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2 / 2)
赵渊分别念了两遍,对李皇后道:“太子丐嫔,确实少了些尊味儿。”
赵迁趁机道:“条例是君王定的。如果父皇愿意赐封,那么丐儿连跃几级,都不算不合适。”
赵渊重重点头,问道:“皇太孙之母,可喜欢‘太子丐妃’这个封号?”
“她觉得一切无所谓,但丐字包罗了很多回忆,温暖贴心。自是不一般的喜欢。”赵迁恭声答。
赵渊一击桌子,笑道:“既然她喜欢,朕就赏给她好啦。”
第二九七章敬茶
正式拜封太子丐妃那日,是在四月二十,丐儿穿着仅次于太子妃正红的品红服制,和赵迁一起去跪谢皇上、皇后,皇上笑着问了几句嵘儿的情况,都是赵迁替丐儿作答的。皇后嘱托丐儿“克己慎行,贤淑纯良,宁心养德,绵延皇嗣”,丐儿打着瞌睡,听得迷迷糊糊的应了。
翌日是给皇后、太子妃敬茶。这一关原本丐儿是不愿意来的,如果封一个名分都要过五关斩六将的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但赵迁说,婆婆喝儿媳的茶,就在民间也属天经地义,叫她无论如何再规矩这一次。
丐儿抱着走走过场的玩心,就同意了。
将茶水满上,递给了皇后。皇后神色淡淡抿了一口,道:“味道有些寡淡。洗茶的时间太长了吧,以至于失了醇厚的口感。”
丐儿笑道:“虽说口感差了些,但于皇后娘娘贵体健康是有益的。”
“哦?”李皇后颇感兴趣道:“何来此说?”
丐儿道:“茶叶在制作的过程中,要经过精挑细选,尤其以明前嫩芽为好。可是茶树生长在野外,嫩叶上难免有灰尘、沙土等积污存在。纵使经过人工清洗,也不可能把每一片洗得干净,后期再经过好几道工序,每一步都可能带入更多的杂质。茶叶干燥定型之后,这些杂尘藏于褶皱之间,微乎其微,眼睛看不到,却是存在的。洗茶的时候,泡得微微久一些,等茶叶舒展开,再迅速把水倒掉,这样可以把茶叶上的残尘,最大限的去掉,喝的时候味道也就难免清淡很多。另外,就从养生的角度,对年岁较长者来说,喝过浓的茶不利于消化,造成胃部滞胀,反而造成肠道负担。”
皇后释然,浅笑道:“说得有理。太子丐妃貌似对制茶的细节甚懂呢,莫非研究过?”
丐儿想说,前世茶叶的种类多了去了,花草茶、绿茶、红茶……平常的,珍稀的,算下来有上百个品种。丐儿不是雅人,对茶道并不关心。但前世污染较严重,土壤重金属、空气悬浮物,绿色环保的茶树也未免含了畸变的成分,再加化学食品添加剂肆虐横行,防腐剂,干燥剂,保鲜剂,更有可恨的给茶叶上色。整天处于百毒侵身之中,每喝一口饮料、每吃一口食物,想的都是怎样才能更安全无害些。所以即便不精通,也粗知一部分。
但这些能说么?
柳采娉哂道:“太子丐妃虽懂制茶,却不懂饮茶。都照太子丐妃这般品味饮茶,茶就全无滋味了,喝茶等同于白开水,就不用细品了,渴了就大口大口的吞咽,不渴就把杯子一掷,岂不是如同驴饮了。”
赵迁不悦,袒护丐儿道:“丐妃的茶,自有妙处。本太子听着,竟从茶里品出了务实孝顺的心意。”
李皇后指着赵迁,笑骂道:“这一张烂嘴,果然是锦上添花。”
丐儿瞧着太子妃柳采娉,从她刚才的话中,开辟了新境界辩证道:“太子妃觉得白开水无滋无味吗?我倒觉得白开水是最有味的呢!它是最寻常最易得的,人却离不开它,就算泡茶、冲奶,哪一个少了它能行?早上喝一杯白开水,能带去体内累积了一夜的毒素和废物;晚上喝一杯白开水,能补充血液中的水分,在睡眠时保证血管畅通,大大减少了因血稠血黏导致的病发几率。它是最基础的,也是最清浅低调的……人生的百味,做人的学问,都在这里面蕴含着呢。驴饮有驴饮的畅快和实惠,阳春白雪是精美飘渺的艺术,下里巴人是质朴厚重的艺术。”
柳采娉嘲笑丐儿不成,却被抢了风头。这一通话里,包涵大气,竟衬得她这太子妃小家子气了。偏偏又堵得人发慌,一句应对之词也无,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赵迁忍不住流露赞叹道:“好,太好了!本太子以前只知丐儿是个独特的诗人,没想到还是个博学的医生!以后本太子就把白开水当做饮料了!”
“长久坚持。日饮水八杯,善饮会饮,自见好处。女子可美容,愈发见纯粹;男子可强身,百病皆绕道。”丐儿见有人捧场,忍不住夸大了其词道。
李皇后微笑道:“太子丐妃不说则已,一鸣惊人。本宫越来越爱听你不着边际的乱侃了,偏巧每次总有收获。”
“谢皇后夸奖。”丐儿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望着皇后道:“说了这么久,我有些口渴了。”
李皇后的笑,又暖了一层,她温声道:“那就先喝几口茶吧。”
丐儿给自己连倒了三盅,都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吐吐舌头道:“要是白开水就更解渴了!”
太子无语。李皇后笑得颇无奈。
柳采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阴得能拧出水来。
这个乞丐是来敬她茶的,怎么只敬了皇后,然后就自斟自饮起来?
这是来敬她的,还是来添堵的?
柳采娉只觉得一口痰堵在了喉咙里。因为气急,所以嘴干舌燥,有焦灼之渴感。
丐儿几盅茶下肚,感觉舒缓了很多。抬眼一扫,看见太子妃面皮泛紫的坐在那儿,大有煎熬之态,丐儿恍然叫了一声道:“只顾与皇后娘娘掏心窝说话呢,怎么忘了敬太子妃?”
丐儿急忙倒了满满一杯茶,小心翼翼递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早气得干渴难耐,也不管茶淡不淡、冷或热,端起就一饮而尽了。比丐儿刚才好不到哪去,并且因茶水太满、她喝得又急,茶水顺着她的手指和下巴往下淌。
“这……”丐儿嘀咕道:“这不是白开水,这是茶!你这……比驴饮还驴饮了……”
太子妃身子一悚,连连咳嗽起来,刚才被茶送下去的痰气,立即上涌而起,她怕失了仪态,慌慌张张去找痰盂。
丐儿一脸无辜:“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像生病了似的?”
李皇后久久看着丐儿,点头道:“很好。你很好。”
丐儿心中一悸,只觉得冷。这能叫做赏识和夸奖吗?
柳采娉咳出了喉中的堵塞,拿帕子擦了擦脸和手,调整情绪,然后端直身子走了过来,在贵妃椅里坐好。
赵迁道:“母后,茶已敬完。没别的事,就让丐儿回去看看嵘儿吧。”
李皇后还未来得及说话,太子妃已恨声道:“没敬完茶,就自己先喝了。如此不懂规矩、不尊主位、以下撞上,是不是该受些惩罚?”
太子顿住脚步。木头一般立在那儿,冷眼瞧着柳采娉。
丐儿做惊吓状,期盼看向皇后道:“我可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允许。这么大的罪名,如果扣下来,是不是皇后就成了包庇纵容了?另外敢问太子妃,我敬你茶时,你的喝法合乎规矩吗?你狂饮下去,憋得四处找厕所的样子,如果传出去也不大好吧?”
柳采娉鼻子都要气歪了。“咕噜”一声,刚才喝的茶因为气不顺,打了个嗝。
李皇后脸色也很不好,摆手道:“好了好了。迁儿,你带着太孙之母回去吧。”
赵迁、丐儿刚走,柳采娉就扑在李皇后怀里哭起来:“母后!再这样下去,儿臣非被她气死不可!”
“气死是因为你气量不够!”李皇后表情穆然,肃声道:“不是我说你,你有一半丐妃的心态,就不会每次都惨败在她手下!你以为她没心没肺的像个糊涂虫?她通透着呢!她每次谈笑风生之中就能把你气得捂肚掏肠,你想过其中的缘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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