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风起云涌(1 / 2)
转眼之间,一年就这么过去。
转瞬即逝,一年就这么到来。
二零零四年。
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市,是北爱尔兰最大的海港,地处高纬,夏天凉爽,海鸥飞翻,冬季有墨西哥湾暖流,温润怡人。
临大西洋的海港,常常是碧海蓝天,白帆旌立。市区最重要的那干河一水如带,横穿城市那些似乎述说过去故事的残破古堡和草长莺飞的绿草地,在市政公园里那些放飞气球的小孩和在草坪下紧拥的情侣前面缓缓穿行,仿佛时间都会停滞。
安特里姆郡是贝尔法斯特市的组成部分,严格来说是安特里姆区,但是老郡人都依旧会认为这还是安特里姆郡,而不是早已归入被现代化工业城市同化的一个区域,他们依旧深挚的情感的爱着这片土地。
郡东北部临海湾,会看到一片在夕阳下铺开来的海边小屋,当地人很大部分都依旧依靠捕鱼和捕虾为生。白天妻子会准备一天的早晚餐,子女会乘坐黄色巴士校车去往区域内的中学就读。傍晚男人们会驾驶捕虾公司的船返回海港,海船在港湾的水流里划出阵阵水波,会有水手取下捕虾公司的蓝色帽子,向岸边等待的人挥舞。
那一片居民区的小屋往往会在这个时候亮起温和的灯火,傍晚的会呈现出边缘镀了暗金大片超过几千英里长的波纹云。壮丽非常。
夜里一幢幢小屋会亮起微明的火光,火光透出玻璃明灭温馨,仿佛融洽了整个世界。
从捕虾公司里打道回府的父亲是快活的,兜里装着刚从捕虾公司经理那里领回的薪水,手里拿着刚给自己女儿购买的新裙子,他的妻子很早以前就因为一场重病死去了,所以这些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多少会有些难以管教,甚至他都不知道如何和她沟通,他希望这条新裙子,能弥补前些天和她争吵带来的某种裂纹。自妻子死后,他开始酗酒,脾气变得很不好,这些年很努力的在捕捞公司工作,仅仅是希望能让她女儿过上郡上所有正常孩子那样的生活。有时候捕鱼天色很暗,也曾经遇到过风浪和暗礁,他觉得这些风暴,都无法和他对女儿的爱相媲美,但是作为一个在捕捞公司作业的船员来说,你永远不要指望他能把这些说出口。
打开屋,女儿的房门那头还亮着灯,他捏紧手头上服装的盒子,也会想她还是不是再生气两天前的争吵,他脚步放得很缓,想过很多方式,打开门后把盒子放在她桌子上,再默默离开。或者高兴的告诉她,他刚领了薪水,于是给她买了礼物。
他的脚在木制的地板上踏出轻微的响动,头顶上的灯光昏黄,他轻轻地推开女儿那边的房门,她没有意识到房门没有关严。伴随着嘎啦啦推开门的声音,他的表情顿止,他看到他的女儿正在电脑面前,一丝不挂,她受惊似得转过头来,也正好看到她的父亲然后她尖叫起来。
他的目光随即放在了电脑屏幕上,那里有新上传上去的照片,赫然是她裸露的样子。
他的心脏停顿了,他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撕裂感,他费尽心力的供养她,虽然有时候生活拮据,但他仍然会用全部的力量给她安稳的物质保障,虽然他脾气暴躁,但是他一直都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公主,如果愿意,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保护她。
但是眼前这一切,让他脊髓生出一种极度的暴怒,怒她的散漫,怒她的不懂体谅,更怒她此刻愚蠢的用自己青春饱满的身躯,换取网络背后一干毛头小子的意银和亵玩。
他暴怒的上前推翻电脑,然后反手重重的打在她脸上,嘴里谩骂着对一个水手而言最粗鲁的语句,“婊子”,“贱货”
女儿奋力的反抗,他觉得她错了,他不该在一个父亲盛怒的时候还想着叛逆,特别还扬言要离家出走,就为了网络上背后那一张张肮脏的眼睛。
他拖着她的头发,到了客厅,然后用茶几上的那柄尖刀,用力的捅向她扭曲的身体。他想着有一次在水下和一条两百磅牛鲨搏斗时的场景,他用刀捅入牛鲨的背鳍,因为牛鲨的背鳍没有骨质状结构的隆脊,所以刀幸运的从后缘凹入刺入,拉到胸鳍基底。然后他再抽刀,刺入它镰刀形的尾鳍,那条牛鲨就像是现在身下的人一样扭曲摆动并在他一次次回顾记忆的下刀下,很快就不动。
他丢下刀,身上脸上沾满喷溅高度达一两米的血液。
他走出屋子,安特里姆郡很多这样的屋子都还亮着灯光,夜晚的繁星和港湾的灯火融为一体。而这样一个无助和孤独的中年男人,在瑟瑟发抖中喊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他不断地重复,“我是这么的爱你,我是这么的爱你”
很快无数的警灯就包围了这栋屋子。安特里姆郡第二天就被这桩事件轰动,再接下去是贝尔法斯特市各大报纸媒体都争相报道。
在人们眼睛里这场悲剧的始因便是女孩将自己的不雅照上传到脸谱,以在全世界拥有两亿活跃用户的脸谱网吸引巨大的人气。最终导致这场道德伦理惨案的发生,媒体和报纸激烈批判,震动之下的英国北爱尔兰宣布集体抵制脸谱网。
*******************在约旦河西岸。
以色列的记者报道了整个万人抗议游行的始末,占领区的犹太移民十分气愤脸谱网的登录要求上提示选项他们居住在巴勒斯坦,于是一个被称为“我们不是巴勒斯坦人”的组群在脸谱网建立,短时间聚集了一万三千人。
另一方面,一个名为“脸谱网上的所有巴勒斯坦人”群组建立,成员达到八千八百人。双方在约旦河西岸爆发抗议脸谱网的冲突示威,这个事件演变成了微妙的国际政治问题,甚至就连双边国家高层领导都不得不站出来调停以防更激烈局势的扩大。
在以色列记者的摄像机里面,最后一个出现在国际新闻上的镜头是一个年轻的孩子,在人群前面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一辆汽车掷过去,那辆汽车里坐着一个受到惊吓的母亲和两个孩子。母亲放倒驾驶座,用身体护住身下的两个孩子,然后把后背和肩膀,迎向那些从破碎的车窗外扔进来的石头,她的脑袋在和石头的碰撞中发出“噗”得一声响。
在意大利。
一个褒扬狱中黑社会头目的脸谱网群组出现,引发了社会舆论。意大利参议院上提交了一份议案,同时以参议院身份,提交了相关通告到美国脸谱的总部,递交给马克扎克伯格,建议脸谱网撤下为黑社会犯罪行为“辩护煽动”的内容。这项议案在意大利参议院没有受到通过,但马克扎克伯格在脸谱内部删除了这些煽动和宣扬黑社会行为的内容。
而在中东地区,脸谱网赋予个体自由的权利开始彰显于国家意义之外。在土耳其和智利,脸谱网在国家高干高知圈子中无处不在,甚至很多人认为,不上脸谱就等同于自我隔离。
一部名为《圣战之子》著作的作者如此阐述中东的这种现象,“这些国家都处在强权的镇压之下,人们几乎没有表达的途径,所以他们在网上比在现实生活中更能感觉到真实世界。”
而重要的问题是在这纷乱的世界中,什么是真正真实的世界。
骇客帝国之于尼奥,还是巨大摄影棚之于楚门?
*******************上海。
脸谱中文总部,美罗大厦十七楼。
徐家汇商业区在透明的落地玻璃面前铺展开来,虽然很多地方都是在建的工地,但朝气蓬勃的建设速度和这个城市生长的欲望,无时无刻都在慑人心魄。
透明的落地窗倒影着苏灿的脸,昨天大概没睡好的关系,略显疲惫,但是表情却坚毅硬朗。
“关于父亲杀死女儿的那则新闻,整个北爱尔兰都震动了,那真是一桩悲剧。”乔树鑫对桌面前的苏灿道,他们的办公室硬桐木的背景墙上镶嵌着一块三洋的液晶彩电,现在彩电屏幕上放着的是国际频道的新闻,里面有通过剪辑过后的各种针对脸谱网的报道。
办公室除了乔树鑫之外,苏灿背后是整个脸谱中国的核心阵容。
那个带着眼镜其貌不扬但是身下西装见不到一丁点褶皱的女人是来自美国的财务官凯特,已经和乔树鑫合作经年,她是南京大学的荣誉教授,本身和中国颇有渊源,脸谱去年收购魔兽世界股份战役之中,她在其中起到和美国脸谱协调的力量最大,这两年的合作之中,可以用她在同济大学做得一场轰动千人鼓掌的报告来形容,“我觉得我属于这里。”
她旁边是前南大教授,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社会关系学的穆国涛。
穆国涛在国内公共政策领域属于先行者,自然也有极高的威望,当年加入脸谱的时候,还引起了好一阵公共关系学术界的哗然。
那时候的脸谱中文刚刚成立,甚至很多和穆国涛一个级别的教授都觉得穆国涛选择在脸谱中文任职实在屈才,要知道国家部门都在对他进行邀请,国务院一个访问加拿大的交流团曾许下诸多承诺要特聘他为顾问,穆国涛最终都选择留在脸谱。
现在的脸谱中文在全国范围内拥有两千万的用户,这些用户包含了中国各大高校在校初高中学生,大学生,硕士生,博士生,甚至很大一部分的白领,公务员。现在在国内的所有外资企业,都会用脸谱发布的新一代即时通讯工具“圆桌脸谱”作为企业交流。
而现在在办公室之中最耀眼的,不是这些任何一个走出去都能影响到业界学术圈的人物,而是在门侧面站着的女孩,白衬衣外罩的黑西服和套裙,一双蹬地的黑色高跟鞋,以前的马尾现在整齐的垂下来,黑瀑一样的头发垂在她前襟,身体纤细而高挑,让穆国涛这样几乎把女色排在学术后面的强者,都能从内心深处感觉到这个女孩带来的冲击力。
这已经超脱年龄的差距。穆国涛甚至都能知道这张办公室外面,那些脸谱中文来自国内金融,电子信息,营销,行政,语言等各个领域,来自985工程高校的年轻人们,对她有怎样的憧憬和仰慕。
唐妩看着电视的屏幕,这对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如今有了气质上的蜕变,少了些许清丽,更多了气度上的凝炼。她的眸子里倒映着电视里的报道,那些扯着横幅的游街人群。像是看一场宏大的纪录片,但这不是里根遇刺,尼克松下台的纪录片。这是目前真实发生在各地的新闻。
“脸谱美国方面拥有了两亿的活跃用户,得益于开放的平台战略,第三方可以在平台自行编写程序本质上促进了国际化扩张。这确实深刻的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但是我们不得不来面对即将到来的问题,”乔树鑫皱着眉头道,“这不光是一个父亲杀死女儿,人们宣扬政治,以及为黑社会歌功颂德这么简单,在阿联酋迪拜,对阿联酋政斧抨击,抗议海湾航空公司,以及迪拜同姓恋群组在扩大的时候,脸谱网超出了这些政斧的底线,阿联酋政斧已经将脸谱网完全禁用。”
乔树鑫等到电视里的纪录片播放完过后,摁遥控器关了电视,“现在世界各地的政斧都在进行研究,如何对怀着不良用心,以及破坏社会稳定,反对政斧过度利用脸谱网所提供自由言论服务的人进行控制,这样的研究和可能采取的措施,这些相继出台的措施和蜂拥而来的舆论可能打击到在加州的美国脸谱总部。我们要考虑的核心问题是,这样的波浪如果更进一步,对我们造成了实质姓的威胁,甚至灭顶之灾来临,我们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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