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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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崇义谈过之后, 顾陌城觉得很受启发, 当即把这些话整理出来, 准备转述给宛然听。

崇义没有阻止, 只要自己小心盯着, 那个宛然就不可能也不敢搞出什么花儿来。

在他看来, 孩子的成长同样需要女性友人, 而且在目睹了宛然的情感经历和对人生的感悟之后,顾陌城必然也会有相应的收获,显然利大于弊。

当晚, 宛然就接到了顾陌城那几条长度和内容充实度都堪比正式信件的短信,花了老半天才读完,然后就笑着问:“这谁跟你说的呀?”

这样的犀利和透彻程度, 根本不可能是顾陌城这种没什么心机城府的天真小孩儿想出来的。

顾陌城也没指望把这份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当即实话实说:“我问了我爸。”

“哦,你爸, 我说呢, ”宛然释然, 然而下一秒就蹭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双目圆睁呼吸急促, 一开口都结巴了,“你你您爸?!就是, 就是那个亲爸吗?”

“我还有几个爸啊?”顾陌城强调说,“不管亲的后的, 就那一个, 你想什么呢?”

妈呀,是崇义!

宛然就觉得意外之喜轰然降临,以陨石撞地球之势狠狠砸在自己脑门上,整个人忽然失去了力气,软趴趴的跌回被褥里,脑袋咚的一声撞到墙都没有知觉。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竟然是崇义,真是崇义啊啊啊啊啊!

何德何能,老娘何德何能,不对,小女子何德何能让崇老师做我的情感顾问!

这样的待遇,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第二份。

等会儿,那岂不是说,崇老师已经知道我暗恋别人了?这么一来,他会不会将我剔除粉丝资格?

不过话说回来,貌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追星小号……

而且像自己这种小虾米,人家还未必有印象呢。

短短几分钟内,宛然就陷入到了一种无比复杂的诡异情绪中,既激动又惶恐,既惶恐又紧张,既紧张又失落,整个人纠结的好似风中懵逼的羊驼。

电话那边的顾陌城只能听见她明显加重加粗的呼吸声,以及神经质一样颠来倒去的自言自语。

“你怎么了?你看完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我觉得我爸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虽然他现在还没结婚,不过你可以参考一下。”

“看完了看完了,”宛然嗖的跪坐起来,飞快的顺了顺杂草一样的头发,冲着手机毕恭毕敬的说,“对,崇老师说的非常对,很有道理,简直就是我人生中指路的明灯和前进的方向,你放心,我一定时刻牢记……”

稍后崇义进来给女儿送水果,就见她坐在桌旁发呆,“怎么了这是?”

顾陌城抬头看看他,犹豫了下才很肯定的说:“我觉得宛然可能疯了。”

那癫狂的模样,完全就是丧失理智了好吗?

不光她觉得宛然疯了,就连宛然的经纪人也觉得自家艺人可能是被人下蛊了,不然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傻”了呢?

她竟然亲自跑了一趟打印部,把手机里的几条短信导出来打印成册,然后还给压了膜,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揣在怀里,时不时低头拜读几遍,中间穿插着各种情绪化的感叹词。哪怕就是工作不能带东西,也必须让助理捧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而且谁也不给看。

经纪人就反复追问助理,宛然这几天是否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和事物,讨论未果之后,助理干脆小声建议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要不咱们直接找个有名望的可靠的内行人,过来驱驱邪做做法?”

“胡说八道些什么?”经纪人皱着眉头呵斥道,“传出去还不闹翻天啊,简直是往人家手上送把柄。”

助理缩了缩脖子,虽然没再说什么,可到底觉得有些委屈。

他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做法甚至是养小鬼这种听上去就叫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在娱乐圈内屡见不鲜,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再说了,这种事情又不违法,只要能取得满意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恰在此时,拍完一组镜头的宛然又开始举着那几张压膜a4纸看,经纪人的眉头都快扭成一朵花儿了,忍不住问道:“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助理摇摇头,“次数太多,数不过来了。”

经纪人舔了舔嘴唇,又问:“你们有人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没有,”助理很坚定的摇头,“我们都轮番试过了,可宛然姐看的比看钱包护照都紧。昨天有个小姑娘无意中拿了起来,是扣着的背面,结果宛然姐就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把人退回公司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之后就没人敢看了。”

这他娘的也忒邪门了。

经纪人摸着下巴看了许久,突然若无其事的问道:“听说这两年有个很灵验的阴阳风水大师,姓井的?你能联系上吗?”

助理目瞪口呆。

刚才说不让用这个法子的是谁来着?

还别说,助理还真辗转给联系上了,结果人家现在在英国度假!

大洋彼岸,井溶正看着前面兴致勃勃喂鸽子的顾陌城微笑,一边给她递面包片,一边回答说:“很抱歉,我两天前刚来,至少要过半个月才回去,不着急的话您可以打我助理的电话预约。”

经纪人听得直咧嘴,心道这年头大师们的日子过得也忒滋润了吧?又是度假,又是预约的,完全不差钱啊!早知道大学他也改修专业呢。

稍后,顾陌城喂完了大半袋面包,拍拍手站起来,随口问道:“师兄,是不是出来耽搁事儿了?”

“不耽搁,”井溶收了电话,神态自若的说,“正好前段时间我有些累了,趁这个机会出来走走也不错。”

顾陌城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觉得有一滴水珠砸到脸上,“呀,又下雨了!”

英国这边简直是雨神的亲儿子!三天两头就下雨,有时候一天之内都能下好几茬儿。

井溶熟练地掏出油纸伞举到两个人头上,又把挂在胳膊上的外套递过去,“等会儿天黑了,下雨又冷,穿上吧,别感冒了。”

说完,自己也披上了一件。

顾陌城在他的监督下老老实实擦干净手,又举过去给他检查了,这才穿衣服。

这是件淡青灰带淡黄掐边的长袖连帽兜外袍,厚重的真丝挂了里子,外面只在领口、袖口和下摆绣了精致的茉莉花,抖动间如一汪流动的清水,又好看又抗风,还特别又风情。

反正他们两个打着油纸伞出来的时候,每次都会有好多人回头和偷拍,还曾有胆子大的直接上前来问是不是模特,能不能合影什么的。

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风情,这几天包括他们在内的整个团队都住在片方租来的古堡里,窗外就是如茵的绿地和直冲天际的挺拔青松。不远处还有一片湖,偶尔还会有水鸟飞过。

天气和植被的双重加持让这一带的空气湿度极大,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在强制吸氧……几天下来,团队不少人都说自己的皮肤状况好了很多,有鼻炎和咽炎等症状的都受用得不得了。

可唯独一个崇义最难熬。

他的腰部曾受过伤,每逢阴天下雨就酸痛难忍。原先在华国的时候倒也罢了,大大部分地区四季分明,再不济捂捂发热贴也能好很多。

可来到这边之后,几乎每天都有阴天!

这听上去简直是个病句,但足以说明情况。

而且因为要拍广告,他只能穿那种特别修身的定制西装,根本没有藏发热贴的空间,只能硬熬。

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结果却很不相同,因为这次随行的还有顾陌城。

每天早中晚三次,顾陌城都会用独门手法给他按摩和针灸,然后晚上一定要盯着他喝下自己熬制的药。

必须得盯着,不然……

“城城,爸爸跟你打个商量呗?”崇义强迫自己不去看桌上那碗黑漆漆又散发着诡异气味的粘稠液体,吞了吞口水,“我都喝了这么久了,停一阵子吧。”

要命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闻过这么难以形容的味。

“不行!”顾陌城想也不想的拒绝,义正辞严,“贵在坚持!这些药都有个有效期,如果不能及时续上,让它持续发挥作用的话,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崇义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再转过头去看那碗药,真的非常想就此长眠。

偏那个不省心的姓井的小子也来落井下石,一个劲儿的跟着劝。

“对呀崇先生,您这样一条远近闻名的硬汉,公认不怕苦不怕累的劳模,想必肯定不可能怕喝药的吧?”

他笑眯眯的说。

崇义十分怀疑的盯着他,发誓自己绝对从这厮眼底挖掘到了深藏不露的……幸灾乐祸?

“你什么意思?”崇义黑着脸问,很有理由怀疑他心怀不轨。

“瞧您这话说得,”井溶一脸惊讶的摊了摊手,“我不也是担心小师妹担心您的身体吗?所以,还是喝了吧。”

崇义不管他这绕口令似的劝词说的多么流利而婉转,反正就是觉得他没安好心。

“你们咋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顾陌城痛心疾首的说,“一个两个都这样。”

崇义一听,就竖起耳朵,觉得好像看见了希望之光,迫不及待的问道:“还有谁没喝?”

“都喝了!”顾陌城斩钉截铁的说,“一开始像你这样不喝的,后来也都屈服了。”

崇义:“……”

所以,不过是喝个药而已,你为什么要用“屈服”这么可怕的形容?

折腾到最后,崇义到底是抗不过顾陌城、井溶甚至庞冲在内的一众人的劝说,饱含着恐惧和“屈辱”的喝了药,然后“呕~!”

庞冲发誓,他亲眼看见自家艺人的脸变绿了!

有这么难喝吗?中药不都这个味儿么?闭着眼咬着牙咕咚一咽也就是了,真是有了闺女后有人疼,大男人的也变得矫情了。

井溶微笑着说:“没事儿,多喝几回就习惯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崇义:“……”我现在就想掐死他以绝后患成吗?

见他这幅生不如死的模样,庞冲终究不信,小声嘀咕道:“这样忒夸张了吧?”

本来就□□的崇义听了这话,好家伙,险些一口气儿没上来,指着他怒斥道:“你这个叛徒!不信你喝一个我瞧瞧!”

庞冲一愣,当场炸毛,“叛徒?老子这么多年来替你劳心劳你鞍前马后的,你他娘的竟然给老子按一个叛徒的名号,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崇义啊崇义,你够薄情寡义的!”

旁边的顾陌城和井溶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都觉得这场面有点儿诡异。

您二位能不这么折腾吗?忒戏剧化了,活像是言情小说里闹分手的情侣似的,有时候你们直男之间的坚固友情真的特别让人误会不知道吗?

崇义不为所动,指着碗底剩下的一点深褐色的药汁,梗着脖子跟他犟:“不服是吧,有本事你把那点儿倒嘴里尝尝!”

“尝就尝,谁怕谁!”

说着,庞冲就端起碗来,然后……

“抱歉,我是叛徒。”

面无表情的丢下这句话之后,庞冲就一百米冲刺的速度窜了出去。

怂了怂了,溜了溜了,不玩了!

马丹那真的是药吗?他只是用舌尖沾了一点,好像就瞬间丧失了味觉,整条舌头都麻了。

这也忒可怕了!

打从这天起,庞冲再看顾陌城的眼神就变了,差不多是从原先纯洁可爱的小白兔一下子飙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大的跨度。

然后崇义在喝药,他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艺人受罪而坐视不理,所以要么闭上眼睛,要么就提前躲出去。

崇义:“……叛徒!”

虽然只是腕表广告,但像这种超一线国际大牌,拍摄一个单品广告的规模和费用丝毫不比拍一部微电影少多少。

这部广告将会通过后期剪辑和重新排版,分成三段,按先后顺序进行投放,总时长大约十分钟。

就为了这十分钟的广告,他们将先后动用直升机、越野车、游轮以及血统优良的纯种马多种交通方式。

就像今天,他们就要拍摄一组崇义穿着衬衣和西装裤,光着脚骑着马,沿着昏黄的夕阳余晖漫步海滩的镜头。

今天本就有点阴,包含湿气的海风又格外冷硬,躲在旁边的顾陌城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捧着热咖啡都时不时打个哆嗦,更别提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薄衬衣和一条同样单薄的西装裤的崇义,真是看着都替他冷。

可崇义还是完美的完成了。

傍晚的海风鼓起他的衬衣,结实有型的肌肉从大开的衣领中露出,再往下是修长结实的大腿和线条简练的脚……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陌城总觉得现场的工作人员中有人在偷偷吞口水!

她不禁对导演有了意见:

天这么冷还让他穿那么少就算了,关键是唯一一件衬衣也不好好穿,扣子只系了三个,风一吹就露点!

等崇义裹着毯子回来休息,顾陌城就见他的嘴唇都泛白了,可那人都这样了,第一反应还是冲自己笑,“没事。”

“我又没有问。”顾陌城小声说着,可脚下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动作轻柔的帮他按腰。

小手上的温度迅速透过布料传进来,崇义就觉得好似全身的疲惫都被带走了一样,真是舒坦极了。

那个导演正在看刚才拍摄的画面,好像很满意的样子,边点头边冲崇义竖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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