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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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素鸢颇有些无奈。不过,也幸亏齐妃不理,她暗地里划掉了好些人的名字。譬如其中有一位郭氏,本是要被收做宫女的,突然间有一天,就爬上了皇帝的床。虽然胤禛只是草草封了个常在就没理她,可年素鸢依旧觉得,这种人,还是别招进宫里来的好。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贵妃罢了。

又是一日终了。

年素鸢累得不行,早早沐浴更衣,趴在床上,命宫女们替她揉肩捏背。福沛的满月酒恰好赶上大选,就没办;她估摸着,等选秀结束之后,胤禛会借个机会大肆操办一回,或许会掐着中元节也说不定。

毕竟宫中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喜庆的时日了。

她迷迷糊糊的,几乎要睡过去,突然间听见宫女通报,胤禛来了。

怎么这几日他来得特别勤?

年素鸢登时睡意全无,匆匆命人替她更衣;才穿了一半,胤禛便踏进内室,阻止道:“别忙,朕知道你已歇下了,不会怪你御前失仪。”

年素鸢称谢。

“你们都下去。”胤禛对周围的宫娥说道。

[他今夜来,是为了什么?]

[他自称“朕”,定然不会是来调|情的,如今还能有什么要事呢……]

年素鸢一颗心七上八下。她虽然把这位爷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但也无法时时吃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近日亮工(年羹尧的字)可有给你写信?”胤禛问。

年素鸢心头咯噔一声,答道:“回皇上,自二哥远赴川陕之后,就极少与臣妾联络了,近两月以来,已是杳无音信。”

胤禛“唔”了一声。

“不知二哥……”

“有人同朕说,亮工与允禟牵扯不清,又惯是个会哄人的,让朕堤防着他。”

年素鸢心下骇然,愈发小心翼翼了:“那皇上……就不避臣妾的嫌么?”

“避你的嫌?”禛好笑地问道,“避什么嫌?且不说你处在深宫之中,便是……你又能做些什么?”

前几个月,九贝子允禟前往西宁,名为监军,实为□。而年羹尧身为川陕总督,又卡着川、渝、陕、甘的粮道,手握重兵,恰恰是监视允禟的最佳人选。但年羹尧向来是个头脑简单、听不得奉承话的二愣字,允禟又狡诈得很,若是一个不小心……

年素鸢的确不明白外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年羹尧后来的下场相当凄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倘若允禟便是撬动根基的罪魁祸首……

“好了,别想了,朕信得过亮工。再说,粘杆处一日的密折没有千儿也有八百,哪能尽信呢。你歇着罢,朕回去批折子了。”

胤禛走了。

年素鸢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方才她听得很清楚,“粘杆处一日的密折没有千儿也有八百”,也就意味着,胤禛早已对年羹尧动用了粘杆处,而且并非一日两日!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

即便是最最倚仗的左膀右臂,也需要日日监视着,容不得半点忤逆。

她想了半日,直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怎知睡到一半,又被如玉慌慌张张地给推醒:

“主子,太后薨了!”

年素鸢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

太后?薨了?

前不久还跟她谈佛论道、昼夜不眠不休的太后,竟然薨了?

“怎么回事?”她一面匆匆更衣,一面问如玉。

“听说是今天早晨没的。昨儿太后念了一日一夜的经,又是滴水不粘、粒米未尽,说是要以身舍佛呢。今晨一看……”

怕是活活累死的罢,还给大儿子添了个“气死生母”的骂名。

年素鸢洗漱更衣完毕,匆匆用了几口小米粥,一路赶往承乾宫。到宫门口时,恰好撞见皇后出来。皇后瞧见她,又是轻轻“噫”了一声,道:“年贵妃,你我一同去寿康宫罢。”

年素鸢称是。

太后是今日凌晨没的。

胤禛早已罢了朝,诸位亲王、皇子、命妇们也都前脚后脚地到了。寿康宫扯起了白幡,作为皇太后的梓宫,暂且停灵。礼部、大鸿胪寺紧赶慢赶着备齐了典仪,登时紫禁城里一片哭声,好不凄惨。

既是太后薨逝,自然要依着旧例,轮班守灵、哭灵。皇帝只需服素、辍朝,每天来哭上两回,后妃们可就惨了。不哭上个天翻地覆,绝不肯罢休。好巧不巧地,年素鸢与明椒又凑到了同一拨儿守灵。

入夜。

天气虽然依旧炎热,但跪在灵柩边,还是让人感觉凉飕飕的。年素鸢胆子本就比一般人要大,倒是没怎么害怕,反而还能不时哄一哄身边的柔嘉、福惠。再看对面的明椒,虽然强做镇定,但灵幡轻轻一动,总忍不住微微颤抖。

夜风又起,灵幡一阵接一阵地动,打在身上冰冰凉凉,像是女鬼的衣袖,很是碜人。柔嘉压抑着呜咽了几声,终于忍不住崩溃了,紧紧搂着年素鸢的胳膊,尖声叫道:

“额娘!!!”

“四、四格格你……”明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把攥着身边的弘历,脸色煞白。

年素鸢抬起头来,目光凌厉,几乎要将她吃了。

真真是巧得很,她那苦命的女儿清宁,恰恰是雍亲王府的四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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