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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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视台工作的日子忙忙碌碌,轮休的日子,甄意抽闲去精神医院做义工。工作间,收到负责监督她行踪的警官的短信:“还有一个月,加油!”

嗯,还有一个月,她的管制服刑生活就结束了。

还有一个月,她就可以拿回律师执照了。

要做回律师吗?她还没想明白。

如今对她来说,做记者难,做律师难,做精神病院的义工,最难!

“皇上西红柿很好吃的。你就吃一点吧,吃了有益健康啊!”

甄意凄风苦雨地趴在桌边,劝病人“皇上”吃菜。

医院的餐饮分量和比例都是配置好的,为防某些病人主观或客观绝食,每顿饭都不能剩。

协助病人吃饭的小护士甄意得和神经病们斗智斗勇。

比如上周,她给一个自称豆芽的病人盛饭,豆芽静坐抗议:“我会光合作用,为什么要吃东西?”

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昂着头:“你把我的花盆搬到太阳底下,我就饱啦。”

甄意望着蹲在椅子“花盆”上的叫做豆芽的一米八的大块头,一头黑线。

“亲爱的小园丁,快把我搬出去呀。”他催促。

甄意安静几秒,说了句自己都不可思议的话:“豆芽菜,你还没发芽,我先给你施肥浇水,过几天再把你搬到太阳下好不好?”

豆芽凝眉想想,叹气:“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甄意赶紧把“肥料”和水端给他:“要吃得饱饱的哦!”

比如今早,一个自认是猕猴桃的病人,坚决不吃水果,理由是:“我不能伤害自己的同类!”

甄意问:“那你不想亲吻它一下?”

现在,皇上不肯吃西红柿的原因很简单:“西红柿和鸡蛋彼此深爱,坚决不能分开。我一定要等鸡蛋来了再吃。”

甄意绞尽脑汁,软磨硬泡近二十分钟,别的病人离开餐厅了,皇上还正襟危坐,痴心地陪西红柿等鸡蛋……

甄意肚子饿得咕咕叫,深觉自己像旧社会的受虐童工,悲惨凄苦极了:“皇上,今天鸡蛋不会来了,你先吃西红柿好不好?还要上朝呢!”

“上过了。”皇上一点不含糊。

甄意仰天长叹,忽听耳边有人平淡道:

“今天西红柿和鸡蛋吵架,鸡蛋吵不过,气跑了。”

是言格。

神经病患者的福音来了!

甄意如蒙大赦,深深望他,眼神像星星般璀璨。

言格:“……”

他背脊修挺,风淡云清伫立一旁;她蹲在地上,手臂扒拉餐桌,像讨食的小乞丐。

她起身,骄矜地礼貌道:“言医生好!”

“……”言格沉吟几秒,“甄护士好!”

她才不是护士。

“你好冷,鸡蛋吵不过西红柿,网上几百年就有了。”

“几百年前没有网络。”他较真了,又从容道,“而且这个段子最开始是从精神病院传出去的。”

“真的?”她觉得新奇。

“……假的。”他看她几秒,说,“你真好骗。”

“……”

她瘪嘴,坐回去,等病人把饭吃完。

隔了一会儿,甄意回头,见他没走,安然自若地立着,眸光清和,笼在她身上,叫她不可避免地心跳微乱:“干嘛?”

“哦,没事。”他拔脚往前,在甄意旁边的餐桌坐下,隔一个走廊。

他……

甄意小声:“你,在等我吗?”

“哦,我只是喜欢这把椅子。”

“……”

他竟等她一起午餐。

坐姿挺拔笔直,依稀看得到当年的影子,她无数次趴在他教室窗台上凝望的影子。

12年,那个纯净简单的男孩长成了明月清风的男人。

没怎么变,像一棵不临风的玉树,俊逸而宁静,没有半点儿浮躁和不耐,兀自安然。

说等她,就一心一意地等候。不玩手机,不办公事,不看书,不聊天,就这么全身心地纯粹地等待。

甄意忍不住想,如果言格一直喜欢着她,这8年里,他会不会常常这样放空地等待她?

想想都不可能,他哪有那么喜欢她?

皇上吃完午餐,问甄意:“明天,奚先生和洪小姐会一起出现在我的餐盘里吗?”

甄意头顶一串问号??

静坐的言格帮她解围:“会的。”

皇上满意地走了:“谢谢言太医。”

甄意强忍着笑:“言太医,奚先生和洪小姐是谁?”

面对她的调侃,他只是无声地瞥她一眼,才道:“西红柿炒鸡蛋。”

“为什么?”

“他刚才不是说西红柿和鸡蛋是一对吗?奚先生和洪小姐成亲后,洪小姐是不是叫奚洪氏?”

“……”甄意抚额:言医生,你能再冷一点吗?

如此奇特的思维模式,果然只有神经病医生能理解。

“窦先生和牛小姐成亲,牛小姐岂不是叫窦牛氏?”说完噗地一笑,

言格却很淡然,十分寻常地举例:

“嗯,如果言先生和甄小姐成亲,甄小姐就是言甄氏。”

甄意稍稍发蒙,有一股热度从心底蒸腾而上,从脖颈涌上脸颊,发热。

言格不知情,仿佛他说的是一句极为常见又常理的话。

可这话魔咒一般刻进甄意的脑子,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好听。

言甄氏……多好听。

成亲!

成为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心思只说给她听,他的情感只对她表达,他的枕边只留给她安眠……

甄意呼吸困难,心跳像打雷,心底在呐喊:

言医生,我想和你成亲!!!

言格低头见她几秒钟脸红如苹果,纳闷:“甄意,你过敏了?”

“……”甄意无语,果然是医生才会说的话。

“没,有点儿热。”

言格点一下头,安然地说:“甄意,心静自然凉。”

“……”

心静自然凉……

甄意一头黑线:“是,法师。”

言格:“……”

吃完午饭,言格工作,甄意看书。每次她工作轮休,都会来泡在他身边。

白色的干净的工作室里,他立在长桌这边,记录数据;她坐在长桌另一端,埋头翻书,写写画画。

偶尔,她会抬头,看看他清姿卓绝的样子;偶尔,他会低眸,看她安然专注的模样。

时光,于是变得宁静安详。

她曾说,送喜欢的人回家,到哪里都顺路。

和喜欢的人一起,呆坐一下午都开心。

她那样认真,言格不禁想起那些年,他查看和她有关的一切讯息,有张报纸人民教师连续半月加班为学生补习。

他挖出了背后的故事:

那时甄意3岁,感冒发烧无爸妈照顾,奶奶搞不清状况,拖延病情,整整10天,她差点儿烧坏脑子。

医生说,这孩子以后可能注意力不集中,学习会很差。

她注意力的确不集中。上课从不听讲,屁股上安了陀螺般转来转去讲小话。

讲小话也不集中,分明和这同学讲得热闹,下一秒立刻撂下探头参与另一个。

和他说话也是,一分钟换十几个话题,有的甚至只讲一半。

那时,他在图书馆看书,她有模有样地陪着,不到一分钟,便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像只不安又无聊的小动物。一本书看一会儿拿去换,来来去去换n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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