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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新鲜, 望着沿途倒退的风景新奇不已, 两个时辰不到, 二人脸上就露出了疲态, 宁樱没有架子, 让金桂她们坐在软垫上休息, 否则, 一直坐在矮凳子上,双腿容易浮肿,身子吃不消, 闻妈妈难得没有以尊卑有别反驳宁樱,趁着金桂坐下时,板着脸训斥道, “小姐心善, 往后要好好服侍报答小姐明白吗?”

宁樱但笑不语,闻妈妈为了她好, 无时无刻不再敲打下边的丫鬟, 便是吴妈妈也不信任下边的丫鬟, 认为丫鬟年龄小, 抵不住事, 阅历随着年龄增长会增多,处事波澜不惊的人多是阅历多的人, 因为,闻妈妈的想法无可厚非。

马车沿着官道, 两侧的风景渐渐变得千篇一律, 平淡无奇,宁樱躺在垫子上,由闻妈妈轻柔的捏着她的小腿,出门前,王娘子送了她两本书,天热了出行,中暑是回事儿,坐久了全身浮肿不堪,提醒宁樱别惊慌,休息两日就好了。

闻妈妈力道轻,捏着小腿有些痒,宁樱缩了缩腿,半睁着眼,忽然问道,“奶娘,你走之前,可和你的儿子说过了?”

宁樱没有见过奶娘的儿子,听门房的人说五官极为好看,只是不管见着谁都阴阴沉沉的,不苟言笑,黝黑的脸上尽是杀气,门房的人都有些怵他,她记得闻妈妈生病,她儿子也没来,不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闻妈妈叹气,心下担忧起自己儿子来,不由得放慢了手里的力道,一只手理着宁樱的裙子,“老奴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忙得脱不开身,老奴给门房的人留了消息,他来宁府的话,门房的婆子会和他说明的,老奴常听说父母在不远游,换老奴身上倒是反过来了,儿子在可远游,其不知。”

宁樱失笑,闭着眼,有些瞌睡了,声音迷离道,“奶娘不用担心,带我们从昆州回来,我托父亲问问,能否把她弄到宁府来,往后你们常见面才好,奶娘......”

迷迷糊糊,宁樱又想起许多事,两世为人,闻妈妈对她好得没话说,闻妈妈的忠心,当年该随她们一块去蜀州庄子,如何留在了京城,她起初以为是放不下京里的儿子,不过那时候,她儿子该还没有入府为奴,闻妈妈随她们一块去庄子,她儿子投靠到黄氏名下不好吗?

上辈子,她好似没听说过闻妈妈的儿子,只知道闻妈妈是青岩侯府管事妈妈,为人严肃,不近人情,闻妈妈是如何进了侯府为奴的?且看闻妈妈的做派,在侯府的地位不低,她蓦然睁开了眼,双腿轻轻踢了两下,闻妈妈以为她不舒服,缓缓收回了手,不让把宁樱的裙子放下,“小姐怎么了?”

“奶娘,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闻妈妈不知她为何对栓子感兴趣,老实回道,“小儿栓子,小姐小的时候见过他来着,那时候您年纪小,估计不记得了,太太是有印象的。”

栓子,宁樱反复嚼着这个名字,青岩侯府没有下人叫这个名字,她放松下来,放下腿,扶着闻妈妈坐在自己身侧,像闲聊打发时间似的说道,“奶娘,当年你怎么没和我娘一道去庄子,熊伯去了,还把熊大熊二接到庄子上了,我娘待熊大熊二很好,栓子哥去的话,我娘肯定对他更好。”

栓子是她奶娘的儿子,她称呼声哥哥没什么,在庄子上的时候,她唤吴琅也是琅哥儿的。

闻妈妈去心惊,急忙伸手捂宁樱的嘴,宁樱拉住她,笑道,“又不是在府里,奶娘怕什么,你与我说说栓子的事儿吧。”怕闻妈妈承受不住,她还是唤名字合适。

闻妈妈掏出怀里的巾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望着一日比一日好看的宁樱,心下宽慰,有的事儿迟早瞒不了多久,迟早会被人翻出来说的,尤其宁樱往后是嫁入那样子的高门,她喉咙有些干涩,端起黄花梨木几案上的茶杯,轻轻呷了口,“有的事儿老奴与太太说过,迟早该与您说的,您是老奴奶大的,跟老奴自己的孩子差不多,老奴哪舍得抛下您留在京城,栓子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如果不是太太抱着他求医问药栓子早就没命了,老奴记着太太的恩情不敢忘,那桩事,府里上上下下认定是太太做的,害的又是三爷的长子,宁府没有休妻已是万幸,太太走的时候,身边的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太太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犯了错的主母,夫家碍着名声不休妻,要么是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一辈子,要么是送去庄子,至死方休,黄氏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才把名下田庄铺子的收益全给宁静芸,又安排了心腹服侍宁静芸,闻妈妈不肯走,是为了想法子把黄氏从庄子上救回来,“太太与老奴说,如果老夫人真心待五小姐好,五小姐的亲事顺遂她可能没机会回来,若老夫人想借着五小姐的亲事为宁府谋利益,对方必然家世高,家世高的人家最注重名声,她不死,宁府就得把她接她回来,老奴就想,老奴留在京城,能帮着打探京城的消息,毕竟等五小姐成亲得等上好几年,老奴觉得还有其他法子让太太早点回来......”

说到这,闻妈妈声音有些哽咽,“谁知,老奴辗转十年都没想到法子,宁府好像忘记三爷还有位原配妻子了,五小姐也不易亲近人,老奴想找五小姐里应外合,来宁府的时候,五小姐身边的奶娘,奴才全被老夫人换了人。”

宁樱冷笑,宁静芸年纪小,不懂事,可会不知黄氏在庄子上?宁静芸认为黄氏亏欠了她,她可曾想到过黄氏夜不能寐,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形?小时候宁静芸被老夫人控制没法子宁樱相信,可大了之后呢,黄氏把田庄铺子的收益留给宁静芸,每年田庄的管事都会来府里送账册,宁静芸真要是有心的话,会没有机会?

宁静芸没能力施以援手,吩咐铺子的管事他们也会没有法子?追根究底,宁静芸对黄氏从小就埋下了恨,只顾着自己日子舒适,衣食无忧,不管周围的人,心是冷的,捂不暖,看她身边丫鬟婆子的遭遇就知道了。

“奶娘别想太多了,索性不是回来了吗?姐姐和清宁侯世子说亲时,那些闲言碎语是你散播的?”老夫人派佟妈妈接她们回京是为了保全宁府的名声,可不是想到她和黄氏在庄子受苦了。

闻妈妈摇头,奇怪道,“这事儿说来也怪,老奴本来要出手的,谁知先有人早老奴一步散播了谣言,老奴四处打探过也没打听到是谁做的,不管怎样,太太和小姐平安回京比什么都强,也有可能是有意和清宁侯府结亲的人说的吧,毕竟,当初程夫人为程世子相看了好几户人家,五小姐身份最低,却成了,那些人居心叵测想坏五小姐的名声,不成想帮了您和太太一回。”

试想,若黄氏的名声坏了,宁静芸也会受其牵连,两府的亲事会生出很多麻烦,即使最终两府的亲事告吹,还成了仇人,能把黄氏和宁樱接回来比什么都强。

宁樱想想也是,最初的程云润可是不少人心中的乘龙快婿,气质温润,彬彬有礼,又是未来的清宁侯,想和程家结亲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我心里还纳闷谁在后边帮忙,没想到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奶娘别想太多了,索性都过去了,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娘不会白白受气的。”宁樱不知黄氏暗中谋划了什么,老夫人未来的日子不太好过就是了,睚眦必报,恩怨分明,黄氏不会饶过老夫人的。

“老奴不想了,先苦后甜,您和太太如今日子过得顺遂比什么都强。”闻妈妈咧着嘴,轻轻笑了起来,金桂和银桂在对面,听了闻妈妈的话,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言,比起闻妈妈为宁樱做的,她们做的不过是本分罢了,看向闻妈妈的目光里不禁带了丝敬重,和往日的害怕无关,是打心眼里敬重闻妈妈的所作所为。

闻妈妈嘴角一抿,瞬间收敛了笑,不苟言笑道,“你们两个丫头也得学着,忠心侍主,别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被我发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金桂银桂忙不迭点头,宁樱性子好,不打骂奴才,做错了事儿也轻声细语叮嘱几句就过了,宁府的下人瞧见她们,谁不羡慕,要知道宁静芸身边的丫鬟都换了好几批了,同样是伺候人,她们算丫鬟堆里轻松自在的了,冲着这点,两人就不敢生出别的心思,尤其是金桂,想到宁樱说的待到了年纪为她说门好亲事,更是红了脸。

宁樱没想到这时候闻妈妈都不忘敲打金桂银桂,心里哭笑不得。

午时,宁成昭找了块阴凉之地,树木成荫,树影斑驳,安置好桌椅,几人随便吃些糕点,呼吸些新鲜空气再赶路,宁静芸脸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吴妈妈左右不离身的伺候着,担忧不已,“五小姐莫不是中暑了?”

宁静芸没出过远门,在马车里坐着一动不动,再舒适的马车坐久了身子也不舒服,反观宁樱,神清气爽,粉面桃腮,跟游山玩水似的,一派轻松自在,吴妈妈羡慕道,“六小姐精气神真好。”

闻妈妈看见宁静芸心下不喜,面上却未表现半分,黄氏让吴妈妈随宁静芸去昆州伺候,等宁静芸和苟志感情好了再回京,黄氏心里想什么闻妈妈看不懂,宁静芸如今性子温和许多,她却觉得宁静芸并非面上表现出来的好说话,黄氏关心则乱,被宁静芸蒙蔽了双眼,此时看吴妈妈寸步不离的伺候,她心里不是滋味,剜道,“五小姐身子娇贵,平日甚少出门,难得有机会,该多走走,总让吴妈妈扶着不是法子。”

宁静芸收敛了锋芒,娇弱可怜,说话时总带着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得罪了人,低声下气让吴妈妈心生怜惜,人上了年纪都会有保护欲,而宁静芸的伏低状勾起了她的保护欲,因此才宁静芸改了看法,而且,宁静芸走的时候连夜为黄氏赶制了两身衣衫,听丫鬟说手指被针刺了好些洞,她扶着宁静芸时尚且能感受到宁静芸双手的颤抖,受伤该是真的,故而,虽知闻妈妈的话是为了宁静芸好,她却不想宁静芸遭罪,回话道,“五小姐身子不舒坦,过两日就好了,六小姐坐进来些,别晒着了,黑了怎么办。”

宁樱揉了揉自己脸颊,点了点头,吃过饭休息会儿继续赶路,争取在天黑前到驿站,金桂扶着宁樱上了马车,另一辆马车前,宁静芸身姿如柳,白着脸道,“吴妈妈,我头有些晕,会不会是中暑了?”

吴妈妈面色微变,为难的瞅了眼已经上了马车的宁樱,树荫下的桌椅也收拾干净了,她顿了顿,道,“五小姐先上马车,老奴记得出门时太太装了好些草药,老奴去找找。”

药箱放在宁樱马车上,宁樱昏昏欲睡,天热,浑身汗腻得难受,头刚沾到清凉的竹枕,就听马车外传来吴妈妈的声音,“小姐,五小姐怕是中暑了,您不是备着中暑的药吗,能否给老奴一颗。”

吴妈妈此刻有些后悔了,早先的时候她在宁樱跟前说了不少宁静芸的坏话,早先说人坏话管不住嘴,此刻又为宁静芸出头,脸皮再厚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没有法子,黄氏三令五申的让她照顾宁静芸,而宁静芸性子谦逊很多,沉稳内敛,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该好好服侍宁静芸,才对得起黄氏的托付。

闻妈妈掀开帘子,没个好气瞪了吴妈妈一眼,小声埋怨道,“就她会来事,六小姐年纪小都没事儿,她身子娇贵......”

吴妈妈讪讪,没有为宁静芸争辩,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久了,闻妈妈和宁樱会原谅宁静芸的。

待宁静芸吃了药,一行人才继续赶路,马车里没有冰块,闻妈妈和金桂银桂轮着给宁樱扇风,日头渐渐偏心,热气散去不少,闻妈妈担心宁樱睡久了夜里睡不着,晃了晃宁樱手臂,轻声道,“小姐醒醒,别睡太多夜里睡不着。”

宁樱睡着不知,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歇了好几回了,宁静芸中暑,晕车,宁成昭担心天黑前不能到达驿站,这会马车行驶得快,更是颠簸。

宁樱睁开眼,听银桂惊呼了声,“小姐快瞧,好漂亮的夕阳呢。”

天际整齐平滑如线,洁白如雪的云朵如染了鲜血似的一点一点晕开,远处的山峦照在火红的光芒下,迎接太阳的坠落,波澜壮阔,刺眼的光射来,宁樱眯了眯眼,马车里红红的,四处皆披上了晚霞的纱衣,宁樱坐起身,惊呼道,“比京城的夕阳好看。”

主仆四人兴致勃勃,声音洪亮,宁樱本就是大嗓门,之前一直压着,这会瞧着壮阔的景色忽然就忘了,也没刻意压制,马车外的吴琅将宁樱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偶尔侧头望着渐落的太阳,生出诸多感慨来。

宁樱让账房先生教他识字管账,又让他到处打探消息,栽培之恩难以报答,想到在蜀州时他的志向不过是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好好帮吴管事管理庄子,进了京才知,他早先的想法着实太过愚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越努力,地位越高,往后的子子孙孙才能过上好日子,守着一个庄子看天过日子不过是井底之蛙。

好在,宁樱让他有所改变,心境开阔了许多。

路上歇息耽搁的时间长,到驿站已天黑了,白天睡多了,宁樱夜里辗转难眠,加之驿站的床硬,膈得人身子疼,蚊虫又多,嗡嗡响不停,闹得宁樱脑子浑浑噩噩,天都亮了她才有了睡意,闻妈妈夜里没听到她咳嗽,心知宁樱没睡着,这会儿看床榻上的宁樱一动不动,不急着打扰她,蹑手蹑脚退了出去,遇着吴妈妈从宁静芸房里出来,两人交换个眼神,心领神会。

吴妈妈指了指屋子,小声道,“五小姐认床,天露出鱼肚白了才睡下,赶路的时辰怕要往后拖延一时半会了。”

闻妈妈淡淡点了点头,朝打水上楼的金桂道,“六小姐还睡着,白天睡多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刚睡下呢,你去院子瞧瞧昨晚洗的衣衫可干了?干了叠起来放好,和大少爷说声晚点出发。”

宁静芸和苟志成亲的日子没有定,晚点到达昆州没什么,两位小姐的身子重要。

吴妈妈松了口气,两位小姐都睡着是再好不过了,否则让宁樱久等的话,闻妈妈该给她脸色瞧了,吴妈妈在闻妈妈跟前有些底气不足,那种感觉很微妙,起初两人对宁静芸同仇敌忾,结果她转了阵营,不怪闻妈妈心里不高兴,最初的时候,她也以为宁静芸是虚情假意骗黄氏的,后发现宁静芸循规蹈矩,不争不抢,来昆州,黄氏想给她多点银子傍身,宁静芸考虑到宁樱给拒绝了,让黄氏留给宁樱,想之前宁静芸为了嫁妆的多少和黄氏吵闹,如今知道孔融让梨,不是改好了是什么?

念及此,吴妈妈才坦然接受了宁静芸。

吴妈妈上前挽着闻妈妈下楼,想和她说说宁静芸的事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闻妈妈不说敬着宁静芸,别表现得太过了就行,两个都是黄氏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姐妹和和睦睦才好。

刚走到楼梯口,临近的一扇门从里拉开了,宁静芸面色憔悴,脸色发白,穿着素净的衣衫,外间罩了层外裳,衣衫大,显得小脸清瘦了许多,吴妈妈一怔,“五小姐怎么起了,您回屋歇会儿,老奴和大少爷说声晚些时候赶路,否则您身子吃不消。”

宁静芸好似没料到会看见二人,脸上有些许尴尬,小声解释道,“醒了就睡不着了,不碍事的,这会我身子好受多了,吴妈妈叫丫鬟服侍我洗漱吧,趁着这会精神好,早点赶路,待会不舒服了,怕又要耽搁许久。”

闻妈妈淡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妈妈,吴妈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松开闻妈妈,走向宁静芸,压低了声音道,“您一宿没睡,哪儿有精神了,多歇会儿吧,六小姐也睡着呢。”

宁静芸好似恍然大悟,往侧边瞥了眼,善解人意道,“既是六妹妹还睡着,那就多等会儿吧,我也是担心拖累大家,六妹妹千里迢迢送我去昆州,她休息不好,我心下难安,吴妈妈当我什么都没说。”

看宁静芸为宁樱着想,吴妈妈暗暗点头,方才她以为宁静芸存心找茬呢,扶着宁静芸进屋,吩咐丫鬟打水洗漱。

宁樱醒来时,外边已大亮了,她脑子昏昏沉沉的,耳边好似还残着蚊虫的嗡嗡声,驿站的熏香对蚊虫好似没用,她心下烦躁,吃过饭,叮嘱闻妈妈可以启程了,她无心拖累大家,和闻妈妈道,“明日若是我继续睡的话,你记得叫醒我,日夜颠倒不是法子。”

闻妈妈整理好床上的褥子,回道,“老奴记着了,刚出京就这样子,到了昆州不知是何景象呢,小姐身子吃不消的话和老奴说。”

“我会的。”

宁成昭收到消息,吩咐下人套上马车准备启程,谁知,宁静芸不舒服了,说是头晕,赶不了路,吴妈妈心里过意不去,和宁成昭商量道,“不然今日就在驿站住上一日,明早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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