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倒计时(1 / 2)
历史上有这种故事, 但不多, 更迭也没有这样频繁, 二十七年,刨去川蜀、湖南、吴越、湖北河北等地各自为王,其他的中原地区, 已经经历了两个朝代,六个皇帝,这更迭的速度比自然界中的植物也不差多少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 居然才过去二十七年?”
“不知道你怎么算的,我算才二十五年。”
“按照朱温践祚(907)到李从珂称帝(934)。”
地府各地的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是他们记性不好, 是这事儿实在复杂。一开始忘了算历法,算的是皇帝年号,朱温和钱缪同时期的年号还不相同。算下来是对的, 难怪最近觉得很混乱。
众人看着郭子仪:“汾阳王五十七岁才被启用。”
郭子仪和和气气的笑:“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虽然有很多人没活到我这个岁数,但也很精彩。”
项羽点点头, 颇为赞赏这一点:“不错。”
“人的繁华或许真有命数既定。”有些人少年成名, 中年去世。有些人到老了才开始打仗,甚至还有人到知天命之后才当上皇帝。说的就是朱温、李嗣源、李从珂这几个人。
有人却不赞同:“既然阴间没有生死簿和勾魂索命的说法,又何必相信什么生死有命?”
狄仁杰呵呵一笑:“为了人心安定啊。”就算阴间没有账簿计算人应该活多久,没有开批条让鬼差拿着去索命, 鬼魂们还是很相信这句话。要不然呢?若说‘生’时看运气, ‘死’时看国运、个人运气和综合身体素质, 成败都是由客观条件决定的,这当然完全正确,却让人不安。
人们宁愿求神拜佛,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运气——有很多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在座众人,有些声名显赫,有些虽然举足轻重但名声不大,主要是靠头脑,这样的人就不赌运气。
班超把笔一扔,这次不是投笔从戎:“而今人间之事,神鬼难测。又不能亲自出力,何必再议?告辞。”他也在人间做城隍,之前比较欣赏石敬瑭,其人谦逊节俭朴素勤政爱民,现在换了,改成欣赏刘知远,因为刘知远等数人强烈反对石敬瑭认爹,称臣可以,认爹不行。
现在各地的藩镇节度使和石敬瑭的手下都嘲讽他,但石敬瑭忍得住,不仅忍得住,而且往契丹送东西的马车络绎不绝,就为了和平。
当然了,鬼魂们有一个共识——最好不要说自己欣赏谁,很有可能会颜面无光,被友邻嘲笑个几百年。
新鬼们听了这样的告诫,觉得很有道理。
颜真卿叹了口气:“当前的百官与百姓,竟然少有人知忠贞为何物。”
现在的皇帝更迭,不用提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基本上接收了皇帝宝座之后也就接收了满朝文武的效力、各节度使的称臣、各地藩王的关系,官职都不需要做多大的调动任免,百官各司其职,很少有人能为主报仇,或是以死相抗,这么多年来只有几个人宁死不降。
这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郭子仪摸摸肚子,叹了口气:“梁国和后唐皇帝不值得。”
梁国可以不分先后,唐不行,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唐——所有唐朝臣子都很注重称呼。
不值得人效忠。如果是我……如果我做了臣子,还是会效忠。但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看来,他们不肯与之具死其实也是个好事。
颜真卿:“汾阳王,这不是是否值得的事,既然情愿入仕,就该以身命相许,岂能为小吏而变节。”
有些太难听的话他说不出口,但有些人说得对,那些给钱就换主公的士兵,和娼妓优伶有什么区别?李白和其他诗人分别写了《游山》《与友携歌姬游林下大醉而归》等诗。
内容大意:带着漂亮妹妹去爬山,这一天花了很多钱。如果有别人也掏钱,漂亮妹妹陪他去爬山。这本来是歌姬的职业道德,人间宦臣居然也一样。你说可笑不可笑?后人一定很惭愧。
……
帝镇中,李存勖仰天长叹:“阿三不惟与我同齿,敢战亦相类,唯怯懦不相类。”
前面两句是他当年说过的话,作为父亲的养子的养子,李从珂和李存勖挺熟悉,当年李从珂和养父一样都追随李存勖灭梁,在李存勖眼前大放异彩,而且二人同龄。
李克用早就叮嘱过李嗣源,恐吓一顿,然后像我原谅我的养子那样,原谅你的养子杀了你亲儿子。他真的太废物了。
后唐虽灭,但我们五个实力太强,只可惜是在这里,若在大帝镇中,早已荡平秦汉。
就皇帝们的战斗力来算这话不假。
李从珂想起生前,五十岁那年当上皇帝之后立刻就怂了,群臣劝皇帝御驾亲征,他说:不要提石郎,吓死宝宝了。(卿辈勿说石郎,使我心胆堕地!’)不好!如果祖父、叔父、父亲知道这件事,必然鄙夷厌弃我!
他立刻攥拳锤石头,又捶胸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演技,这和当年在城墙上光膀子开空头支票一样:“啊!!等石敬瑭来到这里,我必与他不死不休!”
李克用:……那你生前干什么呢?上啊!
李存勖:……啊啐!你死在战场上也好过如今啊!我怎么说也算是死在战场上,只是回宫才死透。”
朱温和他儿子如何大笑自不必提。他其实也有遗憾,如果自己不在这儿,后唐父子三代五人早就打的不可开交了,只有在有外敌的时候,才会团结一致对外,干掉外地就该开始内战啦!
钱缪和马殷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下象棋,磨棋盘,什么旧仇旧好都在共同劳动中一笑化解了。钱缪和夫人非常恩爱,但现在特意不让夫人进来,待着没事隔着壁垒见面就够了。不要让这群色鬼盯上。
李从珂捶胸顿足,跺脚跺的烟尘四起:“悔不当初啊!!我只是调动他的职务,他竟直接谋反!!世上哪有这样的臣子!此獠不除,天理难容!”
旁边几人就是这样的,但他们不觉得。
刘邦坐在壁垒外的虎皮金交椅上,不禁抖腿:“演,接着演,你这是随李存勖啊。” 你随你养父的养父的亲儿子,啧,也就是老子这么聪明的人能搞清楚你们的亲戚关系,换一个但凡脑子慢一点的,都得懵在这儿。
虎皮是买来的陪葬品,镶了金件的交椅是木匠打造的,他拿过来放在外面,从不移动,反正在这里也不怕人偷。
目前还没有一个皇帝喜欢偷东西,喜欢明火执仗抢劫的倒是有一个,也是小帝镇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李从珂看这老头非同凡品,相貌奇异,也不敢轻举妄动:“父亲,他是谁?”
“汉高祖。”
小帝镇的人都很尊崇汉高祖,倒不是因为他当上皇帝的年纪大,而是因为他的汉朝好厉害,撑了这么多年不灭!四百年!难以逾越的四百年!这简直匪夷所思!
对梁唐两国来说,撑到四十年都是一种奢望。
想不到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汉朝的皇帝比较优秀的也没几个,怎么就这样太平长年呢?
李从珂抹眼泪:“我这都是发自真心,汉高祖你经历过那么多人谋反,难道不能理会我如今的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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