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1 / 2)
宝宁看见, 裴原回来时的神情比去时似乎还要高兴些。
虽然面上不显,但眉眼放松,翘着脚坐在桌边喝茶, 脚还一晃一晃的。
宝宁问:“你遇见了什么喜事?”
“无事。”裴原把脚放在地上,换成正襟危坐样子,正色看着她道, “只是看着你就高兴。”
宝宁已经梳洗好, 蹬掉鞋子爬上床, 倚在角落里哼哼一声:“真腻歪, 我不信。”
“怎么了?”裴原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神色恹恹的, 和刚才那会儿简直两个模样。
他走过去坐在宝宁身边, 仔细地看她的脸色:“身子不舒服吗?”
宝宁低声道:“我来月事了。”
裴原立刻明白过来。爱惜地揉搓下她的脸颊,又下意识往外看了眼:“红糖水煮上了吗?我去看看,给你端过来。”
“我挺好的,不难受。”宝宁拉住他袖子, 眉心蹙起, 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是怎么了?”裴原想不明白原因,他把宝宁搂进怀里,手去揉她的小肚子, 笑问, “想听曲儿吗?随意点一首, 给你唱。”
他今天温柔极了,嘴唇贴在宝宁额上, 抱着她摇晃, 哄孩子似的:“怎么不笑了, 刚才出去的时候你不还是笑哈哈的, 小哈巴狗一样。还是谁惹你生气了?嗯,还是晚饭没吃好,坏肚子了?让我再猜猜,想我了?”
宝宁咬他的脖子,恼怒问:“谁是哈巴狗?”
裴原笑起来,仰着脸让她咬。
宝宁仍旧笑不出来,她身子往后撤一点,拉开与裴原的距离,懊恼道:“你还是不懂我什么意思。来月事了,就说明这个月不会有孩子了。”
裴原愣一瞬,反应过来:“就这事?”
“这个不重要吗?”宝宁伸手到屁股后面摸,摸出一个小拨浪鼓来,“我很盼望有个孩子,我记得你也说过,想要一个。”她声音低下来。
裴原盯着她的鼓看,忽然道:“你鼓皮上的驴毛没有烧干净。”
宝宁的注意果真被转移,不信道:“不会的!”
她把鼓凑近脸,仔细寻找:“哪里有毛?”
裴原随便指了个地方,骗她道:“这里,这里。”
宝宁盯得眼睛都酸了,还是看不到裴原说的瑕疵在哪儿,直到听到身边压抑的笑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骗她!
宝宁气得用鼓敲裴原的头:“幼稚不幼稚,和你说正事,乱扯什么!”
裴原大笑着捏她的手腕在嘴边亲一口:“我当然希望有个孩子,但是他什么时候来,是男是女,我并不在意。或者,他不来也没关系,顺其自然就好。咱们现在的日子这样安稳,你却偏要给自己找麻烦,日日想着要孩子,岂不是没事找事,庸人自扰?”
他这样说,宝宁哑口无言了。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一回事。
宝宁问:“那咱们就等缘分?”
裴原揪着宝宁手里的拨浪鼓扔到地上,又举着她的手瞧了瞧:“指甲长了。”
他不想宝宁总想着孩子的事,故意要将她往别的地方引:“你在这坐着,等我打水回来给你剪。”
宝宁惊讶地看着裴原,见他站起身往外走,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不由握紧了双手。
她心里高兴又担心,一方面觉得裴原变得温柔小意许多,更会疼爱人,这自然是她喜闻乐见的。但另一方面,裴原那双手……握筷子的时候宝宁都怕他把筷子掰断了,待会就要来掰弄她的手指头了。
可千万要轻点,她骨头脆得很,咔嚓一声,说不准就折了。
虽如此想着,当裴原把装了温水和干花的盆子放到桌上,宝宁还是乖乖地将手放进去。
裴原忽然就想起了魏濛的那桶茶叶,现在看着宝宁的手,不知怎么就说了句:“好像道菜,泡椒美人爪。”
宝宁怔怔盯着他看了会,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心里浓情蜜意尽数消失,一把将手抽出来:“我看你还像是卤猪头呢!”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裴原扯着她放回盆里,哄劝道,“你安分点,我伺候你。”
宝宁骂他:“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不长嘴,岂不是要饿死了?”裴原起身去拿剪子回来,顺嘴答一句,“若不长嘴,那喉咙也不要长,胃肠也不要长,肚子里就空空的,那还是个人吗?塞一些草进去,就是个草包,立在稻田旁边,就是个草人。”
宝宁根本说不过他,泄愤地拍水面,溅得到处都是,而后命令他:“洒了,快去擦桌子。”
裴原回头,喉头一梗,认命地收拾干净。
指甲泡得软一些,裴原把盆子撤下去,盘腿坐在宝宁身边,拉着她手放膝上,认真地剪了第一下。
宝宁凑头看一眼,笑道:“还成。”
裴原揉捏她的指头,瞟她一眼,有些得意:“那是自然的。”
宝宁屁股动动,蹭得离他更近些,将脸贴在他的臂膀上,嘱咐道:“可千万轻一点,仔细一点,要剪得漂亮圆润。”
裴原问:“不圆润会怎么样?”
宝宁温声道:“不知道,还没想好,但你肯定不会好过的。”
她闭上眼享受,裴原歪头看她一眼,觉得她现在慵懒的样子可爱极了,如此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日子又变得甜蜜温情了。
暖融的夜风从窗口吹进来,裴原慢慢悠悠地给她剪指甲,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宝宁用空着的那只手环他的腰。
五指剪完,宝宁放在眼前看,还算满意,另一只也交给他。
“阿原,其实我刚才一直想的是,圣上为什么还没有传旨见我。”宝宁往指头上吹口气,语气担忧,“自溧湖一别,已经一个月了,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怎么还是没有入宫的旨意?他不满意我吗?”
“和你没关系。”裴原嘴里的小曲停下,顿一下道,“是他对我还有戒心。”
宝宁蹙眉。
裴原忽然笑起来:“但马上就要中秋宫宴了。”
宝宁问:“宫宴会怎么?”
裴原故作神秘,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目光变得幽深。宝宁看他的神情,心意相通,马上明白过来,他在这次宫宴上一定有些举动,或许与裴霄有关,与当年的那场下毒案有关。
她心跳快了几下,正想开口问得仔细些,忽听见咔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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