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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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锐卿送完客人走进来后, 淡淡瞄了桌子上的几个空碟子一眼,对身后的婆子道:“可还有饭?”

“回老爷,有的, 老奴这便让人去厨下端上来。”

黎锐卿颔首, 转身走到桌旁看着佯装镇静的苏满娘, 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不用害羞,吃的管够。”

苏满娘自若地眨了眨眼,点头致谢:“多谢夫君。”

那婆子退下没一会儿, 就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手脚麻利地将饭菜端上。

等丫鬟婆子们全都撤出去后,黎锐卿率先拿起木筷, 挑了一筷子:“吃吧,不用太过拘礼。”

苏满娘虽说身材丰润,却喜好吃清淡些的食物, 她姿态端仪地取过木筷,一下下地挑拣着自己喜欢的饭食送入口中。

黎锐卿今晚吃得尚可,因此这顿用得不多。

只是他一边用, 一边打量着苏满娘, 眼神光明正大且毫无遮掩的, 让苏满娘无法不在意。

她眉梢一动,回看过去, 就见他正扬起眉梢, 对她笑得风流旖旎。

苏满娘:果真不愧是辛图城第一香囊!她的香囊正向她肆无忌惮地展现着它的魅力。

“继续吃, 不用在意。”

“见笑, 今日确实饿了。”

苏满娘向他礼貌地微一颔首, 又继续埋首饭食间。

黎锐卿:……

直至用到八分饱, 苏满娘的速度才逐渐放缓, 她又夹了几口菜,并将小汤碗中的芙蓉虾滑汤用完,才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黎锐卿放下筷子,神情有些懒洋洋的:“可是饱了?”

“饱了。”

黎锐卿挥手,婢子们鱼贯而入,将桌上餐食撤下,又手脚麻利地将果盘、糕点碟等带有吉祥寓意的盘碟摆好,并添了一对刚点燃的龙凤双喜大红蜡烛放在樟木桌上。

“天色已晚,可要先行梳洗?”

苏满娘抿唇,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门外的六巧。

六巧当即与另外一位清秀婢子一起进来,躬身行礼:“夫人,奴婢们伺候您。”

苏满娘与黎锐卿行了一个福礼后,被引着进入了里间的浴房,略泡了泡热水,洗去了夏日里的燥热,由六巧服侍着,坐在铜镜旁擦拭长发。

苏满娘的发丝又黑又粗,在现如今大多妇人为了防止发髻毛躁走形,而每日都往头上涂抹桂花油的时候,她的头发基本只要扎起,发髻都会又稳又漂亮,且不会有涂抹发油之后的油腻感。

因此,当旁边的婢女彩霞将苏满娘头发上的水渍擦拭到了半干,想要为她涂抹头油时,被六巧伸手制止了。

彩霞虽说不解,但面对新夫人的陪嫁丫鬟,还是听从了对方的意思。

夏日里的夜风从纱窗外吹拂进来,两个婢子端着两碗儿驱蚊香进来,将香碗儿放置于房间中的角落,又新添置好一壶新茶和一壶清酒。

不久又进来了两个婆子,抬进来一个宽大的花开富贵巨大屏风,摆到了床榻外,刚好遮住了门口看向床榻的方向,几人将位置调整好后,才与六巧、彩霞等人一起退下离开。

苏满娘穿着中衣坐在窗边,一边晾着半干的湿发,一边在心中为自己做着建设。

新房内相当安静,静到苏满娘只能听到窗外的蝉鸣,与不远处龙凤蜡烛燃烧地轻微噼啪声。

没一会儿,黎锐卿也着着中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轻笑出声:“今日辛苦闻筠了。”

苏满娘感觉他这话中似乎另有所指,但是一时半会儿又不甚明白其中含义,只是微微垂下眼睑,温婉含笑:“不辛苦。”

等他走近了,苏满娘才注意到,黎锐卿刚才进里间沐浴时,身边是没有婢子伺候的。以致于他现在出来后,头发整个儿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并未擦干。

她想了想,起身取过旁边的棉布,走到黎锐卿身后想要为他擦拭,却被他侧了下身子躲过了。

苏满娘当即后退两步,主动将手中的棉布递上,“给。”等他接过,又重新坐回小轩窗旁,任凭夏风吹着她半干的发。

不远处,黎锐卿好似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笑,又仿佛是错觉。

安静的新房中,案几上的镂金熏笼正在幽幽地向外喷吐着轻薄的香雾,黎锐卿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擦着湿发。

他白色中衣翩翩,神态慵懒,艳丽的容颜上还残留着清澈的水珠儿,正在暖融的烛光下旖旎下滑。

苏满娘羽睫轻眨,不愧是被全辛图城姑娘觊觎已久的第一香囊,啊不,是第一美男,此情此景,当真适合入画。

风轻月圆,烛下美男,花烛新房中,从熏笼上的青烟,到桌上摆着的花生、桂圆,每件每样,都是一处暧昧暗示。

她按捺下欢快蹦跶的心跳,垂下眼睫,让它逐渐趋于平缓。

未几,黎锐卿将湿哒哒滴着水的发丝擦至半干,来到桌旁取过酒壶,倒下两杯清酒:“过来喝一杯?”

苏满娘起身,轻道:“交杯酒刚才不是已经喝过?”

黎锐卿便摆手:“这是我出生那年,先父为我酿制的,说待我成亲时喝。”

小时候他不懂事,还经常和父亲抱怨,说只听说埋女儿红,没听说会有人埋儿子酒,父亲便和他笑着说,他想酿酒,不过是借着他出生的一个名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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