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秦欢之前并没有睡着,婢女们说话的声音虽然轻,但她还是听见了,而后就更加的睡不着了。
屋外热热闹闹,她就像是个游离在外的局外人,何时会被抛弃都说不准。
她也没有能够发泄哭诉的人,只能偷偷的躲进被子里小声的哭,许是被子里太闷,她越哭脑袋就越沉,迷迷糊糊的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她好似被置于烈火下烤,浑身都是烫的,为何说是梦呢,因为她见到了舅舅。
舅舅变回了小时候那样温柔,教她写字画画还给她讲故事,还喊她阿妧。
只是美梦不长久,舅舅很快就要离开了,她不舍得他走,之前那些说不理他的话,都是气话,她全都要收回来。
明明头很疼身子很软,但就是有股子力让她挣扎着抱住了梦里的人,不想,不想让舅舅走。
沈鹤之诧异的低头去看,在这之前他从未进过别人的寝卧,只想放下东西就走。进来也就扫了眼她在闭眼睡觉,此刻才发现秦欢的脸色不对劲,粉白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锁唇色煞白,眼角还有泪痕,看着便是病了。
“秦欢?醒醒。”
可不管他怎么喊,秦欢都抱着他不松手,还因为他要扯开她手的动作,反而抱得更紧,甚至整个人都缠了上来,脑袋紧紧的靠在他的手臂上,不让他动弹分毫。
沈鹤之即便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眸色微凝,立即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搭了搭她的额头,果真烫的吓人。
顿时他心头的怒火也烧了起来,若非他今日凑巧来寻她,照这个情况下去,人都该烧傻了。
沈鹤之从没碰上过这样的事,再加上气恼连带着声音也严肃了几分,“秦欢,你病了,别乱动先躺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语气过重,竟然让沉浸在梦里的秦欢也感觉到了,等待沈鹤之多日的期望在除夕这个特定的日子里达到了顶峰,转而成了失望,顿时委屈的嘴巴一扁哭了出来。
边哭还边低低的喊他:“舅舅,舅舅。”
这回沈鹤之听清楚了,刚刚的不是幻听,她真的说话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秦欢叫他,往常有懵懂的有欢喜的有撒娇的,唯独这次是委屈压抑又透着绝望。
滚烫的眼泪一点点地蹭在他的手上,也让他要扯开她手掌的动作倏地僵住了。
沈鹤之还能隐约记得几年前他失忆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面团似的小秦欢,那会她才两岁。
乌黑圆润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见到他从昏睡中醒来,立刻就咧嘴笑了,让刚失忆对这世界陌生又警觉的沈鹤之,瞬间便松下了心防。
一开始文氏教她喊舅舅,她总是说不准,但小孩子到这个年纪就爱说话,总是喜欢吐着泡泡追着他喊‘啾啾啾啾’,奶声奶气的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抗拒。
不得不说在桃花坞的那两年,确实是他从小到大最自在舒服的日子。
只是恢复记忆回到京城,接连便是母后和外祖母病逝的噩耗,让他不得不丢掉了软弱做回了沈鹤之。
“舅舅。”
秦欢还在迷迷糊糊地不停喊他,同时也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再看到她烧的神志不清也不愿松开的手,不知怎么的心口便有些肿胀的发酸。
下意识的放缓了动作,就连再出口的声音也不如之前的冷厉,“秦欢,我在,我没走。”
“阿妧。”
沈鹤之疑惑的拧了拧眉,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直到秦欢因为发热而沙哑的嗓子,委屈的又重复了一遍,“是阿妧。”
瞬间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她的样子,脸蛋圆圆白白嫩嫩的小人站在他面前,仰着头费劲的向他手舞足蹈的解释:“娘亲说我叫阿妧,不是圆乎乎的圆,是很好很好的妧。”
沈鹤之这才想起来,是了,秦欢小字阿妧,秦逢仪和夫人文氏希望女儿无忧无虑的长大,是这世间父母对子女最美好的祈愿。
他发凉的手掌僵在半空,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落在了小姑娘的脑袋上,又轻又缓地拍了拍:“阿妧不哭。”
大约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喊她小名,秦欢真的慢慢稳定下来了,不再挣扎着乱动。
等到同福带着太医赶来时,她已经躺回枕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抱着沈鹤之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太医来不及行礼,就被沈鹤之示意着先看诊,他快步到床前一眼便瞧见了小姑娘奇怪的睡姿,他是太医院的医正,在宫内当差多年,也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
还是头次看到太子与人如此亲近,尤其还是个小姑娘,不免对她的身份有些好奇,自然多看了两眼。
沈鹤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旁人好奇,但这睡梦中的人不肯松手,他也懒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况且现下她的病最重要。
“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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