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完(1 / 2)
还真的有遗嘱?
几人听闻, 匆忙放下手上的东西, 坐下来听他仔细说。
胡惜自己没具体看过遗嘱的内容。当时母亲去世, 家里遭逢巨变, 她心情低落, 状态萎靡, 一时间难以转换, 还向学校请了半个多月的假期。
一切后续事情都交给了王先生处理,她只知道跟着签字,听从安排。
律师说:“我联系的学生, 他找到了当年帮你母亲做代笔遗书的两个见证人。一个是医院里的护士,还有一个是当时来看望她的,生意上的朋友。因为数额重大, 所以两人对内容还有些印象。”
“你母亲以前做过婚前财产公证, 包括房产汽车等不动产,还有公司的股票, 一些贵重的饰物如翡翠、钻石。”律师说, “大部分她名下的不动产, 全部留给了你。包括拍下来的珠宝。”
胡惜点头。
胡女士是一个理智且现实的人, 为胡惜考虑得很全面。她是很喜欢王先生, 所以让他入赘自己家,给他打通人脉, 毫不避讳地让他帮忙管理公司。但同时,也不忘记为了保留后路。家庭教育的影响让她不会把自己的全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婚前进行的财产公证详细严谨, 对胡女士来说是公事公办, 可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防家贼。
或许就是这一点,损害了他的自尊心,让王先生心存芥蒂,对这段婚姻一直难以付出真心。
律师说:“当时签的遗嘱本来是一式两份的,写完后准备拿去公证。可是,没能等到约好的公证员过来,你母亲就因为病情恶化,手术失败去世了。因为立遗嘱本人不在世,且代写遗属本身具有合法性,所以就没有进行公证。一份遗嘱放在你父亲那里,另外一份放在了当时代笔的护士那里。”
孔溯大力拍掌,高兴道:“那找到那个护士不就行了?”
律师摇头:“联系护士,她说已经不记得放在哪里了。所以现在唯一的一份遗嘱,就在你爸爸手上。”
孔溯撇嘴:“这么巧。”
“不管是不是巧,反正已经这样了。追求理由没有意义。”律师说,“你知道你爸爸的遗嘱会放在什么地方吗?”
胡惜微张着唇想了想,末了叹口气,萎靡道:“那完了。”
孔溯问:“如果没有遗嘱呢?会怎么分?”
律师提醒说:“配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还有一部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我去……”孔溯垮下肩膀道,“那他肯定不会留着遗嘱啊。”
律师笑了下说:“不,公证人说,你母亲把遗嘱写在了一个绝对不会被销毁的地方。”
众人一惊:“什么?”
律师说:“股权转让书的背面。你母亲将公司的股份,全部留给了王先生。其中所有的现金,这些她没有进行分配,默认由你父亲管理。但是附加规定,这些金融资产只有在你成年之后,他才可以进行抛售。”
孔溯试着理解了一下,忽然乐道:“诶,那这么说,胡女士把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胡惜,如果公司倒闭,王先生就什么都没有了对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其实不是。”律师说,“两人结婚之后,胡女士很有远见的买下了不少房产,当时没有限购条例,她全部写在了王先生的名下,算作是赠与他的礼物。胡女士的遗嘱里,婚后所有的夫妻共同财产,她都没有要,只是对自己的婚前公证过的财产进行了分配。准确来说,按照当时公司股价和前景来计算的话,王先生得到的资产,比胡惜继承的要多。”
这样说来,胡女士对王先生,虽然有所戒备,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并没有将王先生作为外人来防备,也没有漠视他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只是想给女儿留一份保障。
可她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爱过的丈夫,对自己却从来没有一点真心。甚至在自己死后不久,就将多年相好的情人迎进了家门,反而将自己的女儿扫地出门。
“然后我的学生查了一下,王先生在这几年里,变卖了好几栋应该是你名下的房产和地皮进行套现,这属于财产侵占。他已经在准备材料,应该很快会过来找你。”律师扭头问,“他的公司有问题吗?如果有转移财产的嫌疑,我们可以一起打。”
会计师点头:“我怀疑他有在进行关联交易转移财产,同时还有伪造财务报表的情况。现在就等国税局和证监会的调查结果。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公司的账面上,有很大的问题。他应该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胡惜猛得站起来,倒抽一口凉气:“不好!”
律师抬起头:“什么?”
胡惜说:“那家公司已经变成一个空壳,证监会勒令他停牌调查。他自己肯定清楚什么情况。如果那样的话,他还需要遗嘱吗?”
遗嘱里对王先生最大的优势,就是股权转让。可是王先生这几年一直在偷偷转移财产。
他知道,这家公司已经千疮百孔,出事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到时候股权可以抛售,他能多赚上一大笔。可要是没能等到胡惜成年,公司先行倒闭,他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到时候要不要这股权似乎没有多少意义。
如果他干脆销毁遗嘱,将所有遗产按照法定顺序进行继承,那财产怎样分割,王先生变卖胡惜不动产的举动究竟算不算侵占,就会变得难以界定。
胡惜思及此处,立马冲出门,拧开把手奔出去,正好闷头撞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小包,反手抓住她胳膊,将人拉远一点,看清她的脸,问道:“你是委托人胡惜吗?我是张律师。之前你们有人联系我,我答应了委托,现在来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胡惜撞得鼻子生疼,含糊问道:“你开车了吗?”
张律师懵了下,点头说:“开了。”
胡惜说:“先送我回家,快!”
·
王先生从收到证监会通知开始,就觉得非常不安。计划是一回事,而真正到来需要面临又是另一回事。没有人能在做完错事之后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他只能安慰自己手脚做的很干净,大家都是这样做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可是脑海中不期然闪过胡惜在网上对他的攻击,以及王纤被扒出陷害亲姐的事,心底难以言喻的情感就喷薄而出。
一面是愧疚,一面是愤怒,还有一些埋怨。
不觉嘴角抽搐,表情在不受控制。
烦躁。想要破坏。想要撒手不管。可偏偏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必须站出来。
一个人维持长期戴着的面具,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
为什么胡惜不能理解他呢?他有那么多难言之隐啊!
他重新在皮椅上坐下,下垂着的右手肌肉无意识颤抖,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需要看看医生了。
至于对待胡惜,他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反省,好像只要装作自己毫不知情,就可以心安理得一点。
这时候他那个妻子又打电话过来。
未接来电上已经显示了十几通记录,他吐出一口气,将碎发抓到后面,然后接了起来。
对面一接起来,就是委屈的哭腔,啜泣道:“老公,现在怎么办啊?你看新闻了吗?他们怎么那么毒啊?这要纤纤以后怎么办?”
王先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还是忍耐着说道:“我要在公司看着,现在离不开。你赶紧回家,从家里的保险箱里,把遗嘱的文件拿出来,直接销毁。”
王妈妈惊呼一声,又是哭道:“什么?那东西你怎么还留着?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你……你是不是还想把遗产留给白眼狼?纤纤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王先生忍无可忍,吼道:“你闭嘴!”
对面静了片刻,王妈妈闷声说:“可是我现在……我现在带着女儿做spa啊。外面人来人往的,这里有人认出我们了,我不敢出去。”
王先生叫了一声,脱手把手机用力砸向地面。两手叉腰沉沉吐出几口气。
他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女人?
除了花钱,逛街,给他增添麻烦,似乎没有任何的用处。不会体谅他,永远帮不上他,带出去也不够体面。
跟前妻比起来,她真的差了太多。
离婚吧。
他受够了。
王先生捡起手机,拿过车钥匙,决定自己回家一趟。
秘书佝着背,匆忙提醒说:“总经理,股东们都在会议室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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