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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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闯进去的时候,德政殿正殿烛火晃晃,空荡荡不见人。

她脚下不停、轻车熟路,走向里间。

转过月洞门,珠帘仍在身后碰撞晃动,她瞧见正坐在床榻旁看书的裴昭。

这样一幕似乎令宋棠脚下一顿。

进来当然不会看到沈清漪。

在来之前,宋棠心里便十分清楚这一点,可她知道,沈清漪仍在这里。

德政殿内没有密道也没有密室。

沈清漪若是想要藏,这个地方能供她藏身的地方不多。

好在无论沈清漪藏在哪里,待会儿她和裴昭的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便足够了。

宋棠虽有着别样心思,这一刻,却满脸惊喜感动。

眨眼之间,她小跑着扑进裴昭怀里。

论在人前唱戏、论装模作样,宋棠不能说自己毫无经验。毕竟,从前她为了裴昭做过太多那样的事情,只当初那样做,是为博裴昭的偏爱,而今再无那般心境。

“陛下,陛下。”

宋棠跪坐床前脚踏上,脸埋在裴昭身前,伸手抱住他的腰,啜泣着。

“臣妾做了一个噩梦。”

“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臣妾实在……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拿捏着语气,像当真怕到极点,徒留慌张无措。在裴昭看不见的地方,宋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却也意外自己比预期更容易便在这个人面前藏起所有心思。

说到底,那样巨大的心境变化,宋棠多少不确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她既仍在宫里就注定时常会要面对裴昭。

所以今晚她跑来德政殿,一来是破坏一下裴昭和沈清漪的私会,多少膈应膈应他们解解气。二来,是试探一下自己,同时确认自己在裴昭面前能伪装几分。

这会儿她彻底的放下心来。

以她这个架势,裴昭肯定什么疑惑都不会有,只会认为她又在胡闹罢了。

在宋棠看不见的地方,裴昭同样冷着一张脸。

他听着这些话,全无心疼。

再冷着脸、不心疼,开口时他仍轻声细语:“淑妃做了什么噩梦?”

宋棠说:“臣妾梦见毓秀宫的海棠突然变成了花妖。”

裴昭似微愣:“花妖?”

宋棠在他怀里点一点头道:“却不似话本里写的美若天仙,而是十分可怖。”

“容貌俱毁,指甲尖利,披头散发,长长的舌头一直垂到脚边,那舌头还、还滴着血……”她一面说一面身体在裴昭的手掌下颤抖,怎么看都是当真被吓到了。

裴昭是不信鬼神的。

他心中嗤笑,面上说:“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淑妃不必害怕。”

宋棠像有些迟疑,手指揪住裴昭身上的衣袍:“可是……”

“没有可是。”裴昭语气坚定,“何况朕不是在这?有朕在,不会有事。”

“若当真怕,明日一早,朕命人去将毓秀宫那几棵海棠砍了便是。”

“任是什么东西都无处躲藏。”

裴昭一番话说得宠溺,宋棠惊喜问:“可以么?”

她似全然不认为这样有不妥当之处。

裴昭听见一声反问,心下多少不耐烦——

宋棠总喜欢拿这些小事来烦他。

“有何不可?”

裴昭轻轻拍一拍她的后背:“总之淑妃不必为此害怕。”

宋棠从裴昭怀里抬起头,一时泪于盈睫,脸若芙蓉,分外动人。她眼中满是对裴昭的信任,嘴边浮现淡淡的笑:“陛下说得是,有陛下在呢,臣妾无须害怕。”

“那……”

宋棠眉眼低垂,几分娇羞,“臣妾今晚可以不走么?”

“陛下不要赶臣妾走好不好?”

“只要陪在陛下身边,臣妾便安心了,今晚定能安眠,不再怕那花妖。”

她手指紧紧揪住裴昭的衣裳。

仰头再看他的时候,一双眼睛,眼中有哀求、有期盼、有小心翼翼。

裴昭自然是巴不得宋棠赶紧离开的。

更不提,沈清漪还在他床底下趴着……可是现在……

宠爱的妃嫔提出来一个小小的要求,若没有合理的理由拒绝,只怕引人奇怪。裴昭心中犯难,念头转动,想着只能先送宋棠回毓秀宫再说,但来不及开口,宋棠先一步上得龙榻。

她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看着裴昭:“陛下,可以吗?”

细长的手指从揪住他的衣裳改为抓住他的手臂,甚至略摇了一摇。

这是在撒娇。

裴昭垂眼看着自己的衣袖。

正紧紧抓住他手臂的手指白如葱根,不知何时染上蔻丹,艳得晃人眼睛。

不是不喜欢这些么?

脑海闪过宋棠从前说的话,他难免嫌恶,面上不动声色。

总没有把人从床榻上赶下去的道理。

裴昭纵然有所不愿,一时半会再无其他办法,只能想着快些把宋棠哄睡。

宋棠睡下之后,好歹能有机会把人送走。

否则,难道要让他心爱之人在床底下藏一整夜吗?

“自然可以。”

一边说,裴昭一边挤出一丝笑意,抬手轻抚宋棠的发,“爱妃早些休息。”

宋棠乖巧点点头,人往锦被里缩一缩,又让出位置,扯一扯裴昭的衣袖:“陛下不休息吗?陛下一起休息罢,好不好?”她继续冲裴昭撒起娇,“陛下不睡,臣妾一个人如何睡得着?”说着她爬起来去帮裴昭宽衣。

裴昭自知别无选择,唯有任由宋棠帮他褪去外衣,同她躺到床榻上。

下一刻,宋棠滚进他的怀里,一点都不安分。

“陛下~”

带着撩拨意味的语声以及不安分的动作使得裴昭连忙摁住宋棠的手。

沈清漪就在床底下。

今晚再如何,他也不能与宋棠……

裴昭垂眼去看怀里的人,耐下性子哄她:“快睡吧。”

宋棠偏偏睁着无辜的一双眼:“不要。”

裴昭噎了一下,不耐烦的情绪冒出来,却不得不忍耐:“怎么了?”

宋棠抱住他的手臂说:“臣妾想起一件事。”

裴昭问:“何事?”

宋棠羞涩回答:“臣妾记得,今年春节,番邦曾进贡过一套海蓝宝石的首饰,记得当时他们说,那宝石有辟邪镇神的效用。陛下,臣妾今日受了惊吓……”

余下的话宋棠不说出口,裴昭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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