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还有什么事吗?”素问抱着毯子回过头。
程光犹疑再三,斟酌着开口:“你住在我这里,我什么也没问过你,昨晚的事,我希望你也……”
“我知道的。”还没等他想好措辞,素问已经及时的打断了他,“不该看到的我都没看到,不该说的我也不会说。”
程光怔了怔,晨曦从破了的窗口里肆无忌惮的洒下遍地金辉,他伸手拍了拍素问的额头:“真是好孩子。”
素问进去的时候,男人还没睡,一个人霸占着屋里唯一一张单人床,长腿松松翘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兽医先生的卧室,是一个很简单的单身男人的房间,家具摆设都少的可怜,白色的墙壁,纯白的一副窗帘,正中摆着张一米五规格单人床,铺着短短的灰格子床单,白色枕头,除此之外,就只有靠窗的角落里摆着一张简易书桌和椅子。
因为入目的白色,显得更加空。
好在素问从床底下扒出一张折叠的钢丝网床,就是八十年代那种很老旧生满了红锈的那种。素问把钢丝折叠床打开,就放在角落里,用抹布擦掉锈屑和浮灰,把毯子垫在下面,直接躺了上去。
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她蜷起腿,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床上的男人。
其实心里很乱,要换了平时,她肯定睡不着。然而昨晚折腾了一整晚,早上迷糊了两个小时,醒来时手脚都是冰凉的,这会子实在是困乏了。也不管身后人怎么瞪她,反正她是没多久就睡死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昏暗,分不清时间。翻了个身,床上的男人也睡得正沉。为了不压到伤口,他一直保持侧身睡着。
素问翻身下床,发出的响动也没有惊醒他。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像昨夜那样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是真睡死了。
素问好笑的摇了摇头,还真当他是小说里那种武功高强的大侠,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睁眼呢,还不就是两条腿的普通人一个!
这么盯着瞧了一会,才发现他睡得很不踏实,粗黑的浓眉一直紧紧的拧着,眉心皱成个“川”字,不知流了多少汗,额头上都聚了湿漉漉的一层水渍。
一颗汗珠挂在他的鼻尖,随着他挣扎的动作滴落唇上。才一觉的功夫,他的嘴唇就苍白得如纸一样,表面全都干枯起皮,裂出细小的血痕。
看他这样子,莫不是伤口发炎了吧?
她有点好奇的把手放到他额上,滚烫的热度令她立刻缩了回来。八成是伤口炎症引起的高烧。又不是在拍动作片,这么重的伤,只在这种小地方自己随便处理一下,果然是后患无穷的。
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兽医先生。转念一想,还是尽早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兽医先生虽然没把她怎样,但他早上那样问她,让她不要说出去,其实她别无选择的。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她不表现得“聪明”点,他们就会选择另一种方法让她“闭嘴”。
灭口……
这个词想起来就够她抖上几下的。
兽医先生也许不会,但这个此刻受高烧昏迷不醒的男人醒来后,可就难说了。
昨晚他选择不动自己,也不过是受了伤不得不借她的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不会恩将仇报,但也不想淌这趟浑水。床上的男人,和兽医先生,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把中枪取弹这种事当家常便饭的,怎么会是一般人?她可不想把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里。
打定主意,她披上外套,拔腿就走。然而手还没触到门把,身后的男人忽然叫了声“素素”——
她一怔,莫名的回头望他。
男人还闭着眼,神情痛苦。
显然是说梦话。
她以为自己是幻听。她跟他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做梦叫她的名字?
然而还没等她想清楚,男人再一次痛苦的叫道:“素素,别走……素素……”
这一次,清清楚楚,她连骗自己都没有可能。
她有点疑惑的回到床前,盯着这个男人的脸。她确定,过去的十八年里,她不曾见过他。如果他们真的见过,昨晚这个男人也不会那样陌生的对待她。
为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
很多年以后,素问总结她和郝海云的纠缠,归根到底,也不过这一句话。
如果当时她可以狠心点,直接开门走了,如果她没听见这一声呼唤,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她从没有想过要闯进他这样一个男人的人生里,一切只不过源于一个错误的巧合。是的,巧合——
彼时,素问并不知郝海云口中叫的“素素”,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素素……素素……素素……”
男人显然已陷入高烧昏迷,神志不清了。有人说,在这个时候脱口而出的名字,通常都是生命中最在意的人的名字。要不是她确认自己没车祸,没失忆,也没下落不明过几年,真要以为自己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了。
她有点恍惚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五官深刻,说不上漂亮,但却是张很有男人味的脸。身材更不用说,那是经年锻炼出来的结晶。成熟,粗犷,阳刚,从语言和外表上观察,应该有三十岁了,对素问来说,他是个完全陌生的个体。而偏偏,他嘴里念念不停的,是她的名字。
看着他痛苦挣扎,她像是着了魔一样的,伸出一个指尖,试探性的轻点在他的眉心。
见他没有反应,于是愈加大胆的捋了捋,试图抚平那怎么也舒展不开的眉结。
谜一样的男人……如果不管他,也许他就会高烧而死。
一念之间。
素问起身,去外间打了盆水回来,用温水拧干了毛巾,慢慢擦掉他脸上的汗,又把自己用过的毯子拿过来,给他盖在身上。
男人本能的裹紧了毯子,神色不见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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