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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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玉咳嗽一声,故作淡定的道:“你等着。”

他说着,扶住厉长生的肩膀,就要也亲他额头一下。但是……

荆白玉顿时傻了眼,他个头不如厉长生高,而且差了不少,想要亲一下厉长生的额头,根本……

够不到。

“呵——”

厉长生一个不留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荆白玉真是气急败坏,道:“长得高了不起!我之后还会长个子呢,一定会比你还高的。”

“真的?”厉长生道。

“当然是真的。”荆白玉道。

厉长生笑着说:“太子殿下恐怕忘了,如今长生没比太子大几岁,说不定二十三还能窜一窜。”

“还窜?”荆白玉睁大眼睛,道:“你怎么不干脆把营帐顶戳个大窟窿算了呢!”

“小白这是在嫉妒我吗?”厉长生伸手摸着他的头顶,道:“放心罢,小白就算不再长个子,我也是会一直留在小白身边的。”

“厉长生你……”荆白玉道:“你别乌鸦嘴,我可是会长个子的!”

“是是是。”厉长生宠溺的答应着。

荆白玉气得要命,恶声恶气的道:“晚安吻还要不要了?自己低下头来。”

“是,我低下头来。”厉长生笑着道。

荆白玉着实已经顾不得什么体面,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瞧着厉长生低头,便一脸敷衍的往他额头上亲去。

“嗬——”

荆白玉倒抽一口冷气,一瞬间吓得整个人目瞪口呆。

厉长生那面还未有低下头来,荆白玉已经迎上去,两个实在是过于不同步。结果可想而知,荆白玉哪里能亲上厉长生的额头,顿时便点在了厉长生的嘴边。

“嘶——”

厉长生也抽了口冷气,并不是吓得,而是疼的。

“小白,这回你把我弄破了。”厉长生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荆白玉满面通红,一下子慌了神儿。

他哪里敢在看厉长生一眼,道:“我!我回去休息了!先走了!”

荆白玉又要故技重施的逃走,这回未能迈出营帐,倒是率先恍然大悟,这里是自己的营帐!

荆白玉快速转身,推着厉长生的后背,直接将他给推出了营帐去,道:“你快回去,快回去休息罢!明天见!”

“小白,你这是逃避,推诿责任的作法。”厉长生回头笑着瞧他,道:“占了我便宜,就叫我出去,你会不会太渣了?”

“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再见!”荆白玉可不敢看他,“哗啦”一声放下帐帘子,根本不叫厉长生再进来。

厉长生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道:“这么容易害羞,害的我更想欺负他了……”

厉长生说罢了,这才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厉大人!”

葛终南从后面追上厉长生。

厉长生道:“葛将军今日辛苦,还未有休息?”

“厉大人,有件大事儿!卑将需要与太子殿下和厉大人您禀报!”葛终南说道。

厉长生道:“是什么事情?”

葛终南压低了声音道:“是先前陵川王麾下带人进会盟大营的事情。”

……

“哐当——”

几个侍卫将巨大的箱子放进荆博文的营帐,随即恭敬的离开。

“这是干什么用的?”

荆博文一脸的迷茫,就瞧侍卫们退出,谋主孟云深随即走了进来。

“是你啊,是不是你叫人把箱子搬进来的,做什么用的?”荆博文拍了拍箱子,问。

他这一拍箱子,顿时感觉箱子里咕咚一声,竟是慌了一下。

“嗬!”荆博文惊讶的说道:“莫不是里面装了个活物?”

荆博文就要伸手去打开箱子,孟云深站在旁边,并未有出言阻止。

荆博文才打开锁扣,动作便止住了,回头去看孟云深,道:“云深啊,你今天又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言语?莫不是生气了罢?”

孟云深淡淡的说道:“云深并未生气,反而很是欢心。”

“为什么?”荆博文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着他,只觉得孟云深今儿个说不出的奇怪。

孟云深走到荆博文的身边,垂眼去看那大箱子,道:“大王请将箱子打开,随后一看便知。”

荆博文道:“你这般说,倒是叫我不敢将箱子打开了。”

他虽这般说,还是弯下腰,一使劲儿将箱子拽开。

“嗬——”

荆博文吓了一跳,箱子里果然是活物,竟然装了个大活人。

一身白衣,被五花大绑着,嘴巴还被堵着,根本无法动弹说话。

“这是什么人啊?”荆博文道:“你弄个大活人过来干什么?”

“大王请仔细瞧。”孟云深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

箱子内的白衫人不停的努力挣扎着,他动作十足艰难,费尽全力也只能仰起头来,稍微可看清一些自己的处境。

“嗬——”

荆博文又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咚”的一声,直接撞进了孟云深怀中,差一点子便即摔倒。

“荆……白玉……”

荆博文大惊失色,低声呵斥道:“孟云深你疯了!你竟敢绑架太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王稍安勿躁,”孟云深伸手一提,他全不是看起来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直接便将箱子内的白衫人给拽了出来。

荆博文这才稍微看清楚一些,惊诧的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

“这人是谁?”

“怎么长的与我那侄儿如此相像……?”

荆博文定神一瞧,这才瞧得清楚明了,箱子内的人并非荆白玉。

这人一身白衫,看起来身材略有些个纤瘦,模样与荆白玉足足有八分相似,不论正着瞧还是侧着瞧,竟都无比相像,怪不得方才荆博文一着急便认错了人。

只是这白衫人显然已非少年,虽看起来极为年轻,但怎么说也应当有三十岁往上。

白衫人被堵着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奋力的挣扎着,目光在荆博文和孟云深两人之间不断的闪烁,看起来是有些个害怕的。

孟云深轻笑一声,道:“大王难道看不出,这人便是咱们大荆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

“这……”

荆博文赶忙一把捂住了孟云深的嘴巴,低声说道:“云深,你不要命了。我不是与你说了,这件事情莫要再提!”

“为何不能再提?”孟云深抓住荆博文伸过来的手,道:“大王,这人正是荆白玉的亲生父亲。他名叫康下泉,十几年前本是都城人,曾经在皇宫之中做侍卫。”

荆博文一听,大概便能猜到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这康下泉家里有些个声望,父亲是做小官的,想要儿子出人头地,便托了人,千方百计的将康下泉送进了宫中,在皇上面前做个侍卫。

康下泉与荆白玉长得着实相似,天生优人一等的面容,叫他在宫中混的是如鱼得水,很多宫人皆是对康下泉十足友善,尤其是那些个小宫女,都想与康下泉私底下多说几句话儿。

就在那个时候,康下泉在宫中认识了荆白玉的生母,两个人简直便是一见钟情,荆白玉的生母对他日思夜想,从此念念不忘。

没过多久,宫中便传出了着实令人震惊的消息,荆白玉的生母竟然怀孕了,据太医所说,八成怀的还是个皇子。

当时皇上嫔妃众多,却未有一个皇子甚至公主,令太后与皇上都十分着急。这消息就像是久旱甘露,风风火火便传开了。

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康下泉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而是康下泉的。

随后几个月过去,荆白玉诞下,成为当今皇上唯一的太子殿下,可惜他的生母难产而死。荆白玉一出生便抱给了皇后,在皇后身边养大。

而宫中曾经那俊美无俦的侍卫康下泉,也早已经消失,听说是家中出了些事情,已经离开皇宫去了。

好些个小宫女想要再打听康下泉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只知道他竟是离开了都城。

孟云深冷笑着说道:“康下泉怕留在宫中,会被发现端倪,所以离开了都城远走他乡。没成想竟是来到了咱们陵川地界……”

康下泉来到陵川,准备在这里做些生意,重新开始生活。

后来城中富贾家的大小姐对康下泉一见钟情,便招赘康下泉入了门,做了上门女婿。

孟云深也是偶然,听闻手下说起出门采办时见到的趣闻,这才听到了康下泉的名字。

孟云深也不识得康下泉,只听说这人长得有八分相似太子殿下荆白玉。他向来是个机警的性子,干脆便带人往康下泉的家中去了一趟。

谁料这一趟果真收获颇丰,叫孟云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荆白玉原来并非大荆皇族血脉,如此一来,那若是皇上仙去,唯一可以继承这大荆江山之人,必然便是陵川王荆博文无疑。

荆白玉就算是再有能力,再受爱戴,但他不姓荆,他也名不正言不顺,无论如何,这事情一旦公布,荆白玉决不能再成为太子,更别说继承皇位。

孟云深立刻将康下泉绑了,准备带回陵川王宫交给荆博文。

不过在路上,孟云深又想到了许多。

毕竟……

荆白玉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八岁的孩子,已经是一只长成了牙齿和利爪的小老虎,若是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恐怕会被荆白玉反挠一爪,那便得不偿失……

如何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给荆白玉致命一击?

首先,要出其不意。

其次,要准备好十足的兵力。

孟云深特意安排了荆博文与卫国大公主的婚事,其实为的便是给现在做铺垫。

孟云深早已知道卫国大公主与吴国将军有私情,却还是坚持婚事,实则便是看上了吴国将军手中的兵力,想用抓奸这把柄,死死捏住吴国将军。到时候陵川的兵力加吴国将军的兵力,便可万无一失。

只可惜,孟云深精心安排的捉奸,根本未能达成,反而叫自己与荆博文栽了个跟头。

就算载了个跟头,但孟云深根本不死心,荆白玉的亲生父亲康下泉还在他们手中,这把柄还在,便还有一丝胜券。

孟云深说道:“大王放心,云深已经准备好了。后日一早,七国会盟会再次举行,到时候众多国家的使臣皆会到场,便是揭穿荆白玉身份的大好时机。”

如此一来……

这惊人的消息定然像油水中的火苗一般,一时间飞窜而起,散播的天下人皆知。

“不只是大荆的人会听说这个消息。”孟云深笑着说道:“除了大荆之外,许许多多的国家皆会听闻。到时候,就算荆白玉再有本事,亦是无济于事。皇上慑于天下之声,定然会废除太子,另立大王您的。”

荆博文被他说的浑身一颤,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孟云深,最终止不住叹息了一声,道:“云深……若是十年之前,你说这话我必然心动。然而时过境迁……”

孟云深眉头不由自主的慢慢皱紧,道:“大王!荆白玉并非咱们大荆皇族血脉!只有大王您才是正统的皇家血脉。荆白玉何德何能,如何配继承这大好江山?这天下,应当是大王您的!”

荆博文摇了摇头,道:“如今不配的人是我……就算我乃是正统的皇族血脉又如何?我无法向谁保证,若是我来统治这个天下,会比荆白玉做的好。我知道……云深你一直都是为了我好的。只可惜,你终究还是跟错了主子……”

“大王!”

孟云深显然有些个着急,这在平日里是极为少见的现象。

他将被五花大绑的康下泉扔在一边,扶住荆博文的肩膀,不允许他逃避分毫。

孟云深说道:“大王,云深记得……云深还记得,大王您小时候每年都会许下的愿望。”

“什么?”荆博文有些迷茫的看着孟云深。

孟云深说道:“大王说自己想要做皇帝,日后一定要当皇帝,做梦都想……”

荆博文听了更是迷茫,他努力的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些个小时候的事情,早已模模糊糊的,就像秋风之间的落叶,四散而去……

荆博文并不记得那是自己何事的愿望,但的确像是他儿时狂妄自大的口吻。

孟云深道:“大王,只要大王继承王位,大王喜爱的美酒美人,只要是大王想得到的,无一例外都能得到。”

“云深……”荆博文叹息一声,道:“如今我得到的已经够了,真的。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谁也不要告诉,行不行?好不好?”

“大王……”

孟云深眉头紧锁,看了荆博文半晌,最终摇了摇头,道:“不可,其他事情都可听大王的,这件事情不可。”

“为何不可?”荆博文有些着急,他声音止不住骤然提高,道:“孟云深!你是非要将我逼死,才肯罢手吗?!”

“不……”

孟云深表情淡淡的,说道:“大王误会了。”

他说罢了,将康下泉扔进大箱子之中,“哐当”一声盖好箱盖。

“这件事大王不必插手,一切由云深来处理便好。”孟云深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荆博文,道:“这件事情,除非我死,否则不能罢手!”

“孟云深!”

“孟云深!你别走!”

“你给我站住!”

荆博文气得脸色煞白,想要抓住孟云深,但对方根本不理会他,已然掀开营帐门帘大步而出。

很快有侍卫进来,将大箱子抬走。

荆博文要去追人,却被侍卫们拦住。

“你们作甚么?不认识我了?竟敢拦我!”荆博文呵斥道。

侍卫们为难的道:“大王,这乃是谋主的命令,我们实在是……”

“谋主!谋主!”荆博文喊道:“到底谁才是大王!”

侍卫们垂着头,仍是拦着荆博文,道:“大王,谋主下了令,若是谁放走了您,谁的脑袋就要落地……还有……”

“还有什么?”荆博文道:“莫不是你们还想要我的脑袋落地?”

侍卫们连忙口称不敢,道:“谋主还说,若是大王您敢迈出营帐一步,谋主他……他立刻自刎。”

“孟云深!”

荆博文听得差点气背过气儿去,道:“好你个孟云深!你有病罢!”

“你是不是疯了!”

“你还学会寻死腻活了!”

“你怎么不去撞墙!”

“怎么不去上吊!”

“我!气死我了!”

荆博文泼妇一般,站在营门口往外抻着脖子大骂。最终犹豫了两次,还是未能迈出营帐一步,还是缩了回来。

他骂的嗓子哑了,脑袋缺氧头晕目眩,干脆便直接席地而坐,喃喃的说道:“怎么办……”

后日便是第二次七国会盟之日。

头一次因着成国诚意不足,所以众人不欢而散,随后各国使臣各自休整,都在心底里盘算着小道道。

这期间成国国君跑去贿赂荆白玉不成,改为贿赂其他小国。那些个小国的确有所动摇,可惜了的,在这些日子之中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使得情况急转而下。

那面闵国收了成国国君的贿赂,准备拿到河渠图纸便跑,哪里料到被荆白玉抓了个正着。把柄在手,根本无法再反抗,不情不愿的欠下卖身契。

而卫国和吴国那面,卫国大公主与吴国将军知恩图报,已然将两边说通。站在荆白玉这面的国家是愈来愈多的。

这次会盟最大的国家自然是大荆无疑,第二大势力,当属姜国。

姜笙钰亲自会盟,那成国淹了他的地盘子,姜笙钰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他虽平日里与荆白玉不合,但这种事情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自然也会站在荆白玉这面。

剩下一个朱国,也是受害国之一,地盘子也弱小,没有道理帮着成国说话。如此一来,成国便是孤立无援的处境。

这一大清早的,大营内便忙忙碌碌,准时在为第二次七国会盟准备。

眼看着便要晌午,七国会盟已然开始。

荆博文在营帐之内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不只是转的旁人眼花缭乱,就连自己的眼睛也给转花了。

“孟云深呢?他这会儿在做什么?把他给本王叫过来!”

荆博文呵斥说道:“快去,愣着做什么?”

侍卫们为难的互相目询一圈,道:“大王,谋主这个时候,可能在会盟营帐那面,是过不来的。”

“什么?!”

荆博文吓得一个激灵,道:“他真的去了?可是搬着那个大箱子去的?”

侍卫们点点头,道:“正是!”

“糟糕了!”

荆博文连忙往营帐外面冲去,侍卫们一瞧,手忙脚乱的前去阻拦。

“大王,谋主说让您今儿个就等在营帐内,不能出去啊。”

“放开我!”

“我要出去!”

荆博文武功不弱,却也打不过这般多的侍卫。

他当下眼珠子一转,手疾眼快的将短匕一抽,直接抵在了自己的颈间。

侍卫们顿时呆若木鸡,一个个再也不敢动弹半分,皆是一脸惊骇。

荆博文道:“你们再敢拦我,我就先自刎给你们看!”

“大王,快把匕首放下啊!”

“大王,您不要这般……”

荆博文一瞧,这一招果然有用,心中当下又喜又忧伤。

心想着早知道有用,那日便应该举着匕首用自刎来威胁孟云深便是。那该死的孟云深,定然是带着荆白玉的亲爹康下泉,往会盟营帐那面去了。

荆博文从营帐内钻出来,立刻冲着会盟营帐冲去。

此时此刻,孟云深已然押着康下泉,大步走到会盟营帐之前。

“哗啦”一声,猛的掀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康下泉仍是被五花大绑,根本一句话亦是说不出来,被孟云深推的趔趄不已,一进去便扑倒在地上,根本难以站起。

“孟先生,你这是何意?”

一个男子的声音,十足的温和,十足的具有辨别力,一听便知是厉长生在说话。

那康下泉摔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四下里的情况。

他这一瞧,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目光中皆是不敢置信。

诺大的会盟营帐之中,竟是几乎无人,异常的安静空档,只有那高大男子站在中央位置。

他的面前倒是站着个身量颇高的年轻人,面目亲和友善,竟是令平日里自诩俊美的康下泉也有些个自愧不如。

孟云深一入营帐,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他当下想要转身,已有不少士兵涌进来,将营帐入口堵住。

孟云深当下一把将康下泉拉了起来,用长剑架在康下泉的颈间。

厉长生微笑着说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孟先生不会以为,只有你自己能想得出坑人的计策罢?”

孟云深皱眉问道:“其他国家的使臣呢?”

今日的确是会盟之日不假,孟云深本想要趁着这大好时机,将荆白玉的身份戳破,可谁料到,孟云深带着康下泉入了会盟营帐,里面竟是寂静无声,一个多余的人也未有。

厉长生笑着说道:“会盟改日进行,难道孟先生未有听说这个消息?”

“厉长生你莫要得意!”孟云深死死皱着眉头,道:“你可知我手中这质子是谁?”

“听说是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厉长生淡淡的回答道。

孟云深眉头皱的更紧,道:“你知道?”

厉长生表情淡然,上下打量那被五花大绑的康下泉,道:“本是不知的,但孟先生突然偷偷往大营内运送个活人进来,长生如何能不在意?”

孟云深眯着眼四下里一看,并无有发现太子殿下荆白玉的踪影。

他干脆朗声说道:“厉长生,看来你是知道的。如今的太子荆白玉,根本不是荆国皇族血脉,他不过是后妃与这康下泉私通所生,并不配继承大荆皇位!”

厉长生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孟云深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如今康下泉我也已经带来了,你可瞧得清楚,荆白玉的确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并非我瞎编乱造,想要污蔑于他,这乃是事实!”

“这乃是事实……”厉长生嗓子里发出呵的一声冷笑,道:“就算是事实,那又如何?”

孟云深冷声说道:“厉长生,你乃是个难得的人才,理应辅佐真正的君主。何必在荆白玉那假皇子身上浪费才华!追随于陵川王才是得以施展抱负的正途!”

厉长生说道:“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孟先生并非一条路上的人,孟先生不必于我多费口舌。”

“你!”孟云深道:“你以为今日遣散了会盟,我便无有揭露荆白玉身份的机会?!”

他说着,将康下泉提起来当做挡箭牌,拽在跟前,朗声对包围着的侍卫们说道:“你们可都看清楚,这乃是太子殿下荆白玉的亲生父亲,你们若是胆敢伤他一根头发,荆白玉恐怕日后不会放过你们。”

他说着,便要用康下泉作为人质,从营帐之内突围出去。

这里乃是会盟大营,虽然营帐内一个七国使臣也无,但营帐外面还是有许多人路过的。

孟云深今日便是要破釜沉舟,必然要将荆白玉的身份闹大不可。

“拦住他,莫要让他离开。”厉长生淡淡的开了口。

“是!”侍卫们齐刷刷的回答。

这些侍卫乃是荆白玉身边的亲随,都对荆白玉唯命是从,今日厉长生全权调配他们,他们自然也对厉长生言听计从。

孟云深被挡住去路,当下用长剑死死抵着康下泉的脖子,呵斥说道:“若是再挡我路,我便一剑杀了他!”

“好啊。”厉长生笑着说道:“若是孟先生足够魄力,便杀了他给我瞧瞧。”

若是康下泉一死,那荆白玉的身份可就死无对证……

孟云深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以康下泉为人质,可到头来其实根本不敢伤害康下泉,还要用康下泉来打压荆白玉。

“啪啪——”

两声脆响,是厉长生拍手的声音。

有侍卫恭敬的上前,将一把长弓送到他手中。

厉长生唇角微微抬起,他的手臂也缓慢的往上抬起,将弓箭张满,白羽长箭直指孟云深手中的人质,荆白玉的亲生父亲康下泉。

康下泉无法说话,嘴巴被堵着,根本一点声响也是发不出。他双眼不停的晃动着,害怕的浑身也抖动了起来。

“厉长生!你大胆!”

孟云深着实被厉长生吓了一跳,道:“你若是胆敢射杀康下泉,荆白玉是不会放过你的,他可是荆白玉的亲生父亲。你可知道,荆白玉虽看起来成熟稳重,其实是最渴望亲情之人?”

“我当然知道。”

厉长生眯着眼睛,冷淡的说道:“这个世上,最懂他的人是我,无需你来多嘴。”

“那你还……”孟云深额上滚着冷汗,生怕厉长生真的一瞬间松了手,那自己的计划……

厉长生嗓子里发出呵呵的冷笑之声,说不出的诡异,道:“所以……今日我未有带小白一起来,不是吗?”

的确如此,营帐之内未有瞧见荆白玉的人影,只有厉长生一个在恭迎着孟云深。

厉长生知道,荆白玉不过看起来冷漠成熟,其实怎么瞧都只是十八岁的半大孩子罢了。

事情来得过于突然,荆白玉根本接受不了,他见到康下泉便一定会慌了神,很容易被孟云深牵着鼻子走。

而厉长生不会……

厉长生笑着说道:“我在意的只有荆白玉一个。即使他是荆白玉的亲生父亲,那又与我何干?”

厉长生早已说过,荆白玉不敢不想做的事情,由着自己来便是。

只要是对荆白玉不利的,管他是什么,一并除掉也就是了……

厉长生嘴角的弧度变大,道:“我这个人,可是最心狠的。”

那面荆博文冲出营帐,身后有众多侍卫追赶着他。他顾不得太多,一口气直往会盟营帐冲去。

他才跑了一半,突然就瞧见姜王姜笙钰从旁路过。

不只是姜笙钰一个,还有冯陟厘也在,两个不知说些什么。

荆博文一脸纳罕,道:“姜王?你怎么在这里?眼下不是在会盟?”

“会盟?”姜笙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会盟改到明日,你不知道?”

“改到了明日?”荆博文这一听,整个人如遭雷劈,顿时大喊一声:“糟糕!”

他来不及多说,立刻又冲着会盟营帐跑去。

会盟营帐外面有士兵把守,重重叠叠的。

荆博文才一跑到,就被两名士兵挡住。

“陵川王,太子有令,任何人等不得入内!”

“让我进去!”荆博文急的眼睛通红,道:“孟云深是不是在里面?让我进去!”

“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这些士兵乃是荆白玉的人,不论荆博文如何喊叫,他们皆是面无表情。

“小叔父,你来了?”

有人忽然从旁边走过来,声音不大,却听得荆博文浑身一颤。

荆博文连忙回头,果然就瞧荆白玉慢慢踱步而来。

荆博文二话不说,“咕咚”一声便双膝跪在了荆白玉的跟前,道:“太子,太子!我求你了,你放了孟云深这一次罢!他是一时糊涂,也是为了我……才会如此胡作非为……我保证,他下次不会了,求你了!你放了他罢……”

荆白玉垂眼看着荆博文,脸上表情有些个复杂,他抿着嘴唇,一时没有说话。

荆博文跪在地上,不断的向荆白玉求情,焦急的有些个语无伦次,反反复复不敢有一丝间断。

荆白玉回头看了一眼会盟营帐,淡淡的说道:“我未有进去,不知里面什么情况。”

“什……么……”

荆博文有些纳罕的抬头看着荆白玉。

荆白玉只是大体知道个情况,具体之事厉长生并未有告诉荆白玉,只是问荆白玉信不信他罢了。

荆白玉自然信他,无条件的相信他。

厉长生叫荆白玉明日不必出现,只要在营帐内等着他的好消息便是。

荆白玉答应下来,内心里却七上八下,根本难以平复。

他最终忍不住,还是走到了会盟营帐这面,但只是站在不远处,并未有真的进去。

荆白玉喉结滚动,干涩的说道:“小叔父……那里面的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荆白玉轻声问了一句,荆博文嗓子里突然没了声音,似是被卡住了一般,垂着头未有言语。

过了半晌,荆博文才说道:“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愿意放过孟云深这一次,我愿意永生不再踏入都城一步,永远不会与太子殿下争抢那宝座。”

“看来……”

荆白玉听了他的话,喃喃的低声道:“是了……”

荆博文分明未有回答荆白玉的问话,但荆白玉却从中听到了答案。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答案是他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

他从小渴望亲情,却愈是寻找愈是遥远。荆白玉发现,原来自己找错了方向,怪不得总是觉得孤独寂寞……

原来自己的亲爹并不是皇上……

就在荆白玉脑内混乱一片之时,就听到会盟大营之内,发出一声痛呼之音。

“厉长生!”

荆白玉吓了一跳,不敢细想,立刻一个拔身而起,快速冲入营帐之内。

就见营帐内鲜血一片,有人倒在地上,肩膀中了一箭,好在并未有射中要害。

荆博文也跟着闯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中箭倒在地上的孟云深。

他大惊失色,立刻冲上去压住孟云深的伤口,道:“孟云深?孟云深?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样?”

“大……王……”

孟云深疼得一身冷汗,他眼前有些发黑,只觉耳边呼唤之声极为熟悉,定眼看了好久,这才找到焦距。

“厉长生?你没事罢?!”

荆白玉跑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厉长生。

长箭乃是厉长生放的,他自然不会受伤。

厉长生手下毫不留情,对着康下泉便射出一箭,直指康下泉的喉咙。

若是康下泉真的死了……

一切就都结束了……

孟云深当下一咬牙,竟是给作为人质的康下泉挡了一下,将康下泉瞬间推了出去。

康下泉倒在地上,摔得不轻。而孟云深来不及再躲避,肩膀中了一箭,鲜血染了他一身皆是。

厉长生握住荆白玉的手,能感觉到荆白玉掌心的温度有些冰凉。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孟云深意图谋反,押起来!”

“是!”

侍卫们立刻应声,毫不犹豫的冲上来,欲要将受伤的孟云深扣起来。

“太子!”

“太子殿下!”

“云深他受伤了,他没有要谋反。”

荆博文想要阻拦,只可惜侍卫们根本不听他说话,硬是将孟云深提了起来,便要从营帐内拽出去。

孟云深疼得闷哼一声,随着他的动弹,鲜血一股股的涌出,迸溅了荆博文满脸都是。

荆博文眼看着孟云深就要被带走,他当下爬起来,又跪在了荆白玉与厉长生的跟前。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陵川王这是何意。太子殿下是明白,此次孟云深谋反,与陵川王并无干系。太子殿下看在陵川王乃是叔父的面子上,不会与陵川王为难。”

荆博文死死垂着头,道:“求你们放了孟云深罢,他做的一切,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

“陵川王开顽笑了。”厉长生道:“这谋反的事情,陵川王还是莫要掺上干系的好。”

荆博文突然道:“太子殿下!只要你肯饶了孟云深,我愿意卸掉陵川所有兵权!所有兵权全部交由太子殿下管理!”

“大王……”

孟云深昏迷之中,仿佛听到荆博文不断恳求的声音。他甚至愿意拱手将所有兵权让出……

一个无有兵权的王侯,那日后如何在陵川立足?

“太子殿下!厉大人!”

侍卫们才押着孟云深离开,又慌慌张张的返回,跪在地上。

那侍卫身上染满了血迹,仿佛比方才还要多了许多倍,正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襟流淌着。

荆白玉眸子一缩,道:“怎么回事?”

侍卫道:“那犯人孟云深突然拔出肩上的长箭,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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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两万字~蠢作者终于活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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