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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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对你动手动脚,又生死不论欲强迫于你,你还顾他生死作甚?”

七十一章

锦瑟闻言哭笑不得,感情眼前这位主儿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呢,不管杀了谁都是小事一件吗?若是谢少文真死到这里,她也别想活着了,武安侯府掘地三尺也得将她拉出来活撕了。

只是完颜宗泽能这会子出现,锦瑟心中还是感激的,手腕被他锢着,身子被他扯起来,便只无奈地嗔了完颜宗泽一眼,道:“你不也和他一样,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完颜宗泽听锦瑟语气没了前几次的那种疏离,倒多了两分熟稔,又被她清亮如星的眸子嗔了一下,便只觉着胸口似也被那礼钟给砸了下一般,窒息一下,头脑微空,接着那一颗心才慢慢复苏,迅速地如鼓擂动了起来。他蓝眸转墨,眼角斜飞,凑近锦瑟,却是笑着道:“你我自不一样,我们前两回都坦诚相待了,这会子再讲起礼数来岂不矫情?还是……你总算知道害羞了?”

完颜宗泽说着便又靠近了几分,盯着锦瑟一张笑脸使劲的瞧,像是要在她脸上寻出朵花来才甘心。

天知道,自那日别后他便像被她下了蛊,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看到什么物件都能想到这张宜嗔宜喜的面容来,闭上眼睛便是那日眼前纤弱身影在落梅中轻舞的模样,堵住耳朵似还能听到那似珠玉碰撞般愉悦的笑声,便是睡梦中也不得安宁,身体总似在云霄中起伏,背上总似被抵着两团绵软,折腾的他夜半起来练枪,差点没把伤口崩裂。

也是这般,才叫他刚出了江州地界儿便又折返了回来,等不到天黑便带人潜进了姚府,只如今看来,他还真是来对了。完颜宗泽念着这几日来的百般难受,自是要好好盯着锦瑟瞧个够的。

他的目光何等炙热,饶是锦瑟心静如水,也被他那火辣的目光烤的面颊窜起两朵红霞来,淡淡的两抹红晕盛开在白皙透明般的冰肌玉骨之上,仿佛妖娆桃色,落了妩媚于冬景之中,格外动人。

她似恼似嗔地拧着笼烟般清秀的眉,浓密的睫毛虹影颤抖,其下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烧着怒火瞪视着他,完颜宗泽便觉一直印在脑中的那张容颜一下子鲜活灵动了起来。

他一颗心鼓动着,却也知晓再放肆只怕又要将佳人惹恼,当即便挑着眉嘿嘿一笑移开了身子,一副恍然明悟的神情,道:“果真是害羞了,脸都红了,真真好看……”

说着却又贪恋地去瞧锦瑟晕红的面颊,只觉那红晕映着她梨花瓣般白皙的肌肤,犹如故乡的草原,冰雪漫野,夕阳晚照,美的令人心神俱碎。

锦瑟被完颜宗泽两句话气得香腮微颤,只觉这人实在不比谢少文好到哪里去,人果真是不能太得意的,将才她刚将谢少文气得抓狂,这会子便换了自己被堵得想骂人。瞪着完颜宗泽半响,锦瑟到底没忍住,怒喝一声,“下流!”

谁承想她骂罢,完颜宗泽却也不在意,倒好似那街头调戏良家妇女的泼皮无赖,人越骂他便越是来劲,闻言他竟眸光晶亮的又凑过来,盯着锦瑟,道:“骂人也这般好看,可长的好看也不能这般伤人心呐。难道我在你心目中便是那般下流无耻之徒?”

锦瑟闻言晃了晃依旧被完颜宗泽扯着的手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是啊,你才知晓吗?!你先放开我!”

完颜宗泽自能听出,锦瑟虽嘴上骂他,却并不似上回那般真气了他,闻言哪里肯放手,只一脸委屈地叫嚷道:“冤枉啊,我实是再正经不过的人了。身旁伺候的不是小厮便是太监,便连我骑的马也都是公的,如今就停在姚府后巷,你若不信,尽可随我去验看!”

锦瑟听完颜宗泽口没遮拦地和自己讨论什么公母,登时气结,知晓自己和他比脸皮厚不甚明智,便沉声道:“谁要管你骑什么马,快放开我,疼的紧。”

完颜宗泽闻言一诧,他虽死死攒着锦瑟的手腕不放,可实用的都是巧劲儿,万不会弄疼她才对……可看锦瑟的神情却不似在诈他,倒像是早先手腕就受了伤。

他想着非但没放开,反倒一手拉了她的手,一手将她腕上衣袖往上一捋,登时锦瑟那一截皓腕便暴露在了阳光下,纤细的腕上分明有一圈紫痕,显是被人给发狠捏出来的。

完颜宗泽瞧的面上笑意一扫而空,眼底瞬间便透出了冰寒凌冽,风云暗涌,他身上再次迸发出戾气来回身抬脚便冲地上的谢少文一脚踹去。

那一脚便跺在谢少文的后腰上,着实用了些力道,直将人踢得在地上滚了两滚,他犹觉不解恨,松开锦瑟便又追了两步,右脚踩上谢少文的侧面便狠狠地往地上揉压,似要将他整个踩进尘埃中才甘心。

完颜宗泽这一阵风般的动作,直叫锦瑟瞧的一愣,她本不想完颜宗泽竟敢扯开她的衣袖,恼的险咬破嘴唇,可还不待她发作,完颜宗泽已扑过去踢打起谢少文来。

他那股为她出气,一径护她关心她的姿态倒叫锦瑟刚升起的怒火似撞上了一滩水,没了后劲。待她听到地上谢少文闷哼了两声,将才提着的心也松了些,只能愣愣地瞧着完颜宗泽发狠地折腾谢少文。

谢少文本出身便高,又颇有几分学识,在京城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极得人高看。万氏也总因生养了这个儿子而引以为傲,前世时,谢少文高中榜眼,谢婵娟已升至云妃,武安侯又病逝,谢少文便成了大锦最为年轻的侯爷,丁忧后便成为天子近臣,前程无量,更是到那里都受人尊捧,时时刻刻都一副高高在上,贵胄优雅的模样。

锦瑟何曾见过谢少文如此狼狈低贱过,瞧着他如今被完颜宗泽踩在脚下,半死不活犹如一条赖皮狗般,锦瑟虽一向不推崇暴力粗蛮,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情变得极好,犹如这冬日万里无云的晴空。

谢少文本便是被巨物砸重晕厥了过去,完颜宗泽又是何等能耐,几脚下去虽未用全力,可踢打的全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就他这两下谢少文起码数月都要躺在床上度过。这般折腾,谢少文已是疼的又清醒了过来,可他刚挣扎两下,完颜宗泽便蹲下身,对着他的后脑一劈,谢少文便再度没了动静。

完颜宗泽却似消了气,又似觉着没意思,未再动手,只回头冲锦瑟招了招手。锦瑟两步过来,他才拍着手起了身,笑着道:“你不想踢上两脚?”

锦瑟闻言结舌,瞪着眼睛瞧瞧完颜宗泽,半响才忙摇手,道:“我才不像你那么……野蛮。”

她话虽如此说着,可看着将才完颜宗泽踢打谢少文的模样到底有些心动,只她读女戒长大,又是书香门第出身,祖父父亲皆是温雅文人,她又性情沉静娴雅,纵使前世能做出玉石俱焚之举,可当众耍泼,对人拳打脚踢这样的事,她虽心有所动,可也实在做不来。

完颜宗泽将她那模样,便撇了撇嘴,道:“本王代你出气倒成了野蛮了,口是心非!你可想好了,这大好的机会若然错过了,可莫悔的肠子打结。”

锦瑟闻言一颗心便又动了动,瞧着地上的谢少文,又念着自己在完颜宗泽面前儿也没什么贤淑模样,便捏了捏拳头,道:“你转过身去。”

完颜宗泽见她一副勇士伏法的模样倒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过了身,只半响他却不闻身后有任何动静,回头去瞧但见锦瑟抬着脚,一副不知往哪里下脚的模样,那神情实比要挨打的人不知痛苦多少。

瞧着锦瑟那模样,完颜宗泽只觉又无奈,又讨喜,想着她平日那沉静的性子,万事都不慌不忙的气态,倒觉自己又瞧了她的另一面,这一面更为真实,更不为众人所知,单单展现在他的眼前,完颜宗泽的心便又是一酥,只恨不能锦瑟那抬起的脚踹在他的心窝上,也好叫那一阵抓心抓肺的痒莫再折磨着他。

那边锦瑟本就窘迫,手心都捏出了汗,可不知为何就是落不下脚去。便似一个被捆绑久了的人,重获自由身子都僵化了,无法再施展开动作一般。

她的脚抬起又落下,急的喉咙发干,从来不知自己是这样一个虚伪又矫情的人。折腾了这么半响,莫说是出气了,倒更似在折磨自己,她正想着算了,来日再施手段照样也能收拾了谢少文,为自己出气解恨,可想着完颜宗泽,锦瑟便又恐被他取笑。正骑虎难下,耳边却想起了完颜宗泽的一声轻叹。锦瑟被吓了一跳,面颊便唰的一下又红了,却闻完颜宗泽在耳边轻声道:“你闭上眼睛。”

锦瑟听他语气轻柔又沉哑无波,如秋日暮色下的晚风,轻轻地扫过一地落叶,沙沙作响。她的心便蓦然一静,竟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话果将眼眸闭了,便闻完颜宗泽又道:“深深吸一口气,我数一你便抬脚,数二屈膝,数到三,你便落脚!”

锦瑟闻言睫羽颤抖着点了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完颜宗泽低沉又富含节奏的声音便传来过来。

“一、二、三。”

随着他口中三字落下,锦瑟一脚踢出,正中谢少文的肩膀,她一脚踢中,尚未来得及细辨感受,完颜宗泽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锦瑟忙又抬脚,他越喊声音越大,节奏越快,锦瑟落脚便也越是快越狠,那一下下踢下去,心中的怨恨和憋闷便也一点点消散。

她虽一直无法爱上谢少文,可身世飘零,对父母为自己选择的夫婿,她却也是用了心的。父母过世,她也曾寄希望于谢少文,只是谢少文却每每令她失望,爱与不爱,女子在面对夫婿的背叛和算计,负心和薄情时都会受伤,这一脚脚下去,想到前世的种种,念着那个终和她无缘被谢少文一脚踢掉的孩子,锦瑟只觉心都空了,眼泪也悲凉地一滴滴,一行行淌落了下来。

那边完颜宗泽不知何时已不再出声,锦瑟去依旧一脚脚抬起又落下,狠命地踢打着谢少文。

见锦瑟闭着眼眸,泪如雨下,将才还红晕遍染的双颊此刻苍白一片,被泪水洗刷更见凄切,又见她浓黑的睫毛被打湿,一下下颤落的皆是悲凉和恨意,完颜宗泽的心便被什么东西紧揪了起来,一阵阵的透不过气来,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他原便知道锦瑟和谢少文的婚约是自小便定下的,也听手下说两人曾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可他瞧锦瑟对谢少文的态度却觉这青梅竹马半点不靠谱,锦瑟分明极为厌恶谢少文,对这桩亲事也是急于退了的。这个认知叫他心中很是愉悦,可如今瞧着锦瑟的模样,他又不确定的,只觉锦瑟心中分明便有谢少文,只怕分量还很重,起码比他要重不知多少倍,这么想着他就一阵发闷发堵,心中发酸发痛,面色也阴沉不定了起来,只恨不能一剑挑了谢少文的脖颈。

好在锦瑟又踢了几下便似累了,转过身走了两步兀自蹲在了地上见脸颊埋在了双膝间。她不言语,完颜宗泽便也不说话,只默默站在一旁陪着她。

锦瑟将才一时失控,如今想着那般模样被完颜宗泽瞧个正着,当真是有些无脸见人,只她心中却似一下子舒坦了许多,这般直接的拳打脚踢,出起气来倒比施手段玩阴谋要解气解恨的多,锦瑟一面感叹怨不得这世上那么些以暴制暴之人,如今瞧来果有其道理。一面她又甩不开脸面,兀自闷了半响待面上泪水被风吹干,她这才红着脸抬了头,道。

“都怨你,我便说不踢的,你偏惹我。”

锦瑟本是不好意思,想说句话缓解下自己的尴尬,谁知话吐出口来更想一头撞死,怎么听都觉那语气带着股撒娇意味。

锦瑟自己都觉不对,完颜宗泽自听的清楚分明,将才还极为不愉的面色便又犹如被火光映上般熠熠闪亮了起来,他兀自在锦瑟身旁蹲下,扬开了笑颜,压低了脑袋凑过去,盯着锦瑟一瞬不瞬的看,见她这下子连脖颈都红透了,这才爽朗的笑着道:“是,是,都怨我,可我偏爱惹你,要不你也打我一顿吧,我也不还手便是。”

锦瑟见完颜宗泽将脑袋凑过来,又歪着头侧着面仰视着自己,又见阳光透过松树枝桠落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映的那瞳中蓝色清澈如碧玺珠子般晃人眼睛,她心便跳了下,抬手便拍上完颜宗泽的头,使劲往远处一推,道:“谁要打你了,没得铬手,我出来有一阵子了,要回院子去了。”

她说着便起了身,完颜宗泽被她推开,因是蹲着一个失衡夸张地踉跄了两下这才跳起来,似发现了新鲜事儿般盯着锦瑟,笑道:“如今可是锦瑟对我动手动脚了,这男女授受不亲,你打算何时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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