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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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婉公主刻意偏开目光,吟吟含笑讥嘲道:“当日落荒而逃阖宫皆知,皇姐也不嫌丢脸。”

“扶婉,别忘了你出身微贱的母妃,又是因何得宠,”江央公主清绝的眉眼冷淡,连带着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冷峭之色,嗓音却是温软如水:“有口非议旁人前,先将自己的狐狸尾巴收起来罢。”

扶婉公主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片白茫茫的水雾升腾起来,她气息颤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从小到大,江央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在场诸人的目光,都不能自控地,朝挺拔纤薄的江央公主飘去。

分明还是那张脸,那个人。

连说话的声调口吻都未曾变过,温温柔柔,含而不露。

当然,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善良,而是不屑一顾的伪善罢了。

而今,她连伪善都不愿意装一装了。

沁人心脾的花香四处漫散,冰凉袭人,扶婉公主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祈才人,我们走。”

扶婉公主负气而去,倒是没有忘记叫走身边的才人。

祈才人可不敢一个人面对蓄势待发的江央公主,“哎”了一声,抬脚跟上扶婉匆匆走掉了。

“妾身见过江央公主。”乔美人对江央公主盈盈一施礼,倩影婀娜。

江央公主默了一下。

陆危晓得,殿下怕是不识眼前人,提醒道:“殿下,这位是庆余宫的乔美人。”

“乔美人不必多礼。”江央公主暗含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乔美人。

“扶婉公主不太好亲近的,这次劳烦公主解围了。”乔美人被她看得不大自在,呐呐地说了一句,算是解释。

江央公主扫视过她的眼睛,轻柔道:“本宫知道,不止是你,还有另外几个人,扶婉大抵不会喜欢的。”

扶婉公主与其说是讨厌乔美人,不如说她厌恶一切和自己母妃夺宠的女人,

乔美人躬身致谢道:“公主大善,妾感激不尽。”

“无妨,美人在这里赏花,本宫就不打扰了。”江央公主点点头后就要走开,突然“啊”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稍微转过身来,朗朗然地寒暄道:“乔美人若得空,可来月照宫坐一坐。”

乔美人很吃惊,江央公主对自己善意。

她一度以为,被赶去皇觉寺的公主,约莫是忤逆了陛下,对这位江央公主,也是选择敬而远之。

现在,对方不仅帮她解开了麻烦,还突然对自己表露出这份亲近之意。

陆危眼瞧着,江央公主一直盯着乔美人的背影:“殿下,可是这位乔美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方才那两位,都有何许人也?”江央公主指尖摩挲着团扇的绢面,素指将扇子翻了个面,绣着精致的芙蓉花图。

陆危对宫里的动向一清二楚:“是固山乔氏所出的长女,去年岁末被赐封为位份美人,居余庆宫。

另一位是祈才人,亦是去年岁末与乔美人一同封赏,比乔美人低一阶,又同居余庆宫,故此二人势同水火。”

“你去探听过乔美人她们的来历?”

“不止乔美人二人。”陆危对此早以做过功课,公主和身为皇子的五殿下不同,麟趾宫到底是离得远的,月照宫却是在后宫之中的。

日后,江央公主不计是人情往来,还是警惕防备。

难免和这些后宫妃嫔长久打交道的,若是身为奴婢的他,不提早搞清楚近况,那就无颜在公主身边待下去了。

“方才那位祈才人,似与扶婉很是亲近?”

“宫里现在数得上名号的不多,扶婉公主所亲近者,皆是陛下少有宠爱者,容貌大多清丽婉约,貌若梨花。”陆危干净简练的总结了一下。

至于多余的、肮脏的,就不必说了。

“这么说,乔美人倒是很得宠了?”江央公主忖及此,和乔美人交好不失为一桩好事了。

反倒是陆危沉吟不决:“也并非。”

江央公主这才来了兴致:“怎么说?”

“这几年来,陛下但凡见乔美人这般姿容的美人,便是不曾宠幸,也会赐封位份。”

那意思,倒是有些收藏的感觉,看见了值得流连的,就纳入自己的藏品里,摆在后宫里落灰都无妨。

“如此说来,本宫总看她莫名熟悉。”江央公主眼中浸着一片幽寂道。

陆危沉吟半晌,语出惊人:“这位乔美人,与公主颇有相仿之处。”

“何处?”江央公主凝眉惊讶,具体哪里相似,她只是看着眼熟,但却说不上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

陆危则不同了,公主与乔美人面照面站在一处,也许彼此自己都想不到,某些相仿之处,对他来说几乎是对照。

“原来,我们的父皇,也并没有那么的薄情。”江央公主以低沉的语气,平静而迟缓道。

那一瞬的神情,介乎于嘲讽和哀怒之间,似是要将什么花好月圆,尽数撕碎一般。

良久,她复又垂下头,秀颈微弯,眼底如笼了一片阴云,陡然极轻地冷笑一声:“还真是虚伪至极的情爱啊!”

此时陆危也明白了,乔美人的神貌不是与公主相似,而应是极肖秦后。

事实上,不止是乔美人。

就是之前其他的妃嫔,都或多或少,应当与秦后有相似之处,但若是将那些人放在一起,却又完全不像。

陛下是在拿一个个的活人,来拼凑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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