伸手摸了摸腿下的血,喃喃低语:“瞧这血流的,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舒瑶艰难地喘着气,她看着四周车厢,感受着身下微微的颠簸,以及外面时而近时而远的噪音。
她明白,自己如今多半在货车的车厢中。
脑袋还是疼,像是开裂了一样。
额头抵着车厢底部,在这样的颠簸中,大脑因为承受不了汹涌的回忆,而疼痛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开。
舒瑶全都想起来了。
她早就认识梁衍。
小学时候,她从报纸上看到梁衍的报道,那篇报道极力夸赞他与劫匪斗智斗勇。虽然梁衍那时候刚上初中,却能够令劫匪起内讧,他趁机逃脱并弄伤其中一名劫匪。
对于乖乖女舒瑶而言,报道上的梁衍简直就是神。
舒瑶小心翼翼地剪下报纸上他的照片,央求妈妈给做了塑封。
一共有两张照片,一张夹在日记中,而另一张在口袋中,她随时带着。
母亲遇害的那天,幼时的舒瑶躲在床底,手中捏着梁衍的照片,怕到发抖。
心中默念着梁衍的名字,希望这个哥哥能够保佑自己。
果真有上天庇佑。
苏绾滟没有发现藏身床底的她。
苏绾滟拿着尖刀去其他房间找她的时候,舒瑶跑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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