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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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母亲给秦朗送了一杯茶进来,不过看她的神情,虽然在尽力地掩饰,但是很显然有几丝不快。

秦朗知道对方不快地来源,这妇人虽然是老者的儿媳,但明显是一个大有来头的富贵之人,所以平常肯定是很少给人递茶的,甚至绝大部分都是别人给她奉茶。纵然也有一些人她会奉茶,但是那些人哪个不是身居高位的,秦朗不过是区区一个陌生人小子,如何受得起她这一杯茶?

老者虽然没有看到儿媳的表情,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平静地说:“一杯茶,就可品出世间百态。其实,主人给客人泡茶,只关乎礼节而已,哪有那么多说道,小友你说是吧?”

这话虽然是跟秦朗说的,但道理却是说给自己儿媳听的。这个蔡老头说得很清楚了,给客人泡茶是主人的待客之道,如果主人因为客人的身份来衡量是否应该给客人泡茶的话,那么尴尬的不应该是客人,而是主人自己,因为这一杯茶就显现出了主人的修养。

妇人虽然也算是身居高位,但是很少有人给她提意见,但是听了父亲的一席话,的确是心有所悟:“给人泡茶不是丢份的事情,一个人都会很乐意跟自己的上级泡茶,但是却不乐意给下属和朋友冲一杯茶,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所谓的待客之道,只是针对上级、贵客?”

既然老者已经点明了,秦朗也就浑然不介意,端端正正地喝茶,然后才向蔡老头道:“打扰老人家的晚餐,实在不好意思,我是从平川省来这里的,至于小子我的来意——嗯,希望老人家您别见怪,我就是想寻访一下儒教的门人,希望得到一些指点,幸好我之前感应到了老人家的浩然正气了。”

开门见山,诚实诚恳。

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秦朗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因为要面对一身正气的人,自然不能掩藏自己的身份,这是对别人和对自己的尊重。

“噢?你肯定老夫就是儒教的传人了?”蔡衍平静地问秦朗。

“老人家一身的浩然正气,如果不是儒教的门人,还能是别的宗教不成?”秦朗带着微笑反问。

“不错,也只有我儒教之人,才能吸纳这一身浩然正气。不过,你这小子不是儒教之人,这浩然正气又是从何而来?”蔡衍问道。

“天心丹。”秦朗实事求是地说。不过,他没有说天心丹是他炼制的。当然,这自然不能说是秦朗撒谎。

“天心丹?现在还有这样的灵丹?看来你小子还是有些气运啊。”蔡衍道,“也罢,既然你养成了浩然正气,说明你也不是心性邪恶的人,虽然不是儒教正统传人,但儒教向来不讲出身,只看品性功德,既然你有浩然正气在身,老夫必然如同儒教同门一样对待。”

“多谢!”秦朗摆出虚心受教地样子,“小子偶然间修得儒教的浩然正气,但是我认为修行浩然正气,并非儒教之根本,修行功德才是根本,不知道我这想法是对是错?”

“对!”蔡老头用欣赏地目光盯着秦朗,“你年纪轻轻能够领悟到这一层相当不容易了。儒教之士修行,主修心,气为辅,功德圆满,自身就圆满了,这便是儒教的修行基础。”

“小子就是对功德还不甚明白,所以专程来请教老人家。”

“不甚明白?那你明白了几分,且先说说。”

“小子以为,所谓功德,应该是功劳和德行两者结合,德行不仅是自身德行,而且还要向四周布德,而这功劳,是于天地有功,于社稷黎民有功……”既然诚心来这里请教,秦朗自然是要坦诚自己对功德的理解。

蔡衍老头听得很仔细,甚至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之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这果然是正气长存,儒教常在啊!小子你对儒教大义的理解,恐怕已经超过了以往的很多儒门学子了。”

“还请夫子指点。”秦朗摆出虚心受教地样子。

“老夫指点不了你什么,这把量天尺给你看看,它或许可以给你指点。”蔡衍随手抓起身旁的一把黑色檀木尺子,很是随意地丢给了秦朗。

第1421章 天有多高

量天尺?

这名字好势大!

但秦朗拿在手中,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木头尺子,这东西在古代和近代都统称为“戒尺”,这是老师训诫学生所用的“道具”,但自从教育部出台了不准体罚学生的规定之后,跟戒尺有关的东西也就消失了。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教育暴力是因此戒尺带来的,那么为何在古代没有听说过有夫子用戒尺将学生打残的故事呢?反而现在校园暴力、猥亵的事故不断,可见戒尺本身无罪,有罪的只是一些心里不健康、素质低下的“老师”罢了。

至于取消戒尺这样的道具,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简而言之,教育暴力不过是师德低下造成的,与戒尺何干?

要知道,在古代能够做“夫子”的,怎么说也应该是秀才的出身,而秀才已经算是比较有文化的存在了,这可是要通过正统地科举考试选拔才能获取的“功名”。而能够成为“夫子”的,其必然更是德才兼备。

秦朗生在新时代,自然是没见过这种“古老”的东西了,但是戒尺作为古代夫子教书育人的唯一道具,自然是有其特殊含意的。

这种特殊含意可不是通过殴打小学生手掌带来的满足感,而是这戒尺中的“戒”和“尺”的含意,所谓“戒”,自然是训诫和惩戒了,古人曾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过错自然是越早纠正越好,所以在学堂上犯了错误,夫子的戒尺就是用来惩戒学童的,好让对方记住错误和教训;而“尺”,则是尺度、标准,人生下来是没有道德和法律观念的,基本的道德观和法律观都是在后天学成的,所以需要一个做人的尺度。

可见,戒尺不仅仅是用来惩戒人的,也是告诫学子们应该懂得基本的社会规矩,拥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和尺度。

方寸之物,却蕴藏着如此多的大道理,这便是儒教的智慧。

而蔡衍给秦朗这一把戒尺,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儒教圣人之手,但是这一把戒尺可以称之为“量天尺”,可见它不仅仅是用来衡量孩童对错过失的,而是用来衡量天地的。

天有多高,地有多深,这应该如何衡量?

一把檀木的戒尺,如何量天?

但是,当秦朗真正接触到这一把量天尺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把戒尺的“威力”,这一把小小的戒尺之中,不仅蕴藏着雄浑无比的浩然正气,而且还有历代儒教门徒对天心民心的体悟之感,蕴藏着儒教圣人对天地大运的理解,儒教千百年人才辈出,能够握着这一柄量天尺的,必然都是十分杰出之辈,这些人千百年来积累起来的智慧,的确是可以“量天”了。

古人所谓“天圆地方”,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天地本来没有标注规矩和规则,但是一些智慧高绝的人领悟天心,替天传道,定力了基本的道德和法度,并且找到了度量天地万物的标准和工具。这些人,就是真正达到了与天合道的圣人。

能够“替天传道”的人,也是有大功德的人,所以能够写出“圣人经书”流传千古的人,都是真正的圣人,因为天道、人道会检验出在这些书籍的真正水平。同样,那些发明了“度量衡”的人,同样都是圣人,因为是他们教会了人如何去度量时间长短、万物的长短高矮等等,这些都是了不起的大功徳。

这就是蔡衍给秦朗观看量天尺的用意。

秦朗捧着量天尺,双手微颤,这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厚重了,他根本承受不住,所以他将量天尺双手捧着递给了蔡衍老头:“夫子,我不是儒教正式门徒,萍水相逢,不值得您的厚爱。”

“哈哈!~”

蔡衍大笑起来,“你虽然不是儒教门徒,但却已经有了儒教的量天尺在心中了。古人说得好:老百姓心头有杆秤,这杆秤才是衡量君王功业、官员功德的尺度。同样,我们儒教之人心头也有一方戒尺,这戒尺就是衡量我们自身功德的尺度,既然你心头已经有了量天尺,为何不敢接受其中的道理?”

“小子担心德行不够,有辱圣人之物。”秦朗道。

“如今虽然号称是儒教门徒亿亿万,但是真正的儒教门徒已经杳无踪迹了,老夫不过是儒教镇守圣人经典的看书人而已。多少年了,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身怀浩然正气的人进入这里。也罢,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量天尺,这儒教的大尺你不受也罢。”

蔡衍起身,拿起戒尺在秦朗的手板心上重重地打了一记,“这一尺,是老夫提醒你一句,紧守自己心头的量天尺!”

这是蔡衍提醒秦朗紧守自己的道德底线,秦朗自然是虚心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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