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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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东飞想了想,说:“你家那小子在做什么?”

贺双明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是去南方谋生路去了,我懒得问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心痛之余的贺双明还悄悄打听过,据说贺一凡在南方混得很不好,在某家企业里打工,连个白领都算不上。本来贺一凡要是留在海阳,哪怕做吃等死也不至于那样。但是贺双明就是不让他在这里,愣是要求他滚出海阳、滚出河东。为此贺双明的老婆苦苦求他多少次,最终都没让贺双明收回这个决定。故而当贺一凡离开之后,贺双明的老婆也彻底心寒了,独自一个人儿搬出去住。

“把他喊回来,跟着我。”周东飞哼了一声,“再不争气的小子,哪怕他是个铁疙瘩,老子也能给他攥出水儿来,**不好不算完。”

在贺双明惊异和感动交织的同时,周东飞又转身对梅姐说:“姐你和清芳去老嫂子那里去一趟,劝劝她。好好的一个家,你瞧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们女人家的好沟通,恐怕比老贺去了还好使。我看老嫂子还是跟着老贺一起去省城,免得分居两地感情更危机。一凡回来后留在心怡,三年之后还给老嫂子一个回头的浪子。”

贺双明揉了揉双眼,说不动情是假的。他不是圣人,何况圣人也惜子。当初赶走贺一凡,一来是因为影响形象,二来也是担心贺一凡的做派引起周东飞的反感,甚至是坏了周东飞的大事。如今周东飞是这样一个态度,贺双明算是安了心。

订好了晚上六点在心怡大酒店聚餐,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梅姐喊了清芳一同去劝贺双明的老婆,孩子交给了保姆看着。反正小宁是要在家的,一群娃娃始终有个妈带着。

等梅姐一走,贺双明也提振了一些精神。家里的事不用他再挂心,脑子顿时转到了工作上。“飞哥,我到了省城之后,你看有什么要做的没有?要不我在那里干几个月,等把这个副省级坐稳了,回头申请回到海阳做人大第一副主任得了,你再活动活动。我和老陈一个政协、一个人大,虽然不是什么当权的部门,但好歹能多办点事。”

周东飞摇了摇头:“算了,一个这样的职位也不足以改变什么,你们好好发展自己就是了。地方上寻常的事情还难不到我,最多就是多分分心。至于上头的事,你们也帮不上手。特别是老陈,你别一上来就抱着一个针尖对麦芒的心思,还是以大局为重,和新来的肖天、孟祥帅搞好关系。这阵风的来头不小,太较真儿了恐怕鸡飞蛋打。”

说得这么严重,以至于陈洪和贺双明都一个小小的寒颤。

到了晚宴的时候,周东飞终于在心怡大酒店见到了贺双明的妻子。这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可能稍稍打扮了一下,也不见太过于落寞。当然,更主要的是清芳和梅姐亲自登门,让她在得了脸面的同时,也得到了儿子回家的希望。而且,儿子跟着飞哥的话,还真可能来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说到底,哪怕再溺爱孩子的父母,最终还是盼着孩子能走正路。假如贺一凡真的洗了心革了面,这是她家天大的福分。

酒到中旬,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新就任的海阳市委书记肖天和市长孟祥帅。他们正在心怡大酒店接受海阳官场一群高层的接风,才得知周东飞等人在这里。倒也谈不上什么大吃大喝,因为心怡大酒店本来就是市委市政府指定的招待酒店。

只不过,这个气氛有些尴尬。一大群官员给新任的书记、市长接风,却偏偏遇到了老书记和老市长。周东飞没有刻意找不自在的意思,和这场接风晚宴赶在一起纯属是巧合。

官场上,风向很重要,站队很致命。那些大小官员要是都来给陈洪、贺双明敬酒,或许担心新的书记、市长吃味儿。而要是不来,这也显得太人情淡薄了——人家贺市长还没走呢,这就不理会了?

更要命的是,陈洪没走,依旧是市里面的大领导。党委、人大、政府、政协,这是同一级别的四大班子。而且,书记还往往兼任着人大主任,故而四大班子一般只有三个主要领导。

政协主席是标准的正职,官场排序也往往只在书记、市长和人大第一副主任之后。而且上头多少为了照顾情绪和陈洪以往的影响,刻意让人大第一副主任排在了他后面。也就是说,陈洪依旧是海阳市的第三号人物,至少排序在书记市长之外的任何常委之前。

依旧是市里的大领导,何况又是老书记,陈洪这尊神坐在这里,使得那些官员更加难受,坐立不安。贺双明走就走了,但陈洪却依旧压在他们上头。来敬个酒都怕新的书记、市长吃味儿,那么要是不来而导致冷场,人家陈洪岂不是更加吃味儿?

最终,还是肖天和孟祥帅得知消息后,主动给大批官员解了围。肖天举着杯子笑道:“刚听说了,咱们市的老书记和老市长就在楼上,周部长和李巡视员也在,全体常委班子跟着我和孟市长去敬个酒。老同志为海阳发展呕心沥血,不容易。对了,陈书记现在住持政协工作,政协的几位班子成员也一同去。至于其他同志就不要单独去了,恐怕陈书记和贺市长也经不住这轮番的敬酒,大家的心意我和孟市长代为转达。”

好!好!这是真好!新来的书记发话了,大家也不尴尬了。本来是件欢快的事情——毕竟好多官员都顺风顺水的提升了一级,不要把好事做成了坏事。此番晚宴既是给肖天、孟祥帅接风,其实也是给他们自己庆贺。比如以前的市委常委是副厅级,现在水涨船高都是正厅了。包括那些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也清一色的正厅级高官,本该是多么繁花似锦的事情哟。

但是大家没有一个敢于明说:这个普遍的恩惠,得自于老书记陈洪和老市长贺双明的领导,甚至起步于当初的老书记李正峰,更少不了幕后的推手周东飞。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当着新书记、新市长提这些,那是故意找不痛快。吃水不忘挖井人,那只存在于寻常百姓之中,官场上有时候要学会刻意忘掉一些东西,才不至于活的太尴尬。

于是,在肖天和孟祥帅的带领下,市委常委外加好几个市政协副主席,浩浩荡荡十几个正厅级以上高官涌了过来。确实不能全体都来,单是这十几个人每人一杯,陈洪和贺双明也架不住。

一见面,依旧是一团和气。众人纷纷和周东飞他们热情的打招呼,周东飞等人也乱纷纷的回敬。其实在座的众人都知道,虽然现场有肖天、孟祥帅、陈洪和贺双明四位副省级的巨头,但真正的老怪物还是周东飞。现在,周东飞的双副部长职务已经不是新闻,甚至大家还都知道周东飞是个部队首长——比省委常委、省军区政委的肩膀上还多一颗星。

众星捧月,挡不住周东飞和陈洪、贺双明心中的一抹凄凉。表面上的欢歌笑语,也不能消除刚才那场面所带来的小小不快。心怡大酒店是周东飞的,里头不但有大批心腹,同时还有不少潜伏着的练家子。刚才有手下就向周东飞他们悄悄汇报了,将那些官员们的尴尬局促汇报得一清二楚。

终于送走了这批官员,这个雅间儿顿时又冷清了下来。陈洪和贺双明相互对视,周东飞和清芳、梅姐也一言不发。终于,还是梅姐忍不住笑道:“瞧你们的模样,人家敬酒都敬出错儿来了?来的就是客,咱们心怡做生意是这样,你们当官也得是这样。哎,官场不也是生意场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都想不开,还混个啥呀。”

别说,梅姐这个终日和官员打交道、偏偏又是官员体制之外的女人,对这官场的炎凉看得倒是更加透彻。

第1206章 微冷的对峙

无可奈何花落去,有些事终究不能随心。虽然再度感受了一次世态炎凉,周东飞等人依旧只能接受。清芳建议周东飞跑出去敬个酒,就好像当初李开元、邵世芳主政海阳,他在市政府大楼里挨门儿打招呼一样。梅姐笑称“你就别再祸害人了”,而且那件事也已经成为海阳、乃至河东省官场的一个笑谈,可一不可再。玩儿一次,人家说你周东飞玩儿得高明;继续那么做,大家就会觉得你有点无聊了。

“那么,揭牌庆典还去不去?”梅姐问周东飞。

“为什么不去?”周东飞说,“你瞧人家和和气气的,见人三分笑,不去就是咱们故意把关系搞僵了。虽然不用太在乎他们,但有些小事上还是担心他们给添堵。”

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添堵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哪怕周东飞不刻意和肖天、孟祥帅冲突,但终究不是自己人,心也不是一条心。大家见了面哈哈一乐,那两人也肯定在表面上尊敬周东飞这个部队首长兼部委领导,但实际上不是那个味道。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现在海阳的主要领导是最上层直接任命的。原来的归属河东省的话,周东飞能干预,能给他们的乌纱帽造成巨大的威胁。但是现在不行,最上头的水深不见底,周东飞的手深不进去。就好像老丈人李正峰教训的那样,天多高、海多远,我们永远看不透。

所以,肖天和孟祥帅即便是不鸟周东飞,周东飞也无计可施。除非铁了心的撕破脸,比如故意把海阳的经济搞糟糕——撤出大量投资,或者给海阳制造大规模的治安冲突——怂恿大混子们恶搞,这样能让肖、孟二人很头疼。

但是,周东飞会那么做吗?他不舍得,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而拿着海阳的经济社会发展开玩笑,更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不快而毁了数百万海阳百姓的福祉。这里当初是李正峰的根,也是他周东飞现在的根,真的舍不得。抛开一切不谈,周东飞最基本的还是一名正直的军人,是一个人民子弟兵,太无耻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期间,清芳生怕周东飞太郁闷,甚至还劝周东飞真不行把老窝挪到省城去。但这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心怡集团在这里已经扎根了,海阳已经成为了全国乃是全球的地下圣城。再说了,这里凝聚了周东飞多少心血,岂能说扔就扔?

或许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肖、孟二人才会更加的不在乎。

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现在味道怎么反了过来?动荡时期,武夫当国;和平年代,文官天下。

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要是寻常冲突,基层的那些干部肯定会被“军方”这两个字所秒杀。但是到了省部级以上的高层,相互之间都是有所关联的。或许四总部的那几个老妖怪还能面对大批封疆大吏而肆无忌惮,但周东飞现在的地位还不行。别人不敢轻易招惹他,他也不能太招摇的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

周东飞的能量肯定大于肖天和孟祥帅,但不见得比人家背后的背景更强悍。两个副省级领导的背后,会是多大的背景?周东飞心中有数。就好像一个副市长很难任命一名县委书记和一个县长,所以同样的,一个正部级的大员也很难成为两个副省级正职的背后大树,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所以,眼看周东飞现在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但事实上好多事情还得小心做、慢慢来。这还是应了王永庆的那句话:人到盛时需谨慎。

为此,周东飞还特意写了两个横幅挂在了书房之中,亲自手书。左边两个字是“制怒”,右边两个字就是“谨慎”,用以自警自勉。梅姐看了之后哑然失笑,说周东飞这犊子是变了xing了。清芳倒是啥也没说,只是找了海阳最出色的装裱匠给装裱之后挂上完事。

清芳装裱回来后还说,那装裱匠见了两幅字直说“周先生的字好风骨、在咱们海阳可称大家了”。周东飞则笑问,“那他没说这几个字背后的那股子憋屈劲儿?”清芳撇了撇嘴,笑称:人家做生意的,看出来也不敢说不是——谁敢得罪你这活祖宗哟。于是周东飞哈哈一乐,抱起清芳就来了个甜蜜蜜,这货说清芳喊“活祖宗”的时候最动人,非要让她在床上喊个痛快!清芳大窘,扑腾不止,但再扑腾也没能改变丝袜已经被脱下来的事实……

一番温存,香汗淋漓。周东飞匍匐在自家女人的身上,竟莫名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以他那变tai强悍的体力,这疲惫自然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内心。清芳心疼的在他额头上擦了擦微微渗出的细汗,“坏人,还不‘出来’,孩子都险些被你折腾醒了。”

周东飞微微笑了笑,翻身下“马”,但双臂依旧紧紧抱着清芳。“说真的,哥真的有点累了。”

“累了咱就歇歇。”清芳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摩挲着说,“再大的官,说到底也就是份工作,也无非是给百姓打工的对不?大不了这份工咱不做了,本质上跟工人辞职一样啊,有什么呀!你回来做你的居家男人,姐又不会因为你没工作而瞧不起你是不?”

说着说着,连清芳自己都笑了。开玩笑呵,哪个女人会瞧不起这么拽的男人呢?

“嗯,做个居家男人也不赖,至少能陪陪老婆孩子嘛。”周东飞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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