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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摊露天席地, 初夏燥热的空气沉闷黏腻,风扇开到了最大,也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一行十二个人, 坐了张圆桌,阮眠依旧被孟星阑和陈屹夹在中间,傍晚时候的天空被斑驳瑰丽的晚霞撕裂成一片一片, 夕阳要沉未沉, 正不遗余力的发散着最后一分热度。

沈渝把菜单上的菜品勾了一大半, 而后又挨个传给他们, 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你们点, 我去拿酒。”

菜单传了一圈, 最后只剩下烤青椒和烤猪脑被排除在外,服务员过来拿走菜单,看沈渝搬了箱酒,又提笔在上面加了几个字。

沈渝一次性撬开了几瓶酒, 瓶盖掉了一个在地上, 他捡起来问,“这桌上的都成年了吧?”

结果一个两个都应声,我十六我十七我没成年, 最大的一个, 也差一周才成年。

还真都是小孩。

陈屹笑了笑, 抬手招来服务员,加了几瓶饮料, 沈渝把酒拿给江让他们几个, 递到陈屹这里, 他挡了下, “我不喝。”

沈渝笑骂,“靠,你别跟我装嫩啊。”

陈屹往后靠着椅背,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到阮眠的椅背上,“我等会要开车。”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沈渝早习惯他那副德行,就把酒拿给了阮眠,酒瓶放在她和陈屹左右手中间的位置。

阮眠还记得上一次跟他们一块吃饭时的事情,沈渝刚把手收回去,她就把酒换到了自己右手边。

陈屹看到她这个动作,蓦地笑了出来,用搭在她椅子上的那只手轻轻戳了戳她肩膀,等人看过来了,才淡淡问道:“做什么?”

阮眠那就是下意识的动作,这时候反应过来也有些不自在,“……我放这边顺手一点。”

他挑眉,拖着腔,“哦,这样啊。”

“嗯。”说完,她还点点头用来增加信服力。

陈屹笑得松散,眉眼舒展着,懒懒地说:“行了,拿过来放吧,这次不喝你的酒。”

“……”

考虑到等会还要回学校看望周海,他们几个也没怎么喝,一箱酒只空了一半,陈屹见吃得差不多,起身去结账。

十几个人吃了几百块,付完钱,陈屹又从桌上拿了两颗酸梅糖揣在口袋里,等回到位上,那几个小男生都吃好先走了。

他坐下来,动作自然地拿走阮眠面前还没喝完的酒瓶,放下两颗糖在原来的位置,低声道,“少喝点。”

阮眠咽下嘴里的东西,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两颗糖收了起来。

吃过饭,几个人又去了附近商场买了点东西,回来路过水果摊,阮眠和孟星阑进去买了点水果。

等到周老师家门口,已经九点了,周海今年五十有三,已经是当爷爷的年纪,抱着孙子来开门的时候,还愣了下,紧接着就是溢于言表惊喜和激动,话都说不好了。

算起来周海只是阮眠、陈屹、江让还有孟星阑他们四个的班主任,但他高一的时候又带过陈屹他们班的生物,所以梁熠然和沈渝来看望他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刻意挑的晚上这个点过来,就是为了不多耽误时间,也不想让周海麻烦,坐下来喝了两杯茶,说了会话就撤了。

周海送他们到学校门口,感慨道:“真是,一年又一年,转眼你们也都要成家立业了。”

几人应和着,等走到门口,他们让周海不要再送,周海轻轻颔首,三步一回头,摆摆手让他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刚高考完的校园空荡而寂静,一行人在校门口站了会,感怀一去不返的学生时代。

江让是最先要走的,他接了个电话,然后笑着说:“家里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沈渝和他顺路,搭着他肩膀一起去路边打车,而孟星阑和梁熠然的新房在平大附近,离这里还有段路,随后也就走了。

剩下阮眠和陈屹站在那儿,两个人隔着一点距离,路灯下两道影子被拉至很长。

吹了会风,陈屹提出送她回去,阮眠跟着他穿过马路,去之前的奶茶店门口取车。

沿路都是人。

两人没有走得很近,直到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孩,直接从他们两中间的空隙擦肩而过。

陈屹像是才察觉过来,脚步不动声色地朝她靠拢,侧头瞧她,“你明天回b市吗?”

“回。”她定了中午的机票,“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晚上。”陈屹问:“要一起吗?”

阮眠是后天一早的早班,而且晚上还要替同事值班,她在跟陈屹一起回去和早点回去能多睡一会之间抉择了下,摇摇头说:“不了,我后天一整天的班,晚上得早点休息。”

他也没说什么,“行。”

两个人到了车旁,阮眠有些口渴,去旁边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出来正准备上车,旁边猝不及防一声。

“眠眠?”

阮眠下意识抬头,隔着敞开车门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方如清和赵书阳,对上陈屹询问的目光,顿了下才说,“我妈妈和我弟弟。”

她有些认命的关上车门,方如清已经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陈屹,才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

阮眠:“我过来看望老师,这就准备回去了。”

说话间陈屹也从驾驶位那边饶了过来,他这个人向来礼数周全,哪怕是这种突发情况,也能保持着良好的教养,不紧不慢地自我介绍道:“伯母好,我是陈屹。”

此时此刻的方如清对眼前这个男人叫什么并不感兴趣,她维持着作为长辈的礼数接下他这声问好,思及阮眠先前的回答,又问:“你俩是同学啊,一块回来看老师?”

“对,高中同学。”陈屹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某人,继续道:“不过今天我和阮眠是来相亲的。”

话音才落,阮眠猛地抬头朝他看过去,他行事坦荡,一没说谎二没作假,格外坦然的迎接着她的注视。

不用于阮眠的惊讶,一直操心于女儿终身大事的方如清阴转多云转晴,心情瞬间变好,“哎呀,你看这时间也还早,我们就住在这附近,不如进去喝杯茶再走吧。”

陈屹知进退,格外客气的道了声,“不麻烦了伯母,等下次有机会我再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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