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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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惊醒,捂着薄被坐起,额上冷汗涔涔。

又做这个梦了。

从小至今,也不知做了多少回,每一回结束时必是漫天血色,梦中女子那一声声阿宛好痛,总是让我惊吓连连。可每回梦醒时分,只觉此梦颇是怪异,再细细回想,又觉得莫名其妙。

我曾与我的兄长细谈过此梦,兄长斜睨我一眼,凉凉地道:“阿宛,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些不入流的话本?怎地尽做些怪梦?你可得好好收着藏着,要不然被父亲发现了,为兄也保不了你。”

顿了下,兄长又取笑我,“你梦中女子也叫阿宛,偏偏还跟自己的师父好上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妹你大概是思春了。来跟为兄说说,最近是不是对哪一家的公子动心了?为兄去给你探一探。”

我百思不得其解,怔怔地反问道:“何为动心?”

兄长愣了下,沉默地看了我许久,一拍脑袋瓜子,哂笑道:“看来是为兄多虑了,阿宛你还小,动心于你而言太早。”

我似懂非懂,心想着,原来我还太小。

可是梦中的阿宛在我这个年龄时,已经嫁作他人妇了。那种春心萌动的模样,我模仿了很久始终模仿不出来。兄长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幽深,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一声,抬手轻抚我的脑袋,不再言语。

其实说起这怪梦也的确是怪,每次做了这梦后,我总要病上一回。阿爹阿娘为了我遍寻名医,宫中的太医也请了好几回,可谁也治不好我这个怪病。

至今,爹娘仍时常为我担忧不已,阿爹除了平日上朝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四处寻医。我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生病只是一时,过个几日便能痊愈。我告诉阿爹无需为我担忧,可阿爹仍旧不死心,这个月又不知听哪个同僚无意提起,前些日子又告假去深山老林里找神医去了。

“郡主,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了?”桃枝的声音蓦然响起,带了几分惺忪的睡意。

我打了个呵欠,“没事,不过是口渴了。”

我不愿告诉桃枝我又做了那个梦,桃枝总是大惊小怪,我若是告诉了她,不需要片刻,我的闺房就会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府中养的那些大夫肯定又要把脉扎针了。

桃枝是伺候我的丫环,自我记事起,桃枝便在了。这丫环,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她,伺候我倒是伺候得挺不错的,就是太过聒噪了。

桃枝很快就给我倒了杯温水,我润了润喉咙,方是重新躺在榻上。桃枝替我掖了掖被子,担忧地道:“郡主,你要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我随意敷衍了一声,又睡下了。

次日醒来,如我所料一般,我又病了,头有些疼,喉咙微痒,有句话叫久病成医,我病的次数多了,一早起来便知道自己得了何病,我略微沉吟,让桃枝铺了纸,磨了墨,一张药方信手拈来。

“按这张药方,去拾些药来。”搁笔,我伸了个懒腰。

桃枝的表情告诉我,她对我的药方持不相信的态度,我又懒懒地说道:“你若是不信本郡主,可以去问问侯在府里的那几位大夫。”

桃枝这才说道:“郡主,我这就去。”

桃枝离开后,我唤了其他丫环进来替我梳洗。梨心问我要穿哪一套衣裳时,我蓦地想起阿爹和兄长这几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阿爹一回,定是不许我去那些不入流的地方了。是以我现在得趁阿爹没回来,赶紧把想去的地方给去了。

我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唯有对听曲一事格外情有独钟。而在这偌大的都城中,又属秦楼楚馆的小倌易风弹得最得我心。

不过自从易风被太子包下后,我见易风一面也困难,更别说听曲了。难得这几天太子犯了错,被皇帝下了禁足令,要在太子府里闭门思过半月。

梨心又重新问了我一句,无意地提道:“郡主要不穿得活泼些吧,我今早听兰芳说昨夜王妃一直念叨着王爷,也许今晚就能回到建康了。”

兰芳是我阿娘身边的人,阿娘如此说了,定是收到了阿爹的飞鸽传书了。想来不出几个时辰,我就能见到阿爹跟兄长了。

我打了激灵,此时不外出还待何时。

纤指一晃,我指着一套量身定做的袍子,“就这件,快,替我梳头,本郡主今天要女扮男装。”

梨心吓得手指一颤,象牙梳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郡……郡主……”

我眯眼,冷飕飕地道:“不许告诉我娘,谁敢告状,本郡主回来后定剥了她的皮。”梨心捡起梳子,面不改色地说道:“是,郡主。”

唉,本郡主委实不适合当恶人,瞧瞧,王府这么大,怕我的人却没几个,看来平日里我是太过和善了。感慨完毕时,我已经梳洗妥当,瞅瞅铜镜里的自己,我又拿了把折扇过来,折扇一摇,唔,本郡主倒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

我从王府的小门偷溜了出去,带了几个侍卫,还有半路遇上的桃枝。桃枝知道我要去秦楼楚馆找易风的时候,兴奋得两眼发亮。

我拿折扇轻敲桃枝的脑袋,“咳,矜持点。”

桃枝又一脸做贼心虚地说道:“王妃发现了怎么办?”

我一摇折扇,颇是淡定地说道:“不会被发现。”为了听曲儿,我什么都不怕。更何况易风长得实在不错,本郡主除了爱听曲之外,也爱赏美人,尤其是善弹曲的美人。

若不是被太子抢先一步了,本郡主也要金屋藏“风”。

想着美人儿就在秦楼楚馆等着我,我立马就心痒痒的,脚步也快了许多。到秦楼楚馆时,我让桃枝甩了老鸨一锭银子后,便甚是熟练地如行走在家中后院一般直直地往易风的阁楼走去。

老鸨赶紧拉住我,面上颇是局促,“公子,我家易风今天有客人了。”

太子被禁足了,易风怎么可能会接客?我斜睨了老鸨一眼,“你嫌我给的银子不够多?”

老鸨急了,压低了声音,“哎哟,郡主呀,我家易风真的有客人了。”

连郡主二字都叫出来了,看来这话不假了。只不过……我双眼一眯,我倒是要看看易风到底在接什么样的贵客,我让侍卫推开老鸨,继续往楼上走。

老鸨赶紧说道:“哎哟,郡主呀,今天我们易风的客人不是平常的客人,易风今早偶遇知音……”

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易风偶遇知音,肯定是个懂曲之人。既然是懂曲之人,那我就更要见一见了。我加快了脚步,也不管老鸨说些什么,直接踢开了易风的房门。

琴声戛然而止。

我的目光紧紧地在房内巡视了一番,几个识得我的小厮脸色皆是一变,纷纷起身给我行礼,易风见着了我,也是苦笑一声,起身对我行礼道:“郡主万福。”

我兴致勃勃地瞧着易风,“你的知音呢?在哪儿,让我认识认识。”

易风微微地让了让身子,我顺着望了过去,有一白衫男子背对着我坐在五弦琴前,单看背影与身姿,我便可以肯定这男子也绝对是个温文儒雅的美人儿。

未料美人儿还未转过身子来,桃枝就已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凑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郡主,不好了,王爷的马车刚刚进城了。”

我一听,吓得身体抖了抖。阿爹这么早回来了,若是知晓我在秦楼楚馆里,回去铁定要被揭掉一层皮。如此一想,我美人儿也来不及看了,赶紧转身溜出了秦楼楚馆。

我气喘吁吁地奔回了王府,梨心在房里候着我,见到我了,呢喃了一句“谢天谢地”后,急急地替我解开了发髻,梳起了平日里的女儿家小髻,桃枝也在一边翻箱倒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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