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2 / 2)
一行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彼此对望。吕裂石这次开口,倒还算是有些长者风范:“老白,我倒不是针对她,实在是以她的年纪,如果真有这样的本事……人间的实力于秩序实在是莫大的威胁。”
白河倒是没有其他人的不安,他的回复带着几分无奈:“不错,她是我的弟子,但是老吕,如果是你,有了这种能力,即使有师如我,又能如何?”
吕裂石和燕重欢打的主意又不同:“老吕,这丫头虽然法术来路怪异,但总还是念及旧情的。趁其还不成气候,不如趁早除去。你若出手,她必有所顾忌。届时我等再相呼应,必可除之。”
白河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分:“老吕,你既知道她是我的弟子,又怎知我不会顾念旧情?若我应你之策,有师如此,她何必顾忌?”
吕裂石的脸色也变了:“你这么说,是不想再管秩序的事了?”
白河还在打量地上未干的水迹,语声超乎寻常地淡然:“裂石,重欢,一个孩子跟我说过一些话,我以为我已经看得很通透,却还是无法看破。”
我所坚持的,到底是秩序还是自己曾经固守的正义?
秩序的所为,到底是捍卫的天道还是自己玄门领袖的地位?
为什么自己一直敬畏的师父,最后竟然沦落人间?他一直以为那个人已经飞升了啊。
秩序的先知为什么会莫名死亡,那些疑点,无一不是指向尊主。这到底是一场怎样的谜局?
在场的还有几个秩序的高管,这话他没有说,他只是徐徐道:“我修行一辈子,不知道为什么,离道越近,就越多困惑。”
他话没说完,吕裂石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我看你就是被女人消磨了意志!白河,你要看破的不是别的,就是红尘色相。”
白河笑了一下:“或许吧,我只想找个地方,作个逍遥散修。玄门之事,请恕白河无能为力了。”
他突然提出退出秩序,吕裂石还是不明所以。难道这些年在秩序作牛作马,这个傻逼终于悟了?那边燕重欢已然接话:“老白,这紧急关头,你难道要袖手旁观不成?你可是秩序的尊主使者,难道因为困惑,就可以忘了初衷,忘了信仰?”
白河却异常坚决:“让我先想明白什么是初衷,什么是信仰吧。”
他转身离去,临了却转了一趟秦菜的老家。那时候丧事已毕,门口还有散落的纸钱和鞭炮的残骸。他听人说了最近发生的事,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菜的妈妈肯定是那孩子救活的。
但是那孩子从小到大,做事还是很靠谱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会乱来,甚至伤及人命?他给秦菜打了电话,两个人约了地方聚聚。这次他选的地方,终于也是在酒吧了。
白河其人,是极其不适应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的。所以秦菜到场的时候非常意外。两个人在角落里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白河点了三瓶酒和一些小吃,秦菜笑得很坏:“师父,这里消费很贵的。”
在他面前的秦菜,确实放松很多。白河却没跟她开玩笑——以往的她,是会在自己面前表露悲伤的。而现在……
他给秦菜倒酒,显然是没什么经验。秦菜习惯性地拿绿茶兑了酒,给他倒上:“师娘怀孕已经五个多月了吧?师父怎么有空找我?”
问这话的时候,她突然又笑了:“为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我会心酸呢?”
白河把装零食的小竹篮摆在她面前,其实又何止她一人心酸?曾经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如今终究是……
他突然握住秦菜的手,慢慢地让她靠在自己胸口,音乐震耳欲聋,掩盖了感伤的音色:“我的爱徒想走得快一点,更快一点,想要跟上风,超过光,追上时间。而你身边的人跟不上你的脚步,就只能慢慢地落在身后。当你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害怕,因为想要跟上风,就要有风的洒脱,想要超过光,就不能畏惧黑暗,想要追上时间,就要忍耐聚散……直到最后,习惯世事的无常。”
秦菜闭着眼睛细听他的心跳:“可是我不想跟上风,我不想超过光,我也不想追上时间。我只希望所有我爱的人都在我身边。”
白河拍拍她的背,轻声叹了一口气:“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前人总把希望寄托在后人身上。现在终于明白了。菜菜,不论如何,坚持本心,你是师父最出色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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