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苏府有贵客(1 / 2)
仙潭村位于清源莆田两县交界,本就田地贫瘠人丁稀少,加上这些年村民基本都往清源莆田两县的城中迁徙落户,久而久之,留守在村中耕种的人家便所剩无几。
因为村中人家不多,官府也觉得收不上来什么赋税,所以清源和莆田两县的县衙对仙潭村基本上采取了置之不问,放之任之的态度。
梅姬和方铭的马车进了村子后,在村中一处荒废了许久的晒谷场停了下来。
随后,方铭领着梅姬下了马车,在村巷中七拐八绕,很快便寻到了一处冒着袅袅炊烟的人家。
申时末,夕阳西下,正是生火做饭的时间。
站在这户人家门口,梅姬掏出一抹锦帕掩着鼻子,微微蹙眉道:“你们居然把酒坊建在这破村子里。啧啧,这村子都荒废成什么样儿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看看你们选的地方,是人住的地儿嘛?破破烂烂臭烘烘的,呸,早知道老娘就不跟跑这趟了!”
方铭哈腰赔笑道:“夫人莫恼,这也是薛东家的主意。他说,咱们毕竟是造假酒,选址必须隐蔽不是?这仙潭村除了住在这村子里的几户人家,平日里基本上不会有人来。这样,咱们几家合伙造假酒的事儿,就不怕走漏了消息,是不?嘿嘿,至于这户人家,算是全村最好的房子了,是薛东家花了三百文钱跟村民租借来的。夫人放心,这看着破烂,但床榻桌椅啥的都是好的,绝对没有虫吃蛇咬,棉被蚊帐什么的,都换了新。而且,还能做饭呢。夫人,你瞅瞅,这烟囱还冒着气儿呢,咱们正赶上饭点,估摸着是薛东家他们准备开饭了。”
梅姬用锦帕嫌恶地在鼻子前挥了挥,驱了驱怪味儿后,问道:“这么说,人都到齐了?”
方铭道:“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我薛东家和四海货栈的彭掌柜莆田苏家的大公子轮班儿在盯着,那位泉州府的林家三郎倒是神神秘秘,来过两趟。还有三天这酒就要往外运了,估摸着他这几天在泉州城中打点着吧?不过三天后往泉州城发货,那位林家三郎肯定会出现的,由他亲自押运回泉州府。”
“泉州府的林家三郎?”
梅姬嘀咕了一声,略微舒展了眉间,道:“这林家可是泉州府真正的大族啊,自打前朝就开始经营着造船生意,沿海一带的船只基本上有三成都是出自林家的造船坊。不过我听说林家除了造船,向来不碰其他行当,怎么这次会将手伸到咱们清源的造酒行当?”
“嘿嘿,夫人有所不知,林家虽是泉州府大族,但林家家主膝下有三子,而他们家造船坊向来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这位林家三郎正是林家第三子,所以造船坊的买卖再怎么大,跟林三郎都没多大干系。”
方铭一边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着的篱笆院门,领着梅姬进了院子,一边释疑道:“林三郎与薛氏酒坊的薛松年素有交情。这次薛东家这么一挑头,林三郎便参与了进来。这位林三郎可不能小觑,薛东家说他在泉州府林立的食肆酒肆中颇有门道,咱们这批假酒要想在泉州府售卖,正要借助这位林三郎在泉州城的人脉哩。”
“薛松年倒是有些手段,居然还能将泉州林家的人拉进伙儿来!”
梅姬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难得冲方铭抛了个媚眼,赞赏道:“这次你呢,和薛松年他们搭伙做这个买卖,算是做了件有出息长能耐的事儿。你记住,薛松年是头老狐狸,得防着他点。这莆田苏家和四海货栈姓彭的,没多大名头,老娘还不放在眼里。倒是这位泉州府的林三郎,你记住,无论怎样,一定要和他攀上交情,哪怕受点委屈都没关系。如果搭上这泉州林家,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夫人英明!”
方铭讨好道:“咱们这家啊,还得靠表妹您掌着舵,嘿嘿,没有表妹指点着,我一准抓瞎!”
梅姬闻言嘴角浅笑,伸出纤纤一指轻点了下方铭的额头,非常受用地笑道:“你这死鬼就是嘴甜,等这桩买卖稳妥了,咱们家有银子进账了,我就给义父送点过去。保不齐他老人家一开心,给你在衙门讨份差事呢?唉,我是发现了,这做买卖不跟官府搭上点关系,真的不好做呢。你能写会算,就算在衙门里做个刀笔小吏,都能出来替咱家酒坊镇场子哩。”
“没错没错,”方铭双眼忽然放光,连连颔首道,“夫人所言极是。”
“哈哈哈,方相公方夫人,贤伉俪倒是恩爱得紧啊!”
突然,从一间房中络绎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正是薛氏酒坊的薛松年,看似心情极佳地招呼道:“你俩来得正是时候,下人已经将饭菜弄妥了,咱们开饭吧!”
梅姬一见薛松年,自然也是招呼道:“薛掌柜红光满面,看来最近心情不错呐。咦,彭掌柜的也在呢?小妇人有礼了!”
站在薛松年身旁的正是四海货栈的掌柜彭泰,而他们身后的三人,则是薛松年从自家酒坊叫过来的酿酒大师傅。这三人都是薛松年信得过的酿酒师,所以才让他们挑头负责造假酒一事。毕竟造假酒这种事儿不能见光,所以从酿酒师到学徒,到搬运的伙计,都必须是心腹之人。
彭泰约莫四十岁左右,四方脸浓眉大眼,长得倒是一副忠厚相,不过对他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想当年彭泰没有成立四海货栈未发迹时,靠得就是走街窜巷专卖些以次充好的货物来挣钱的。这次搭伙做假酒,那些精仿木兰春酒的烧瓷酒具,就是彭泰从外地雇得烧瓷师傅。
彭泰见着面容姣好的梅姬,自然也是一番寒暄。
这时,薛松年再次张罗吃晚饭,梅姬却摇头道:“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薛东家带小妇人去见识见识咱们的新酒坊?也好让奴家看看咱们家的‘木兰春酒’和崔小狗家的木兰春酒有何区别嘛!”
“哈哈,看来方夫人还是信不过薛某人啊!”薛松年捋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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