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鬼佬三蚊8(2 / 2)
她抱着膝盖,没有看他,睫毛动了动,接着往下说,“也许五年,或者十年之后,最好我从学校毕业有一份体面的职业,最好我的丈夫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我身边,最好世界上不要有任何歧视或者战争,对一个混血小孩来说才是出生的最好时机与时代。而我现在才十七岁,我还在上大学,半年之后就得回到美国,为了一个意外搞不好得荒废学业,你的国家你的家庭甚至这个殖民地都不会太接受一个euroasian……一切都这么不定,这当然是最糟糕的时机。如果什么都能等我先准备好,那当然是最好的。但世上太多意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得先等我准备好再来发生,否则总有一天,会有人或者机会等不及我,就没有耐心,不肯再等了。”
她讲完最后一段话,抬头看着西泽,问他,“在华盛顿离开之后,你还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他微微张嘴,但终究闭上了。怨怼陪他过了上百个夜晚,终究被他深深掩埋起来。他没有否认,但也并非他真的这么认为。他只是想想听听看他的姑娘会说些什么。
她自顾自点点头,像是佐证自己的话,让他有点忍不住想抱一抱她。
然后听见她接着说,“因为我想起来了,是那一天。你还没有原谅我,就来了香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天我在湾仔街头遇到你。我想要这个宝宝,因为是那一天晚上,尽管那天夜里你冷漠又粗鲁,还很混蛋。我真的很珍视那个晚上。我爱你,想跟你有也许充满意外,也许跟这操|蛋的时代一样命运坎坷,但是很确定的未来。”
她讲这段英文时莫名的紧张,声音颤抖,到最后人也发着抖,抬起头,面无血色的看着西泽。
他在两尺之外静静的站着,仍旧一言不发。
她更害怕了,还有点委屈,“你说你负全责的。”
他一动不动,“我说过。”
她低声骂,“混蛋。”
他点点头,“是,我混蛋。”
她咬紧嘴唇,“say something.”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捕捉到短促的笑声,来自西泽。
她恼了,“what the fuck are you laughing at?”
他笑意更明显,“我没法像你一样发表这样的长篇大论,但是,宝贝,我想指出你几点小小的错误。”
她态度很差,“比如呢?”
他面对着她,盘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抽出她手里的矿泉水与药瓶放在一旁,将她手攥在手心里揉了揉,才慢慢的说,“是的,我甚至还没有原谅你,就来了香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我爱你。”
她声音明显轻柔几度,接着问,“然后呢?”
他说,“也不是冷漠或者粗鲁,只是一旦想起随时有可能失去你,会有点不知该怎么和你相处。”
她喃喃道,“i won’t leave.”
他叹了口气,微微垂头,接着笑着说,“最后,很遗憾,那天并没有带给我们一个宝宝。”
她抬眉,“what?”
气氛一下就变了。
“对,我也不知她出于什么心理恭喜我,也许这里天生对美国人不够友好,但血液检查结果的确是,正常。你只是有一点,呃……”他在月光底下,努力再次辨认血液检查报告上的字迹,“周期紊乱。”
她一把从他手里拽过报告单,低头艰难的阅读,不可置信,“why the fuck……”
西泽笑起来,很贱那种。
她气得将化验单团成一团,扔到他怀里,掉头就走。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它拾起来,重新展开,大步追上去,“护士说,你最近不能有太多情绪起伏。”
她停下脚步,大骂,“fuck off!”紧接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像被谁欺负惨了。
西泽慌忙将她团进怀里,小声安慰说,“sorry,my mistake.”
她揪住他的衬衫下摆,“你故意逗得我团团转。看我发表演讲很好玩吗?混蛋。”
他承认,“是的,我混蛋,我不该捉弄你。”
她一边哭一边骂,“你下午还在电话里说你想要个宝宝,这么神圣的事你都能用来开玩笑。”
他又心疼又莫名觉得怀里姑娘这样很好玩,忍不住笑出声,紧接着肚子狠狠挨了一拳。他轻轻哀嚎一声,抱得更紧了,忍着笑说,“我当然想。我希望是个女孩,因为会很像你。而且来的路上我差点连名字都想好了。”
她成功被他带跑偏,“很想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我也希望是女孩,因为女孩像爸爸。”
他接着说,“我真的很喜欢看你发表演讲。”
她哼哼两声,“never again.”
他说,“this enough.”
她在他衬衫下摆上擦掉眼泪后,终于消了点气,接着问,“你还要回澳门吗。”
他说,“也许不用,但我得先打个电话。你会跟我回去澳门吗?”
她斩钉截铁,“我生病了,得好好休息,不能有太多情绪起伏。”
他成功被她逗笑,“because of me?”
她翻个白眼,“你是谁。”
“joyce的爸爸。”
“谁是——”她突然想起来,他在路上取了个名字,于是大声抗议,“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我们换一个。”
“你真傻!”
“他还没出生呢,可以慢慢再想。”
“十年之内——我他妈不想要再做怀孕检查了。”
他认错,“好的,一会儿回家之前,我去买十年份的安|全套。”
路边经过的小护士突然吃吃笑起来,加快脚步超过了他们。
她踹他一脚,“谁要跟你回家?”然后沿情人道飞快的跑下山。
西泽慢慢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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