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2 / 2)
瞳孔一缩,他眼底迅速地划过一道慌乱,再一听到靳长恭那不屑的语气,唇色一白,面无死灰。
靳长恭等他面具坠落,便放开了他,她怔愕地凝视着那一张凹凸不平,疤痕狰狞遍布的脸,干哑着声道:“你的脸……难道我送你的药……没有用?”
夏合欢似受冻般颤了颤,他阴郁地垂下睫,僵硬着嘴唇,声音就像粘稠的冰冷液体,充斥着自厌的绝望与恨意:“好不了了……呵呵,我懂了,说得也是,这像我种脸,别说你看到恶心,连我都……”
他低着头,围绕着两人的气息越来越阴冷,仿佛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情绪都集中到了这个角落,无形的压力缓缓推进,几乎使人喘不过气来。
见他转身便要走,而靳长恭知道她无意中戳到他的痛处,蹙着眉伸手挡在他身前,而夏合欢则反手一掌便扫荡过来。
靳长恭侧身一踢,两人顷刻间便交手数十招,那冽凛的气势令风雪飞舞,一片白茫茫。
“够了!”
靳长恭顿住身影,看夏合欢憋着一股气又要走,她额头青筋一突反射性抓住他肩膀,夏合欢转过眼,那双漂亮的眼睛空洞而幽黑,渲染出一种淡淡死气,他躲不开她的纠缠,便发狠一口咬在她手背上,带一种愤忿,用力地,不余一丝留情。
“痛吗?”直到一声轻柔而略带感概的声音响起,他才如遭雷亟。
就是这一句平静的声音,唤醒了夏合欢的理解,他瞳仁一窒,牙齿触着像豆腐般柔软的物体,唇齿间酸酸的,软软的,苦涩的铁锈味道溢满口舌。
随着他呆滞的表情,周围有若实质的粘稠气息缓缓退开,仿佛深夜黑色的海水慢慢落潮,屋外新鲜的空气重新注入。
他看着她咬出几个牙龈的手背。
痛吗?这句话,不是应该问她的吗?被咬的人可是她啊。
靳长恭看他抬起脸,一双黑矅石般幽亮的瞳仁,看着她,不说话。
她抿起唇,伸出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粗糙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沉默了半晌,才轻轻道:“对不起。”
“为,为什么?”夏合欢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与错愕,沙哑着嗓音问道。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从来不曾想过它会是从靳长恭的嘴里说出,它太珍贵也太令他承受不起了。
靳长恭轻叹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习惯了,一受到攻击便即刻做出反击,可是我却忘了,你不是敌人啊。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她的语气真的很平淡,甚至没有音阶起伏,但淡淡的语气中却充满了真挚与歉意。
夏合欢想勾唇笑一笑,以彰显他的无动于衷,他的从容淡定,但是他的眼眶却先一步泛红,他揪痛着一颗心伸臂抱住了她。
“阿恭。说,说你不会嫌弃我,你会一直喜欢我的。”他的声音沁着透骨的冰冷。
靳长恭伸臂抱住了他:“是,我不会嫌弃你的。”
夏合欢收紧双臂,喉间就像含着一颗核,语不成调道:“说,说即使我永远是这种鬼样子,你都不会嫌弃我的。”
靳长恭低眉,缓缓一笑:“不会。”
“说,说你其实一直觉得我轩昂气宇,英俊非凡!”
靳长恭闻言眉毛一颤,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夏合欢是这么一个自恋的人啊?
回想起小时候那张白白嫩嫩,尤如白玉汤圆的小脸蛋,再联想到他跟夏长生那双神似的月芽儿弯的眼眸,即使没有毁容,长大后怎么推测也不会是那种英俊轩昂型的吧?
“夏合欢,是男人的话,就不要这么在意一张脸。”她极着脸教育道,并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他能够别每次提到那张脸,就歇斯底里,陷于一种极端阴霾的情绪当中。
夏合欢任她动作,不避开也不反抗了,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漂亮的双眸平静似水:“可是脸不好看,就娶不着媳妇了。”
靳长恭挑眉嗤之以鼻:“你堂堂列国十强之一的夏帝,还愁会娶不着媳妇?”
“我是要娶我喜欢的人,你说她会不会嫌我长得丑啊?”夏合欢偏了偏头,神色流转着一种诡谲的神色。
靳长恭不察,眼眸一厉:“如果嫌你长得丑,那她就不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是不是说明,如果不嫌我长得丑的就是真心喜欢我的人呢?”夏合欢一双忧郁的眼神紧紧地瞅着靳长恭,仿佛如果她说不是,便会忧郁得去自杀。
靳长恭稍略理了理这条等式,颔首:“自然。”
夏合欢闻言,刹那间便笑眯了眼睛,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他轻眨眼睫地凑上去,如蝴蝶扇翅落的吻落在她的嘴角,黏呼道:“这么说,阿恭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啰?”
呃?好像刚才她是说了不嫌他丑的,可——可这种情况下,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合适。
靳长恭眼神一闪,便顾左右而言它:“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阿恭,这一次我帮你弄到参加练兵式的名额,你打算要怎么报答我。”看靳长恭油盐不进的模样,夏合欢亦风姿优雅,如贵雅公子般直起身子,长眉一挑,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
“所谓大恩不言谢,那你想怎么办?”靳长恭撇了撇嘴。
夏合欢偏过脸,斜眸幽幽地看着她:“亲我一下,我要阿恭你主动亲我一下。”
☆、第五卷 第十三章 秦寿
“所谓大恩不言谢,那你想怎么办?”靳长恭撇了撇嘴。
夏合欢偏过脸,斜眸幽幽地看着她:“亲我一下,我要阿恭你主动亲我一下。”
老实说,夏合欢这张脸比起她第一次见的时候,面部皮肤稍微好转了些,至少表面部份萎缩并不妨碍破坏五官形状。
她看着他那一张凹凸不平的脸,疤痕呈放射线状从鼻梁间,用利器一条一条地划过,就像一张被刀划破的白布,条条残痕令人心惊——这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在那一张年幼稚嫩的脸上,施以如此暴行。
其至有几条,险险划过他的眼睑,与唇瓣处,延伸至耳根后,险情异常。
靳长恭虽被他携恩要挟,心底此刻却火苗烬息,她移步悠然漫步地走近他,夏合欢身子下意识紧了紧,垂睫看着她,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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