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你觉得这茶好喝吗?”
曲卿臣微愣,不知她为何谈及了这个,他刚刚连品都没有品,听她这般问起,于是低下头,重新端起那茶细细地品了两口。
“味道还不错。”
“以前我总是会为你泡上这样一杯茶,等你下朝回来喝。怕你的胃不舒服。你最初还很欢喜,渐渐地你便不再喝了,那凉掉的茶我便会自己端起来喝。都说女子嫁了一个好夫君便是一生最大的幸福,可幸福如果渐渐冷掉,是不是也就如同这茶一样,变得一点味道都没有,甚至还会累及了身心。”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对你允诺过,虽把你贬成妾室,但终有一天会再给你名分的。男儿志当在天下,岂能被儿女情长所困。若是那样的男子,你就会满心欢喜?”
“你们男人最是薄情,不仅仅是薄情,偏偏还要为此找个借口。”宁芷嗤笑。
曲卿臣忽地不语,手中把玩着那玉做的杯子,里面剩下的茶水已经冷掉,他端起,一点一点地送入口,随即像在回味着什么。
“不是借口,只是,很多事情难以两全。”说完他抬起头,眼中有光火闪过,“你恨我当如此之深吗?”
“你说呢?”宁芷不答反问。
曲卿臣低低地笑了起来。
“以前是我轻忽了你,只是不知你如何与他们三个扯上关系的。”
“这不重要,只是这么做对大家都没有害处。”
“是啊,都没有害处。只是把我放到了明面上,让太子对我恨之入骨,让皇上对我心怀戒备罢了。好一个没有害处呵。”
“你既然已跟三皇子绑在了一起,又何尝需要顾及太子?至于皇上,若不是你大败了晋国,恐怕现在早已狡兔死走狗烹了。”
“哈哈,好一句狡兔死走狗烹,又好一句何须顾及。”曲卿臣忽地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豪迈,一改往日的压抑,在这寂静的夜晚,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中回荡。只是稍后,归于沉寂,死一般的寂静。
“如今东庆所分几党你知吗?表面我跟三皇子一伙,与太子敌对,但实则却并非就一定如此,太子对我本是戒之敬之,又极力争取之。如今你这一弄,倒真是把我弄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说完他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眼望窗外,“天有异象,主星昏暗,客星玄异,西方白虎七宿之间隐隐有紫气,此主杀伐之象。天下不久将会大乱,不知会有多少生灵涂炭。十方普渡的加迷法师观天象,再加上太一玄宗占卜大法指位。如今已经问世的金木两令牌同指东方。最终才确立今年龙池大会在我大庆。如今形势如此微妙。你却偏偏让太子跟皇上紧紧盯上了我。这又是为何呢?阿芷……”
“你把我休了不就好了,休了我,我便与你再无瓜葛,那太子自然也无法将你我扯上关系了。”
“休了你?休了你,也摆脱不了你曾是我的妻,如今又为我的妾的身份。休了你,我与你大闹朱雀大街一事也脱不了干系,休了你岂不是更坐实了我乃这件事的主谋,太子此时可谓恨我入骨,而那云曦昭也把眼睛盯在我与其他几国之间的关系上了。”曲卿臣声音发沉。说这话时双眉竖起。
然而面对这样的曲卿臣,面对着他那隐隐含着的无限怒意,宁芷却只是淡淡笑着,屋内的暖色的烛光投射在上面,形成一种说不出的恬静美好。
她的嘴那般小那般红。这样微微抿着,让人看着生出无限爱怜。他以前为何却不曾这般觉得……
她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走向他,跟他并立而站。随即同看向刚刚他看着的那一轮皎月。
幽幽的话语从她嘴中吐出。
“你先是毁了我的名节,又用威胁和权势强行将我贬为妾,接着又骗我说娘亲已经离世了,曲卿臣,我宁芷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我曾想过百次千次,但后来我不想了,我觉得没用,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还想他们做什么……”说到这,她转过身,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脸,又陡然甩开,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盯着他,“你说得没错,我是恨你,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那最后一句,她说得格外的轻,轻得仿佛暗自呢喃……
男子一语不发,只是紧紧抿起的嘴,以及下颚那不同以往紧绷的弧线,泄露了他的情绪。
“好,我等着。”他说这话时,那双漆黑的眼睛越发幽深如潭。但转瞬他突然扯住她的手,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不若刚刚那般淡定,“你跟花离笙到底什么关系?”
23熟悉的味道
“你跟花离笙到底什么关系?”曲卿臣说这句话时眼睛漆黑如墨。还闪着野性一般的光亮。
他的手,按在宁芷手腕上的手不知不觉使了重力。
“怎么与你有关系吗?”她伸出左手去拍掉覆在她右手上面的手,那大而布满茧的手。
曾经她以为即使天塌了,也能为她撑起来的手。
可如今,那双手让她厌恶,由里往外地厌恶。
当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上面时,曲卿臣的心蓦地一颤,说也奇怪,这么多年了,她那双手不知碰到过他多少次,他都是不在意的,甚至有时可以说是厌烦的。
可如今,却让他的心都跟着颤抖。
当他想要再次回味时,宁芷却飞速地把手拿开,似乎刚刚那一触只是错觉,又似乎是为了故意让他感受到这种得而再失的滋味。
“你始终是我的……”
“是你的什么?是你的妾吗?这名头你能说得出口?赫赫有名的东庆战神曲卿臣只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来稳固自己地位的人,真是让人唾弃。也真是我瞎了眼,之前竟会为了这样的你,而处处隐忍。为了你的一句不为便是,而甘心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女子。现在想来,真替自己不值。”
“你跟了他就值?”面对着女子咄咄逼人的话语,曲卿臣原来波澜不兴的面孔终于裂了开来,原本那稳妥的,平静的面部,最终被怒意所取代。
“他们花家在南楚是什么地位?那是比皇帝还要尊贵的存在。他乃花家唯一嫡系子孙。又有如此智慧权谋,再加上他们南楚,女子不过如玩物的铁律。你莫要被人责辱了还不知怎么回事?”
“责辱?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个词?任何人都有权利说我,唯独你没有。而我宁芷这辈子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会做别人的妾。”
“我不会放你走的。不要以为有花家那小子给你撑腰,你就能轻易离去。我曲卿臣要的人,旁人也不是那般容易得到的。”
宁芷看着这样的他,忽地大笑了起来。
起初,她只是笑出声,后来她竟笑出了泪。
只是那泪还没来得及滴落,便被她狠狠地擦去。
她说,“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贱呢。是的时候不知珍惜,如今,倒跑来宣誓了。”说完,她一脸冷意地看着他,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我现在不走是因为时机没到,倘若哪天,我真想走了。你……”她顿了下,随即一字一句道,“是留不住我的。”
曲卿臣握紧的双拳猛地砸在一旁的桌子上,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腰间的碧玉箫因为用力过大竟从腰间脱落下来。
男子的眼光凝在上面,并没有立刻去捡,而是停顿半晌,伸出手,略带颤抖地捡了起来。
捡起后,他什么都没说,转过身,便头也不回地踏步而出,留给宁芷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窗外的夜色越发黑了。不知是哪里飘来的云朵,竟把月亮给遮了住,什么都看不清。伸出手,依稀之间,只有风从缝隙间穿过。空余一片。然而这样的深夜在尚京的另一头却是热闹非凡。
随着龙池大会的将近,各种商贩云集尚京。除了六国、三大势力的使臣们外,其他实力和小国的人也都聚集在了这座皇城的脚下。
就连那些平素只喜欢隐居的世外高人也都一身素装地穿梭在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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