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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沈宴就跟地下交头一样,将这双鞋子交给了洛天远,语气诚恳地说:“洛叔叔, 麻烦你把这个给洛书颜,她喜欢这双鞋子很久了, 店里一直没有这个颜色,这还是最近才到的,她收到一定会很喜欢。”话说到这里,他又以一种忍耐委屈的语气说道:“可以不告诉她这是我买的。”
洛天远的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鞋盒上,有一个猜测,这小子是在挑衅他吧?
尽管他真的很想让沈宴拿着这双鞋子哪里暖和去哪里,不过想到自己跟沈宴的约定,他作为大人,也实在不好食言, 只能接了过来,表情跟语气都不是很热切, “知道了。”
沈宴又说:“以后……可能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洛叔叔, 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洛天远以前总觉得沈宴跟陆行森没哪个地方像,根本不像是父子, 现在看来,沈宴的确是陆行森的儿子, 这把人气死的本事一看就是出自一脉。
敢情他现在被沈宴当成了传递信物的信鸽。
不过他也知道,他跟沈宴已经达成了协议。
洛天远笑得很勉强,“那当然不会。”
沈宴满意了。洛天远在外面站了好久, 这才拿出钥匙回了自己家, 打开鞋盒子一看, 是一双漂亮的女士板鞋,的确是书颜会喜欢的。他在客厅里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敲门进了女儿书房。
洛书颜正在写卷子,学校只给他们放了几天假,各科老师起码都发了两张以上的试卷……
听到声响,她回过头来,见是爸爸,又继续认真做题。
洛天远将鞋盒放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温声道:“在做作业?你们学校老师也是的,这好不容易放一次假,还给你们布置这么多作业。”
洛书颜失笑,好像从小到大爸爸就总是会说这样的话。
“这双鞋子你试试看合不合适。”洛天远又说。
洛书颜这才注意到一旁有一个鞋盒子,鞋盒子上有logo,她诧异了一下,打开鞋盒一看,惊喜地欢呼出声:“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双鞋子!”
这双鞋子她之前就很喜欢了,只是每次去专柜,这个颜色的都断货。
她喜欢是喜欢,可也没到得让家里人去外地或者港城去买的地步,毕竟她的鞋子已经很多了。沈宴都说她一天换一双穿,半个月都不会重样。
洛天远看着女儿这欢欣雀跃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表面上却乐呵呵地说:“喜欢就好。”
洛书颜迫不及待地穿好鞋子,很臭美的在落地镜前照了又照,来到光线好的位置,摆好姿势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说说——
【新鞋子,好喜欢!谢谢爸爸,居然还记得送我元旦礼物,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了,祝愿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她人缘好,没一会儿这条说说下面就有了好几条评论。
其中江渊的评论引起了洛书颜的注意:……这是什么新潮流吗?喊爸爸?我难道又被时代抛弃了?
洛书颜回复了他的评论:?我怎么没听懂你说什么??
沈宴看到了她的说说,也看到了她跟江渊之间的评论回复。
大意了,居然忘记了江渊知道这双鞋子是他买的。
他立马拨通了江渊的手机号码,那头很快地就接了起来,“我没看错吧没看错吧,你居然给我打电话?”
沈宴撇去了不必要的寒暄,直接说道:“鞋子的事,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跟任何人说是我买的。”
江渊:“……?”
他还以为洛书颜是喊沈宴爸爸呢,还寻思着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称呼怎么这么奇怪。
沈宴:“行不行?”
江渊:“行,谁叫你是我哥。”
沈宴满意了,“那好,封口费是一个篮球,上学给你。”
江渊:“真是够意思!以后这样的事多找我啊!”
沈宴:“知道该怎么跟洛书颜说了吗?”
江渊:“放心!”
挂了电话后,江渊回复了洛书颜:我以为你们城里人都喊爹地,你突然喊爸爸,我觉得好接地气!
洛书颜:“……”
这江渊怎么回事啊。
洛天远回了自己的卧室,想起女儿在看到鞋子时的高兴,又想到沈宴对女儿的虎视眈眈,这都让他头疼,然而说出去的话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他都已经答应了,要是两三年后,两个孩子还互相喜欢,那他就不反对。话说回来,到那个时候,书颜也已经成年了,她无论想跟什么人在一起,他也不应该反对,不过心里还是闷闷地,不好受。
思来想去,一时间脑子里钻进很多东西,又是沈宴陆行森,又是盛远集团,他直接拿起电话,拨通了远在深市的宋前进号码,那头很快地就接了起来,“天远,什么事?”
洛天远沉声问道:“现在我名下的财产有多少?”
宋前进也不是很清楚,他也不是专业的,只大概说了个数字。
事实证明,当初洛天远的眼光实在是好,致颜传媒出品投资的电影大卖,电视剧都上星播出,旗下签约的艺人各个在娱乐圈里都有名有姓,光是娱乐圈这一块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房地产、互联网更不用说,这都是热门的两大产业。
洛天远本人也对金融方面兴趣浓厚,当初他就是靠股市发家的,于是,这几年下来,洛天远本人的资产在全国都已经能排得上名次了,然而,他是白手起家的,比起底蕴深厚的豪门世家,还是差了点。
洛天远也知道,人家祖上几代人的心血积累自然雄厚,他呢,从九二年发家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年。
不过,人没有目标没有志气,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洛天远说:“这几年要多拼一把了,努力工作,认真赚钱。”
本来洛天远打这个电话过来,宋前进就已经很惊讶了,现在他还说这话……
“天远,你是不是喝多了?”宋前进试探着问道。
洛天远捏了捏鼻梁,也知道自己有点冒进了。
不过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接下来几年的目标。他一定要好好工作,扩大产业,争取给女儿赚一份厚厚的家业出来,就算以后女儿跟沈宴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也绝对不让别人觉得他女儿是高攀了谁。
父母的心就是这样了,他是市侩的中年人,固然也相信爱情这回事,但他更相信的是经济条件不平等,地位也不会平等。他要让他的女儿无论处于何时何地,精神也好,物质也罢,都要挺直了腰板去爱人。
他永远都做女儿最坚实的后盾。
放假的这几天,洛书颜跟沈宴应了当初约好的,一大清早就出门准备去爬长城,正值假期,来爬长城的游客有很多,光是从市区坐到长城脚下,都得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爬长城要手脚并用,洛书颜本来以为会很无聊,她小时候也来过一次,那时在好汉碑那里拍的照片还在家里相册里,她跟沈宴都是双目呆滞,可见爬长城有多累。
只是这一次很奇怪,今天天气很好,她跟沈宴爬了一楼就会停下来眺望这风景,聊聊学习上的事,聊聊生活中的小事,竟然十分的轻松惬意。
洛书颜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吗?
小时候她什么都没想,现在她对沈宴有了那方面的感情,所以即便做再无聊的事,再累的事,都觉得是开心的?
洛书颜是怎么想的,沈宴就是怎么想的。
两人在好汉碑那里又托游客给他们拍了照片,这一次的他们不再是双目无神且呆滞的,两个人各站在好汉碑一旁,看向镜头,洛书颜笑起来时酒窝浅现,沈宴也难得的笑了一下,光是从照片上看,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朝气蓬勃。
沈宴跟洛书颜说:“等高考结束以后,我们再来爬一次吧?”
洛书颜犹豫,“高考结束后正是夏天,太热了,而且是旅游旺季。”
沈宴也觉得洛书颜说得有道理,思忖了片刻,“那要不等大一元旦时再来。”
洛书颜诧异的看着沈宴,“你这么喜欢爬长城吗?”
小时候爬了一次,现在又爬了一次,他都开始计划几年后再来爬一次了!
这个人的爱好是不是太别具一格了?
沈宴无奈,他哪是喜欢爬长城。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我只是觉得,等我们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看老照片发现在同一个地方,每隔几年就拍一次,这个创意很好,也是不错的回忆。”
让这些老照片来见证,这些年,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陪伴着彼此长大,见证了对方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想,那应该很棒吧。
对于高中生来说,似乎时间都被加上了加速器,成一倍,成两倍,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教室的黑板上就已经挂上了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牌子,提醒着他们,离学生生涯中最重要的考试即将来临。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高三一年洛书颜都跟玩了命似的认真学习,在老师心目中,她是考清北的好苗子,周围的人也都对她充满了信心,但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敢放松。
高考前夕,老师跟家长们一反常态,没再在他们耳边说“拼一分高一分,一分成就终生”“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博,高三白活”,恨不能他们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反而鼓励他们平常心对待,不再给他们发卷子,不再上课时耳提面命,甚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多休息一会儿……看会儿电视剧也不是不可以。
考生们都分成三种,一种是洛书颜沈宴这样的学霸,一种是想努力在考前多背几个知识点争取多考几分上分数线的学生,还有一种是彻底躺平认命的。
陈玉兰就是后者,她跟沈宴在一个班快三年了,她的闺蜜好友都知道她暗恋沈宴,鼓励她不要留有遗憾,在高考前表白,沈宴答应了,那是她赚了,沈宴拒绝了,那也没什么,至少她让他知道了她的感情,以后想起来也不会后悔,她为她的青春努力过了。
于是在高考前一个月,她就买了十字绣,不分日夜在课上都会忙活,终于在高考前夕,她将一个抱枕绣好了,图案是黑白猪。
她也是自己发现的,沈宴很喜欢黑白猪。
水笔是黑白猪的,手机背面贴着黑猪,就连草稿本也是黑白猪。
绣好了以后,在一天下课后,她找到了沈宴,将自己绣的抱枕递给他,耳朵都红红的,“沈宴,这是我花了一个月绣好的,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沈宴盯着那袋子里的抱枕,再看了看陈玉兰。
他只知道这个女生是跟他一个班,别的也不知道。
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他肯定直接无视了。
陈玉兰见沈宴不说话,就更紧张了,这一个月她为了赶这个抱枕,手指头都被戳了好几次。
她心里知道沈宴应该是不会答应她的,大家都说,沈宴喜欢五班的洛书颜。
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总是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放学。
沈宴几乎都不会去搭理别的女生,脸上总没什么表情,可跟洛书颜一起,他就总是跟她有说有笑,听说,他还经常给洛书颜买饭买零食,有一次下了大雨,学校前门淹了,有人看到沈宴背着洛书颜过去。
只是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明确在一起,陈玉兰觉得,她还是有机会的,哪怕机会很渺茫,她都想试一试,不给自己的青春留有遗憾。
沈宴摇了下头,“不用,谢谢。”
陈玉兰面色一僵,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但心里还是很难受,她嘴唇微动,低声说:“这是送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就当是同班同学送给你的礼物。”
她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了。
沈宴说:“你的心意对我来说是种负担,会给我造成困扰。”
陈玉兰一怔。
沈宴又说:“你拿走吧,谢谢。”
陈玉兰之前就跟朋友讨论过,大家都说,他不要也要强留给他,让他自己选择,她的东西送出去就好了,他是留是扔,那是他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沈宴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徐从简拒绝别的女生,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到了嘴边他就说不出口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跟徐从简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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