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 / 2)
薛浅芜道:“你是在说人呢,还是在说风筝?”
如果讶异地张着嘴,朝薛浅芜迷惑地道:“我是在说狗啊!你是怎么听的?”
薛浅芜深沉神秘地笑道:“以风筝而及狗,以至世上万物,皆是如此。我倒觉得,狗是所有动物中最忠厚最通人意的了,但冷不丁,也会被它咬一口。”
如谷的手顿了顿,思绪出现了微微的偏差,越发不解地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啊?哪里跟哪里嘛?”
“没有什么,只是无端感慨罢了。”薛浅芜道:“你就聚精会神放你的风筝吧!待会耍得累了,还有丝栾在这等着呢!”
如谷嘴里答应着好,手中舍不得放开线,一个劲儿往前奔跑着,可能在奔跑的途中,手中放线速度跟随得慢了,线绷得越来越紧,最后听得啪的一声,线被扯断,风筝远远像抛锚的帆船,于瞬间疾飞了出去。
如谷“啊”了一声,一张脸迅速变白了。她不顾一切往风筝飞的方向跑去。
薛浅芜遥遥跟着朝她喊道:“别捡了!快回来吧!”
如谷不依地道:“不行!丝栾还没摸到呢!花了那么大劲儿做成一个,怎么也得捡了回来!不然被人家白白拾去了,咱们岂不是白忙了!”
薛浅芜看风筝越过了干霖院,往太子前院飞去了,不由得担心起如谷的安危来,忙跑着随了去。
她并没注意到,丝栾看看前面方向不对,跟着走了不远,就不声不响地回了干霖院,收拾打扫一番,做起饭来。
跑到太子府门口时,薛浅芜离如谷还有几十步之遥。如谷慢下脚步,怔了一下,仍是往里走去。薛浅芜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乱七八糟的叫骂声传来:“这是哪来的烂风筝?竟然砸到了太子妃的门前?!”
可能是看热闹的太多,却没人敢接应,那侍女嗓门更尖了:“没人承认、没人敢来认领,对吗?”
稍等了一会儿,大约是惊动了殿里的太子妃,柳采娉婷婷地走了出来,眼扫了一下道:“怎么回事儿?”
那侍女气呼呼道:“谁放风筝,放到太子妃的院里来了!这么大的风筝,从天上掉下来,万一正巧太子妃打这儿经过,被砸着了该怎么办!这些人们,胆子也太大了,再不教训教训,就被他们骑到头上来了!”
柳采娉伸出素手,拿着风筝翻看了一遍,皱眉笑道:“这风筝的做工拙劣得很,肯定是那些宫人们做来玩的。只是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就掉到了太子府?”
那侍女道:“太子妃绝对要杀鸡儆猴,严惩一番!不然今儿个你扔进来个风筝,明儿个你撂进来块石头,还不乱了去了!”
柳采娉点点头:“说得有理。那就等他们自己前来领罪吧。”
侍女笑道:“怎么可能?这会儿那惹事的下人,不知躲藏在哪里大气都不敢喘呢,岂会公然现身,前来领罪?”
柳采娉淡淡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若是主动承认,本太子妃也就从轻处罚便是。倘有再犯,绝不姑息。如果没人承认,就把整个太子府的周围、以及里里外外查个遍儿,就不信连个奴才都查不出!”
如谷站在门边,看着里面一幕,双腿有些打颤,但仍是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看样子是要坦白了。
薛浅芜想起上次放炮的事,就是因干霖院而起,这次若又是干霖院,太子妃就算好脾性地饶她们,怕也会对薛浅芜的形貌再也忘不掉了。奴婢被主子注意上,在宫里从来都不是件好事儿。更不要说,太子妃对丝栾心怀不忿,在众人的怂恿下,难免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
这样想着,薛浅芜慌忙拉住了如谷,不让她再往前走,并且挤眼努嘴,让她赶快回去。
如谷放不下那风筝,为难地望了望,不想就此离去。薛浅芜不由分说,拉了她的手便飞快往回去走。
终是晚了一步,柳采娉派的侍卫,已开始张罗着搜索了。薛浅芜只有一人也罢了,或许能凭机灵的七躲八拐,在搜出她之前,回到干霖院去,装作泰然自如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但是现在手里拉着如谷,想走也走不快,避来避去,终于到干霖院门口时,薛浅芜猛然瞧见如谷手里还拿着风筝断了的线圈,脑袋登时一哄,一把夺过,往远处扔了去。说来凑巧,正好砸在打头那个侍卫的面门上。
薛浅芜暗叫一声“完了”,果然他们呆愣片刻之后,立马暴怒地喊“那儿!从那儿砸过来的!”
铁的证据摆在面前,想抵赖都无从抵起。侍卫们涌过来,把薛浅芜、如谷包括正在屋里心神不宁做着饭的丝栾,都一并带走了,重新跪在了太子妃面前。
柳采娉初看到她们三个,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倒是她身旁的侍女叫了出来:“又是她们几个捣鬼!”
柳采娉不言语,眼光里的笑意,就像刀子上的锋芒,淡薄从丝栾的身上扫过。顿了好久,走近丝栾,用手抬起她下巴道:“上次看你,你还说要真心归顺本太子妃呢!太子不舍得你来前院和众姐妹们混住,谁知道这么快咱们又在前院见面了!”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讽刺道:“瞧她那模样儿,就是没安好心的!明里火暗中刀,嘴上答应一套儿,心里想的是一套儿,不知在怎样计较着暗算呢!”
柳采娉笑叹道:“是不是不把本太子妃弄出来点儿伤,你就于心难安啊?”
丝栾哭道:“不是奴婢……奴婢自从除夕夜之后,就在干霖院安安分分地呆着,哪儿都没去过!什么都没干过!”
“那是谁啊?”柳采娉似笑非笑,眼波浏览了一圈儿,如水纹般漫过薛浅芜和如谷的面庞。
如谷眼里含泪,正要上前承认,薛浅芜抢先道:“侍卫们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嘛!线圈是从奴婢手里扔出去的,谁料扔得太急,砸住了侍卫们的脸,被抓了个正着!”薛浅芜轻描淡写的声音里,似乎有着无尽的懊恼和遗憾。
柳采娉这才打量薛浅芜,忽然嗤地笑了,指着如谷问道:“你身边的这位姐妹想开口,你为何堵住了她的话?上次你替你的好姐妹丝栾当替身,这次不知是为谁当替身呢?”
薛浅芜道:“这次确实是给我自己当替身!太子妃若不信,大可以让这些侍卫作为见证。线圈是我砸出去的。”
打头的那侍卫,看大家把目光转向了他,赶紧奏道:“确实是这个大大咧咧的二愣子姑娘!”
薛浅芜胸口一激动,差点吐血。二愣子姑娘,这是用来形容她匪女神丐的?
看了一圈儿,大家似乎都盯着她,再不辩解,显然是默认了。不由得气呼呼地睁圆了眼道:“你再说一遍谁是二愣子?你还是二拼子、二傻子、二瘸子、二拐子呢!”
众人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严肃的氛围缓了些,柳采娉端庄含笑道:“倒是个有趣的人儿!”
薛浅芜刚要谦虚两三句,又有人向柳采娉进言道:“难道这事就这样了结吗?太子妃请三思,她们三人邪门得很,勾引太子的,伤太子妃的……怎么也得约束着点儿,给点颜色瞧瞧!”
“勾引太子”这四个字,大约触动了柳采娉内心深处隐藏的伤,她眼一冽,反问薛浅芜道:“你就那么想为她们代罪?”
薛浅芜眯眼道:“太子妃宽恕了她们,我不就不用代罪了?”
柳采娉哼地笑了声:“还果然是替她们代罪的!这可是你主动承认的!”
薛浅芜意识到入了圈套,急着分辩澄清:“太子妃你意会错了!这次……实实在在是奴婢的风筝!”
“别狡辩了!”太子妃冷然道:“你们两个,到底是谁放的风筝?”
薛浅芜插话道:“是我!侍卫们众目睽睽!挨了砸的二傻子眼瞎了?他可以作证啊!”
“那可不一定啊。”柳采娉道:“如果你是从身边人手里夺来的线圈呢?如果是有人把线圈塞给了你,你再反手扔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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