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天色入黑之后,整个残破古庙笼罩在黑幕之下,显得清冷阴森。
这座古庙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几处残破的房舍,处处灰尘,许多地方都布满了厚厚的蜘蛛网,靠近左侧的一处小室之内,此时女匪首和数名匪众正在屋内议事。
女匪首和众匪都已经摘去了黑巾,只有那面具人屋子带着狰狞的青铜面具,一张破旧但已经擦抹干净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灯火闪烁,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四周的墙壁上,扭曲诡异。
女匪首面孔在灯下看起来很是严肃,却又显出几分疲倦之态,匪气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女子的妩媚婉约,抬手撩起腮边的一绺青丝置于晶莹洁白的耳根后面,不自觉地显出极为动人的风情,而青铜面具下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等下这张美丽的脸庞,一时间根本转不开。
“这个女人的家世很好,她的祖父莫青绕在致仕之前,曾是国子监祭酒,门生故吏众多,在朝廷很有威望,如今虽然致仕,却还是很有人脉。”女匪首缓缓道:“乔明堂与这女人的婚事,就是这位国子监祭酒亲自做主促成,而乔明堂当初就在国子监进学,还当过国子监的学正,算起来,他还是莫青绕的学生。”
坐在女匪首左侧的乃是一名十分强壮的大汉,左眉之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极是显眼,大多数匪众都是站着,他却能与女匪首和面具人一样坐在桌边,显然在这群土匪之中颇有些身份。
胎记大汉立刻道:“也就是说,不管乔明堂心里愿不愿意,于公于私他都不会不管这个女人?”
“不错。”女匪首嘴角泛起冷笑:“乔明堂能够有今天,与这个女人的婚事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当年乔明堂深得莫青绕欣赏,将这个女人许配给他,从此之后,乔明堂得到了一大势力帮助,这才青云直上。而且据我所知,乔明堂对这个女人也确实是十分喜欢,一来他必须要给莫青绕一个交代,二来只怕他自己也舍不得这个女人,所以有这个女人在手,他一定会答应咱们的条件。”
旁边众匪顿时兴奋起来,已经有人道:“黛儿姐,如此说来,二爷和天佑哥有救了?”说话之人比之女匪首似乎还要大上几岁,胡子拉碴,但是却依旧称女匪首为“黛儿姐”,显然这种称呼不在乎年龄,只在乎地位和威望。
其他几名匪众也都是显出欣喜之色,又一人握着拳头道:“这几个月来,咱们折损了十几个兄弟都没能成功,还是黛儿姐高明,想出这个法子来。”
女匪首没有丝毫喜色,俏脸上依然是凝重之色:“咱们绝不能掉以轻心,人没有回来之前,什么样的变故都有可能发生,咱们每一步都需小心谨慎,一步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闻言,顿时又都严肃起来。
面具人忽然问道:“黛儿,难道你还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女匪首看了她一眼,柳眉微蹙,随即才缓缓道:“咱们要派人去送信,与乔明堂商谈条件……但是我担心乔明堂可能会找神衣卫那帮贼狗子出马。”
第一一章 歹毒心思
面具人闻言,轻蔑笑道:“黛儿不必担心,那帮贼狗子只不过是徒有虚名,当真能有什么能耐?依我看,杀人放火他们会干,真要与我们斗,只怕还嫩了一些!”
不等女匪首说话,胎记大汉已经肃然道:“侯兄弟,话不能这样说。咱们平日里骂一骂那些贼狗子倒也无妨,但是真要行事,却不能轻视他们。”
面具人淡淡道:“薛青山,你说这话,是怕了那帮贼狗子?”
胎记大汉薛青山霍然站起,脸上显出愤怒之色,握起拳头,沉声道:“侯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怕了他们?我只是觉得此番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这几个月来,咱们想了诸多法子,都没能成功,反倒折损了不少弟兄,如今好不容易有此机会,那是万不能有失。”
旁边立刻有一名匪众道:“薛五哥说的是。贼狗子残忍无比,心狠手辣,可不是好对付的。我以前听说过,神衣卫的人,那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是一群不知生死的畜生。”
“不错。”旁边亦有人神情冷峻道:“神衣卫挑选人手,那是十中存一,活下来的已经是嗜血成性,丧尽天良了!”
面具人冷笑一声,问道:“怎样一个十中存一?”
那人道:“神衣卫挑选人手之前,第一关就是要挑选勇悍之士,普通人连第一关也过不去。等到第一关过后,便十人分成一组,吃喝拉撒这十人都在一起,据说要秘密训练三年。在这三年之中,能够撑住训练活下来的,最多也不过一半,而剩余的人,最后还要互搏生死,能够活到最后的一个人,才有资格进入神衣卫。”说到此处,词人却也感到一阵寒心,咬牙道:“同甘共苦三年,怎么说也有了感情,可是最后却要亲手杀死朝夕相处的同伴……你说他们最后还能留有人性吗?”
面具人嘿嘿笑道:“如此说来,你们还真是怕了。嘿嘿,你们害怕神衣卫的贼狗子,我侯幕信可不怕。”
薛青山冷笑道:“侯幕信,你这是要找事吗?”
面具人淡淡看了一眼薛青山握起的拳头,冷笑道:“怎么,薛五爷还要对我动手吗?”他眼眸子寒光乍现:“你莫忘记,你们都是拜过道门的人,谁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们自己知道后果会如何!”
“住口!”女匪首冷喝一声,“事儿还没办成,就在这里内讧吗?”她冷视侯幕信一眼,道:“郓州震天南你总该听说过吧?他手底下有几百号弟兄,哪一个不是敢打敢杀的好汉?震天南自己又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就在两年前,从震天南开始,到他手底下三百一十四名弟兄,在短短两天时间内便被杀的一个不剩,那可是神衣卫的手笔。咱们自然不会害怕那帮贼狗子,可是要想成事儿,就不得不提防他们!”
女匪首如此一说,侯幕信反倒不敢多说什么。
见侯幕信不说话,女匪首才缓缓道:“按理说乔明堂如果聪明,便一定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也不会让神衣卫的人插手进来。但是咱们不得不防……乔明堂能有今日地位,绝不是简单人物,狡诈无比,我们要提防他耍花样。”
薛青山坐下道:“黛儿,去给乔明堂送信的事儿,交给我去办。”
女匪首蹙起眉头,微一沉吟,才道:“五哥,我想了想,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我一个女人,不会太引人注意,而你的名声在外,官府也知道你‘红虎’的名号,行事反倒不方便。而且会里也离不开你!”
薛青山摇头道:“绝对不成。黛儿,我虽然比你年长,但是脑子没你强,手上的功夫也比不上你,我若有意外,你还能领着弟兄们干下去,可是你若有失,咱们就全完了。”见女匪首还要说话,断然道:“你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定,不会改变主意。你若不同意,那便是嫌弃我办事无能,那我现在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女匪首眼中显出感动之色,轻叹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五哥明日动身,你不必与乔明堂正面接触,只要找个机会将消息留给他,和他议定换人的地点……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若是出现变故,便什么也不必谈,先保住自己再说!”
薛青山见女匪首同意,微笑点头。
侯幕信道:“咱们手里还有那几个人质,是否明日也派人通知他们的家人,让他们送来赎金?”
女匪首摇头道:“不可因小失大。那些人质暂且扣住,等到五哥这边的事情办完,咱们再商议其他人质的事儿。”她站起身来,道:“大伙儿这阵子都辛苦了,今晚先都好好歇息,石屋那边派人轮值看守,不容有失,先都散了吧!”
众人也确实疲惫的紧,纷纷出了去,只有薛青山似乎还有事情,并没有立刻出门。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女匪首才关上房门,过来轻声问道:“五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薛青山想了想,才低声道:“黛儿,侯幕信这个人你要小心。我瞧这人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自打他过来之后,我总觉着心神不宁……!”
女匪首银牙咬起,美眸中寒光显现,冷笑着低声道:“他若老老实实倒也罢了,想要掀起风浪,我林黛儿一刀便砍了他!”
薛青山立刻摇头道:“绝不可义气用事,他终究是道使,咱们都是拜过道门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对他下手。”
女匪首苦笑着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薛青山微一沉默,才道:“但愿这次能够一切顺利,只要二爷能回来,咱们付出的一切也都值得,日后依然可以得报大仇了!”顿了顿,又道:“你早些歇着吧,石屋那边我再去叮嘱几声,不会有事!”
女匪首林黛儿点点头,道:“五哥也早些歇着!”送了薛青山出门,这才将房门关起来,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子上孤灯跳动的火苗,呆呆出神,许久之后,隐隐感觉身上有些发凉,这才记得自己身上的衣裳一直没有换。
她为了行动方便,外面穿一套黑色劲衣,里面却穿得很简单,只是在江中与楚欢相斗之时,贴身束胸已经被楚欢扯下,先前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也没有多顾及,此时终于松下来一刻,就感觉身上有些凉,知道是自己的衣裳少了些。
情不自禁地想到在江中与楚欢纠缠的情景,又想到束胸被扯走,林黛儿脸上一阵发烧,粉拳儿握起,漂亮的弯月形眼睛里带着一几分恨意。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门窗关的严实,这才走到那张临时搭起的木床边上。
床上有一只黑色的包裹,里面装的正是她要换上的衣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