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2)
想做什么?说骑最快的马,用最利的剑,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吗?玄衣少年唇角勾起笑道:“做想做的事。”
“这算什么回答……”少年有些不甘心。
“人生在世,若能随心之所欲,自不枉一番快意潇洒,想做的事那么多,却要一件件来方成,目下……就比如你把那且醉楼的玲珑姑娘说得色艺双绝,此次回邯璋倒是极想一会。”
少年翻了一下白眼,道:“呵,那玲珑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你去难不成只是附庸一下风雅?”
“有何不可?”
少年表情促狭,笑容暧昧,那意味却再明显不过,谁信呐。
老道姑先前给的马脚力却是不俗,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已近那道山梁,极目望去,青山翠谷,中有清流,一衣带水,已非北疆荒凉的景致。
纵马跃上山梁,正是红日东升之际,一线晨曦初现,云朵赤紫交辉,雾霭相映之处,日轮渐渐掀开了云幕,山峦起伏,曙光初照,熠熠生辉。早春的晨风似携着朝阳的光彩吹过年轻的面庞,一时间只觉天高地远,任我纵横驰骋,少年于马后站起,兴奋地张开双臂,玄衣少年长啸一声,声震天地,眉宇间是年少的风华意气,这一刻笑容灿如朝阳,眼底心中明澈而透亮。许多年后,彦翎仍然记得那样的一个清晨,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梦,只是从不曾向谁言说。
“扑啦啦”一群早起觅食的燕雀从草地上一掠而起,似惊醒了谁的梦,扑棱着双翅直飞上天空。巨大的杀气平地而起,墨色的箭羽挟着劲风遮天蔽日已呼啸而至,额前的碎发被凛然的锐气激起。玄衣少年眸心骤然紧缩,反手将少年掩于身后,长剑出手。身下坐骑却掩护不及,痛嘶中已被射成了刺猬,墨色的箭羽密密麻麻地插在马尸上。远方的高坡下突然涌出无数黑衣杀手手持强弓硬弩,弓弦响声不断,箭羽如影随形像长了眼睛一般,强劲而精准,来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玄衣少年见状护了那少年飞身纵入身后密林,借林间茂密的树木躲避密如飞蝗的箭雨,黑衣杀手见状果断放弃弓弩挥着刀剑掩杀了过来。
二人躲入一棵大树之后,少年抽了短刃在手,却被玄衣少年反手按住,只听他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脱身。”
少年抬眼看向他,忽然一笑,身形已当先向包围过来的杀手冲了过去。玄衣少年皱了皱眉头,却是后发先至,一剑格开迎面刺向少年的一把长剑,余势未歇,利剑斩入了来人的肩膀,登时卸去了半个身子,鲜血飞溅中,那人已仆倒,眼见不活。玄衣少年长眸眯起,只见包围过来的黑衣人足有百十余人,而外围尚有二十余名弓弩手伺机射杀,这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伏击。
敌人重重围逼过来,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架势,那刀剑极其厚重,少年毕竟力量尚未长足,兵器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只有仰仗轻身功夫,闪转腾挪,但仍不免兵刃相交,一双臂膀没过多久就已经酸麻,玄衣少年长剑挥开,却是挡者披靡,见佛杀佛。拉起少年的手,当先向外冲去,刚从林中冒头,四周箭雨骈至,玄衣少年长剑抡圆,化做一个密不透风的光盾,敌人冷箭被剑气纷纷激落,难近其身,破开空隙,二人一展身形待要遁出重围,耳中却听破空之声,几近凄厉,一箭飞来,箭上劲道非凡,迥异寻常箭矢,玄衣少年手中暴起一团光雨,剑锋斜掠,挡飞此箭,手臂竟觉一阵微麻。
一箭过后,劲矢接连而来,却似看准那少年一样,箭箭不离少年周身要害,少年挥刀格挡,身体连续不停地向后退了七八步,然而还没等他站稳,又是一箭,已然射至面门!
少年根本不及挥刀格挡,那箭矢带着锐冷的气息似死神的血舌就要舔舐到他的额头,眉宇之间一片死亡的凉意。少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箭如流星,生命亦如流星般短暂得让人抓不到它飞奔而逝的尾巴,让你来不及告别,虽然这世界貌似美好,身边亦有可恋之人。
“叮!”光华流转,绝世的利器带着炫目的光彩击飞了这势在必得的一箭,余势未歇,直掼侧方正举刀劈杀下来的一名黑衣杀手的胸膛!那人的身躯倒飞出去,直到被长剑钉到身后树干之上,他犹自睁着双眼,保持着举刀下劈的姿势,一瞬间被死亡定格!
玄衣少年一声清啸,掌力吞吐间,气似奔雷,无数箭矢受阻于狂傲的掌风半空跌落四散溃飞,周边的黑衣杀手被迫得身形倒跌出去,而唯有一只箭,保持着原有的轨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带着刺耳的啸叫,箭头如急速旋转的墨色陀螺,当空射来。
林中出现一片空地,似被划成了一个无形的圆弧,玄衣少年长眸眯起,手中不知何时已挽起一张长弓,弓若满月,箭似流星,其势如电,向着当空而来的劲矢陡然迎上!
两只箭神迹般在半空中相撞,箭头在晨光中爆裂出炫目的火花,最终落在地上,箭簧相嵌,宛如盛开的双生花。
电光石火间循着箭的轨迹,目光在半空中交撞,有人驻马逆光而立,黑巾蒙面,长弓在手,三只箭搭在弦上,遥遥锁定了他的身形。玄衣少年唇角勾起冷酷笑痕,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尽是不屑与傲然,还真的迫不及待了呢。
马上骑者一抹戾色滑过眸心,箭弦嗡鸣声中,长箭离弦,三箭连珠,直取林中空地中执弓而立的黑色身影。跨步,屈臂,引弦,搭箭,玄衣少年亦是三箭齐出,时间似乎一瞬间凝窒,众人都停止了动作睁大了双眼,天空中只有那呼啸着前行的箭矢,带着一往无回的狠厉与决绝,狂暴地撕裂开已被杀气冻结的空间,尖锐地嚣叫着,急速地旋转着,直取两端势不两立的人。一样的手法,一样的轨迹,却是不一样的命运与结局,有人生来是王者,而有人注定只是那人的注脚。
“噼啪”声中,四只劲矢迎空对折,坠落尘埃,而当中对冲的两只箭矢,却硬生生被玄衣少年第三只箭从中剖开,来箭一分为二,改变了原来的轨迹,但仍然急速着向玄衣少年所在的方位射来,长眸渐渐眯起,随手将长弓掷落尘埃,唇角带出一抹淡笑,就那样任一分为二的利箭,从脸侧两边滑过,锐利的箭尖甚至划落了他飘飞的几缕发丝,在脸颊上擦出一道细微的血痕,血珠温热,流至唇畔,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指间一片鲜红,划过鼻翼有血腥的味道,心里却是一片苍凉。
与此同时,黑衣人中响起一片惊叫之声:“公子,小心!”
在众人惊喊声中,玄衣少年的那只箭带着凛然必杀的气息,箭头处似仍然闪烁着那对撞时的点点火星,一往向前,呼啸着,直取马上人的咽喉!
那人似一时愣怔了,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呛啷”声中,腰间长剑出鞘,火花激溅,那墨色的箭羽却只微微改变了方向,那人慌忙在马上拧身躲避,墨色的箭矢紧贴着他的脖颈,擦出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力道未衰,直掼那人身后一名马上骑者的面门,透体而过,扑通一声,尸身栽倒尘埃。
晨风没有了早春的和煦,空气中有血腥的味道弥漫,半空之中鸟儿急急拍打着翅膀,也似不耐这天地之间肃杀的寒意,急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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