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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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菲坐在旁听席上,神色从容地看着被告席上的戚勉。审判长和审判员都到庭了,甄意却没出现。

审判长问:“甄律师呢?她不懂法庭纪律吗?”

杨姿看江江。

江江起身:“审判长,甄律师她出车祸了。如果她能赶来,一定会来。”

审判长道:“法庭有法庭的规则,她好好休息,不用来了。”

崔菲微微弯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不会来了。

“全体起立。”

崔菲微笑起身,等待宣布开庭,到那时,谁都不能进来。

“请等一下!”

甄意的声音?

崔菲惊愕回头。甄意冲进来,手臂上缠着绷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议论纷纷。

审判长警告地看她。

崔菲仍不可置信,有人坐来身边,是言格。坐下时,袖口上移,手腕处露出一截绷带,洁白得刺眼。

崔菲大致明白了什么,没料到会把言格牵扯其中,忐忑半晌,试探着问:“你和小意又在一起了?”

言格没看她,手指比到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目光始终在甄意身上。

庭审过程起初波澜不起,上次出庭的酒店员工可信度不高,取消证人身份。

二次开庭,甄意申请了一位新证人,小柯医生。这来自于言格的建议。

“小柯医生,可以向大家介绍一下你的身份吗?”

“帝城第一精神研究所,精神与犯罪学研究员。”

“精神与犯罪学研究,是什么意思?”

“研究部分有精神障碍的人与犯罪的关系。”

“精神障碍患者和普通人犯罪有什么不同?”

“精神障碍患者犯罪有特定的规律可循,由于现代社会很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所以不太好区分。但有些重度的疾病类型会比较凸出。”

“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公众都说这次的电梯纵火案里,凶手相当残忍无情,手段令人发指,你从专业的观点,能看出什么?”

“凶手麻木无情,很可能没有共情能力,应该属于反社会人格。这种人存在,对社会的危险极大。”

“嗯。”甄意点头,“十天前,我向法庭提出申请,请你们为我的当事人做鉴定,请问结果是什么?”

“戚勉先生并非反社会人格障碍。”

“所以,你认为,戚勉先生不太可能是凶手?”甄意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对。”

众人开始思虑,不是戚勉吗?

甄意拿起一份薄膜包裹的纸张:“这是帝城第一精神研究所的精神鉴定书。”审判助理呈上去审判长与审判员。

她的目的很简单,鉴定类的证据很难反驳。她想牵引大家的想法,虽然同时冒着被攻击的危险,她也在所不惜,因为,她更想……

甄意坐下,尹铎开始提问:

“小柯医生,刚才甄律师问你,戚勉先生不太可能是凶手?”他强调了“不太可能”四个字。

“对。”

“不太可能?”特地挑出来。

“对。”

“所以,不能绝对。”

“是。”

尹铎:“如果我问你,你能否肯定戚勉先生不是凶手,你会如何回答?”

“我不能肯定。”小柯医生十分诚实,“只是说,有很大可能不是。”

尹铎继续:“小柯医生认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做出纵火烧人的举动,这完全在合理范围内?”

“是。”

“如果反推,纵火烧人就一定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所为,这样推理,其实是经不住推敲的。对吗?”这是一个常常被人忽略的习惯性逻辑错误。

小柯思虑片刻,回答:“对,是这样。”

江江和杨姿交换眼神,甄意却很沉着。

“我很欣赏你的诚实。”尹铎微笑,不徐不疾地说,“反社会人格障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对陌生人做出残忍的举动?”

“是。”

“但戚勉和齐妙之间有仇恨,所以,即使他不具备反社会人格,也会在仇恨的驱使下,做出这种事。”

“对此,我不确定。”

“为什么不确定?”

“仇恨会驱使人杀人,捅,掐,撞击,但火烧的残忍程度非常高,我不认为一个正常人在仇恨下会做这种事。”

这是经过甄意润色之后的话,尹铎听得出来。

“但你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是。”

“所以,如果戚勉真的做出了这种事,那他残忍的程度非常骇人。”借力打力,厉害!

甄意:“反对。公诉人用未经证明的结果进行推论,再用这个推论反过来影响结果。”

高压环境下,对逻辑依旧如此敏感,也只有律师的脑子了。

旁听席上鸦雀无声,全被智力的较量吸引入迷。

江江和杨姿也轻轻地颤抖着,为这激烈的气氛。

“反对有效。”

尹铎颔头:“我的问题问完了。”

接下来,戚行远再次出庭作证,尹铎先盘问,他和初审时的表现无异,大义灭亲似的含泪证词太具震撼力和说服力,再度让众人心中的判断倒戈。

戚勉西装笔挺,安静无声,没有上次的情绪激动,始终面无表情。

看守所里近一个月暗无天日的恐惧煎熬,他削瘦得可怕,再不是当初那个敢调戏甄意的公子哥儿,但因为收拾得干净,还有漂亮男人的影子。

到甄意盘问。

上次戚行远的临时出庭叫她措手不及,这次,不会再狼狈不堪。

甄意问:“请陈述你和我当事人的关系?”

“父子。”

“在你看来,父亲这个角色的意思是?”甄意的问题叫戚行远发愣,戚勉的目光也转过来。

“父亲就是生养他的,有血缘关系的。”他解释。

“真官方,我以为你的回答会更有感情。”

“我……”

“你在回答尹检察官的问题时说,你很爱很爱你的儿子,正因如此,才不能看着他犯错。你经历了感情挣扎,一开始想隐瞒,但后来理智战胜情感,在最后一秒出庭作证。没错吧?”

“对。”

“总结就是,你非常关心爱护你的儿子,但只能忍痛揭发。”重点在后半句。

“是。”

“可据我所知,你并不关心他,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也没给予任何爱护。”重点回到前半句。

“我……不。”

“我的当事人告诉我,在他幼时,你对他疏于管教,少有关心,连他生病住院一个月,你也不管不顾,更别说开家长会和谈心。对吗?”

戚行远脸色微变。

尹铎:“反对,无关问题。”

审判长:“辩护人,请直入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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