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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有人想拐孩子, 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足够整个百顺街道所有的领导们提高警惕。
给各个胡同的居委会下发通知,让居委会主任赶着大爷大妈们上架子似的, 各个胡同巡逻, 还把红袖章们全集合起来, 让他们四处巡逻,加强安保。
三个儿子七嘴八舌的告状,尤其是超生拒绝了宋小霞面包的事儿, 由贺帅打头,加上光环,用极尽美化的语言来描述, 形容。
“面包虽然香,但我们超生不馋。”贺斌说。
贺炮说:“我也不馋,我根本不想知道面包是个啥味儿。”
“真有人拐福妞?”陈月牙搂着超生, 忧心忡忡的说。
贺译民觉得这事儿不应该会发生,毕竟别的地方不好说,百顺区的治安, 他敢保证是整个清水县最好的。
“你们等着, 我去查查这事儿去。”他说。
陈月牙又说:“也是奇怪, 宋小霞不是钢厂人事科的主任,她的户口应该在钢厂啊, 咋搬回咱们这街道来住了?”
“钢厂从她的账上扣工资, 至少要扣十年, 她十年没工资, 怎么可能愿意上班。这种情况下, 像她那种人, 肯定会选择内退。她是本地人, 没往钢厂迁过户口,户口就在咱们街道,我总感觉,她想在街道搞点啥事儿。”贺译民又说。
有这么个妥当的男人就是好啊,像拐孩子这种事情,有他查,整个胡同里的人都能安心不少。
但是人拐子这种东西又不是你能辩认出来的,所以今天晚上,巷口那小小的百货商店里,仅有的糖被大家轰抢一空。
平日里孩子们躺在地上360度大旋转才能闹来一颗的糖,今天成了比米面油和稀罕的必备品。
胡同里家家户户的孩子,出门的时候嘴里都嚼巴着奶糖呢。
陈月牙也狠手,秤了满满一桂圆精罐子的大白兔,先给了超生两颗摇着:“闺女,我要是个陌生人,你拿不拿我的糖?”
超生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跑屋里一趟,又出来了,示意妈妈再问一遍。
“小同志你好,吃颗我的糖,给我带个路,好不好?”陈月牙拿着两颗大白兔,重新说。
超生一把接过糖,就在陈月牙想收手的时候,咔嚓一声,往她手上拷了个手拷。
目露凶光,小丫头给她妈拷了个手拷。
“这可是你爸的手拷,咱不敢乱拷人的,赶紧,钥匙呢?”陈月牙大惊失色,说。
贺帅也给吓坏了,掰开超生的手拿出里面的钥匙来,把妈妈的手给解开,把爸爸的手拷,又给放回抽屉里了。
斌和炮顿时哈哈大笑:没发现,这个妹妹还挺凶的呀。
“要给人拐,情况可是很复杂的,那时候你手里可没有拷子,所以不能接别人的糖,明白吗?”抱起闺女,陈月牙说。
超生把拷子一丢,把两颗糖装进了兜兜里,跳妈妈怀里,头点的梆琅琅的响。
今天晚上,妈妈居然往盆里磕了至少有十颗鸡蛋,而且,她还抱着两块肥皂就出门了。
“徐莉,你是不是订了牛奶,能不能匀我一点儿?”进了张大民家的门,陈月牙说。
徐莉刚生完孩子,正在坐月子,扭头说:“你去厨房问问,我妈那儿应该有。”
马大姐正在热牛奶,看陈月牙抱着超生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块胰子,笑着说:“我这儿正好给徐莉热着牛奶呢,你们家原来不吃牛奶啊,咋今天要牛奶啦?”
县城只有一家牛奶厂,牛奶得订,而且一次至少半年起步,要不然,你就订不到。
半年的牛奶得好多钱呢,这就迫使着好些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家都不订牛奶了,毕竟牛奶嘛,也不是非它不可的。
陈月牙现在有钱了,当然得把牛奶给几个孩子订上,不过牛奶厂半年一放订,她想订,还得再等几个月。
端着半缸子牛奶,先给超生尝尝:“香不香?”
超生小时候当然喝过牛奶,还是拿它当水喝,直到爸爸躺下之后牛奶才停了。
所以这是超生记忆里有,但是她自己没印象的香气,她小嘴巴圆圆的:喔!
“要再加上鸡蛋,白面,你觉得会不会好吃?”陈月牙又问。
超生嘴巴更圆了:还能把这么多好东西加到一起吃?喔喔!
“还得加白糖呢,再加点发面的酵母粉发起面来,发的松松的,软软的,然后放进锅里头烤,烤的时候,上面还要淋一层蜂蜜水。”陈月牙再放个大招。
超生不止嘴巴,两只眼睛一起睁圆了:想象不出来,那得多好吃啊!喔喔喔!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就叫传说中的蜂蜜小面包,最好吃的是下面那层浸满了蜂蜜和油的底子。
妈妈是看她今天给块面包馋的流口水,怕她万一下次碰到人拐子,要给一块面包拐走,狠着心,要给超生做一顿最好吃的饭出来。
就着妈妈用了三个小时才烤出来的蜂蜜小面包,超生连着喝了三碗粥,又是饱到都无法思考参生的一天啊。
“你问出来没,宋小霞到底怎么回事?”等孩子们都睡下了,陈月牙才问丈夫。
贺译民想把超生抱走,扔隔壁去,但闺女一碰就睁眼晴,只好捋着她的头发,先哄她睡深了再说。
“张盛给抓了,她在钢厂干不下去,办了内退,回咱们社区住了,听说是想在社区给自己找个工作,不然她就得当盲流。”贺译民说。
“拐孩子的事儿呢,真的还是假的?”
“我们走访了好多地儿,也问了好多人,没听说有人拐孩子,反正不像真的。”贺译民又说。
“我就说嘛,一天大爷大妈们戴着红袖章,查的那么勤,逮着个面生的都要查介绍信,哪就有人拐子能混进咱们街道来?”陈月牙嘟囊说。
心思太多的超生,也还在想为什么福妞要跟宋小霞闹一个举报事件呢。
操心啊,愁啊,她就有点睡不着啦。
“这孩子该睡着了吧,我把她抱到隔壁去。”爸爸说着,就把超生给抱起来了。
超生一个鲤鱼打挺,把脚伸了出去,以示自己还醒着,结果就给爸爸牢牢攥怀里了,再一只手挥出去打在爸爸下巴上,又给爸爸折了回去。
蹦哒,再蹦哒,她在爸爸的怀里使劲儿的蹦达,努力的表达着自己有多不想走,偏偏爸爸还说:“睡着啦睡着啦,她睡的可香呢。”
不会说话的超生就这么着,给爸爸丢出了妈妈的卧室,跟几个臭轰轰的哥哥丢一块儿了。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除了香皂和万金油得让贺译民全部带走,陈月牙还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了两罐桂圆精,半包大白兔出来,一样样的分开,让贺译民拿着。
“这些也是送给大哥和老三家的?”贺译民吃惊的说。
陈月牙咬着唇笑了:“亲人嘛,打断骨头连着筋,既然赚钱了,有好东西不想着他们,咱再想谁?”
“那一份是谁的,留着给孩子们的?”贺译民看到另外绑着一份儿,也是桂圆精,但没有大白兔,又问。
“当然是给我妈的。”陈月牙仔细的替丈夫扑着肩头的风尘:“放心,我不偏心娘家人,但也绝不偏心你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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