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 截然不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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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的爸爸变化实在太大了。

原本,无论是在什么场合,无论站立、坐卧,都始终挺直如松的腰杆,如今已经佝偻。原本始终干净利落、一丝不苟的形象,如今却邋遢的如街边行乞的乞儿。

原本无论何时,都一副站在正义一边的坚决和光辉。因为从不求人,所以能够在任何处所、任何时段,都话声铿锵的何过之。如今在不见女儿踪迹,同样也会心慌无措,询问大夫、询问张劲时,活脱脱的一副鲁迅笔下‘祥林嫂’的模样!

五年前的何过之大师,和五年后的何爸爸,两相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上rén间的两种人。看着如今眼前这落拓的何爸爸,想着曾经的那个慷慨激昂的何大师,张劲不能不暗觉心酸!

真的想不到,一向又臭又硬的何过之,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遭遇,会让被誉为‘榴莲’的何大师,变成这副样子。

看来,这位何大师远不像他曾经在张劲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铁石心肠,远不是他所努力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至少,他也有切身关心的人,也有真正用心真爱的亲人!

因为当初自己的棒打鸳鸯,虽然何清浅姓格柔弱至孝,但是何过之还是感觉到自己女儿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在这几年中已经渐行渐远;因为女儿的关系,多年来始终不曾悖逆过自己的妻子,始终能够严格遵守‘妻以夫为纲’、‘既嫁从夫’的妻子,始终贤惠的一塌糊涂的妻子,也终于跟自己闹翻了。

走上了如寻常离婚夫妻一般的道路——吵架、冷战、离婚!

给何过之打击更大的是,自己如今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亲人,唯一的女儿已经病入膏肓,很快就将会让自己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这一次次打击,让何大师原本用带刺的硬壳武装起来,实则内里柔软的心,变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这一次次打击,也终于动摇了何大师自从改名‘过之’后,就坚持的那种固执的信念。让这个刚刚半百的老人深刻的怀疑起自己过去生命的意义来!

所以,何大师迷惘了、混乱了,最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以何过之如今这幅精神状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张劲甚至怀疑,如果清浅真的瞒过了自己,如果何大师真的经历了那种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会不会让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摧!

或者真的成为祥林嫂那样的精神异常者,每天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开口就是‘我真傻,真的……’

或者干脆学了那位为了留下辫子,而写下‘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之语的另一位国学大师——王国维,自觉了无生趣的沉湖,了此残生!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人都是社会姓动物。就算是曾经倔强如顽石的何大师也不例外。当他失去自己能够关心的人,当他失去关心自己的人,他就已经被整个人类摒弃在社会之外!

那种真正的孤独是可以杀人的,是任何学术上的荣耀和赞美,是任何后辈的崇拜都无法温暖的真正寒冷!

…………

张劲终于在医生那里,找到了他们帮忙收起的那只黄色箱子后,与精神恍惚,迫切的想见女儿的何过之一起,坐上了张劲的车子,向海窝子村驶去。

但是,当张劲的车子刚刚驶出市区的时候,何过之在经过几分钟的坐卧不安后,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停车,快停车!”

听到何爸爸突然的呼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连忙一脚踩下了刹车。车子停稳后,张劲扭过头来连忙问道:

“怎么了?何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何过之,在张劲的追问下,面色再次连着变了几次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口气涩涩的说:

“我就不去了,你的淑蓉和清浅都不会想见我的?只要我知道她们现在都还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何爸爸就一脸落寞的想要推开车门下车。却被张劲探手一把拉住:

“何叔叔,您是大学者,肯定听过‘药医不死人’这句话!说实话,清浅现在的情况虽然还算稳定,但是也很危险。

现在的清浅需要足够多的鼓励,需要足够强烈的求生欲,再配合我的治疗,才有可能再次醒来。不然的话,虽然我有把握让她继续活下去,但是如果她醒不过来的话,她就有可能会一直这么痛苦的活下去!

您忍心么?

所以,清浅现在需要我们所有人的鼓励!不止是文阿姨,不止是我,您作为她的父亲,更不应该置身事外!”

…………

张劲知道,何大师口中的这个淑蓉就是清浅的母亲,文阿姨。而且清浅在去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她的父母已经离异。

张劲也见过那位文阿姨,他自然也知道,何妈妈对何爸爸是何等的百依百顺。当时惯于听从自己丈夫吩咐的何妈妈,即使对于张劲和柳纤纤的未来持支持态度,但是在何爸爸的雷霆震怒之下,也只能瑟缩的惴惴无言,只能无声啜泣的表示对自己愈发骨砾形销的女儿表示心痛。

张劲也能想象的出,这个一向传统,一向在家中几乎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女人,悍然跳出与何爸爸决裂,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多么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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