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赵太子看着她的凌乱,待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大笑道:“原来弟妹还有这样欲盖弥彰的时候呢!”
薛浅芜羞恼道:“我说错什么了?竟惹你们一个个笑断肠!”
赵太子摇摇头,笑而不语。东方爷不好再与丐儿蜜语,因问赵太子道:“你怎么对嫂子说的?”
私底下时,两人的关系铁,这声嫂子,自然指的是太子妃柳采娉。
“我只说被父皇叫去说了些话。”赵太子显然对此事提不起兴致,意兴阑珊的样子。
东方爷沉思道:“瞒得久了,估计也瞒不过……”
“东方弟的意思是……”赵迁明说了道:“把这事告诉了娉儿?”
东方爷点头道:“嫂子是个贤惠知理的,如果她知道了详情,也会帮咱们守密吧?”
赵迁平静沉吟了阵儿,似有些烦躁,含混地道:“妇道人家,鼠目寸光,就不让她参与了……缓一缓再说吧,如果真瞒不过,她问起了,再告诉也不迟。”
东方爷不再说什么,表示没有异议。在临行前,东方爷从衣间袋子里取出一卷画来,含笑放在薛浅芜的手里,说道:“想我之时,聊以作为慰藉。等你出宫、嫁入新府邸那一天,我再把它收回。这幅画之于我,有着特别深重的含义。”
薛浅芜疑惑地接到手,等他们二人走了,小心打开来看。泛旧的纸张,带着回忆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东方爷的画像,上面白衣男子温颜俊朗,让人如瞻天神,如沐春风。画像的右下角,还有东方爷的亲笔题名,被饰成了幽兰暗纹。
这是薛浅芜在烟岚城时,为了给苏喜儿买药治病,卖美男时留下的杰作啊。记得当年曾卖完了,只把骗来的亲笔签名还给了他,却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了这画像。
薛浅芜一寸寸摩挲着,这太好了,睹物思人,还能在时光埋葬的尘土里,扒出一段赤金做的回忆。
不知他想她时,该何以缓解一片情思呢?
翻开画的背面,上面用浅淡的笔墨,极飘逸地写下了一些字,看得薛浅芜含笑带泪:“卿之模样,已如画卷,遍遍描摹,印在心头。朝暮念想,不忍落笔。”
每天吃吃睡睡,再对着东方爷的画像发一顿呆,很快数日度过。在院里闲走时,听得外面墙角处有宫女私语道:“听说太子要选几位侧房……”
另一位低声道:“太子妃进门不是还没多久吗?怎么就要选妾?皇后和柳淑妃同意了么?这下又有热闹看了!”
“只是选些侍妾……”散布八卦消息的宫女道:“不过迟早的事!太子妃也进门这么久了,肚子一点消息都没。就算太子妃是柳淑妃做主的,皇上皇后也得等着抱孙子啊!”
薛浅芜叹口气,看来在皇宫内院里,没有一片安静的地方。饶是这么偏僻的鬼院子,却成了说平时不敢说的那些混话的好地方。
原本,薛浅芜对八卦之类是蛮感兴趣的,但此时因为心怅然,再加之对太子选侍妾这码子事没什么好说的,也就不加留意。皇宫里那么多女子,老少总共几个男子,并且每年还有源源不断的新鲜女子进来,不是很正常嘛。
没过些时,就轮到秀女入宫的日子了,这次皇上留了三位,其余主要都供太子选了。太子留下了六、七位,竟然对其父皇奏道:“深宅大院里培养出来的女子多是无趣,不知能否容孩儿在宫外挑些如意的?”
李皇后道:“能为皇室多多开枝散叶,自是好的。只不过你若选,门户上也要过得去,不能找些没教养的女子,尽混乱了宫规。娉儿是个好内助,凡事由她打量着点儿,你喜欢的,又能让她看过眼的,母后必不会说什么。”
又逢东方爷凑了空来看薛浅芜,这次赵太子却没跟着来,两人闲话时,东方爷笑着道:“迁兄估计正在左搂右抱,应接不暇呢!可是没空管咱们了!你也不用担心亲热时中间站着一个人了!”
薛浅芜想起上回的事,羞得低垂眉道:“他在时,你不是也没怎顾忌!”
东方爷刮着她的脸颊,闲闲说着:“说起迁兄,也倒奇怪!最近不知他怎么了,竟一个劲儿地往府里张罗侍妾!各种出身都有,既有名门闺秀,还有贫寒女子,甚至青楼里的都有!这才多长时间,府里都有十几位侧房了!想当初给他娶太子妃时,他还矫情得很,说什么也不肯要,只推脱着不急,如今却大相径庭了!”
薛浅芜讶异道:“太子妃也不管他吗?”
东方爷淡笑道:“以我看他们啊,也只是场面上的夫妻!迁兄执意要娶,她又能管得住?”
薛浅芜饱含同情地叹口气,宫内男子真是薄情贪欢。同时越发觉得自己幸运,头埋在东方爷肩上,沉溺着不想再起来。
第一六〇章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自从目睹了东方爷薛浅芜的恩爱光景后,赵太子迁很少再来干霖院了。这倒没什么打紧儿,薛浅芜沉浸在对相爱人的怀恋中,并不太注意此细节。少来也好,虽是朋友,来得多了也有不便,纵使她心坦荡,却总有无事生非、唯恐天下太平的人。
东方爷亦不便来得太勤,隔上三五天是常事。每每来时,对外只说与赵太子有生活上的不顺意切磋,别人倒也没起什么疑心。他们二人素来交好,又不是这一两日了,偶有某段时间来得勤些,能有什么不妥。
薛浅芜在等待东方爷相聚的时候,内心平静安详,时而欢腾着期盼的雀跃。仿佛她整个人,就是一株开放在清晨里的百合花,有另一半的匹配才能更添灿烂如许。
赵太子暗下的关照也时时有,比如担心薛浅芜事事亲自动手劳累,再加心底并未把她当做仆人豢养,于是不动声色地给她拨过去了两位丫鬟。
偌大的太子府,事务繁多,柳采娉想要处处追究起来,不是多么容易的事。何况太子的心越发扑朔迷离,不消数月已娶进来了十来房的新人,说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柳采娉心里抑郁,但也无话可对,谁让自己过门那么久了,肚皮没有一点动静。
女人多了,饶是彼此性情和顺,也会生出许多枝节来,更甭提那和顺只是表面了。赵太子不喜欢闺房里出来的循规蹈矩女子,所以有好几房都非多么友善,够柳采娉应付的了。焦头烂额、日夜费心劳神,也没空暇去理会那座常年荒弃的鬼院。
原是怕薛浅芜待得烦闷,两个丫鬟皆是活泼爱动之人。手脚麻利,说起话来如黄莺鸟雀般叽叽喳喳,婉转流利。有了她们熏染,薛浅芜脸上渐渐地有了些喜庆色,有时也和她们玩闹说笑。
宫门中的侍婢,常年议论的话题不外乎主子。她们总是眉飞色舞,说赵太子最近又添了什么人,最宠爱哪一位,太子妃柳采娉与诸位侍妾之间的手段较量等等。
一开始时,薛浅芜总斥责她们,不许背后妄议主子,仔细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吃不完兜着走。丫鬟如谷、丝栾大约也知薛浅芜不是那么严厉苛责的,总是撅一撅嘴,撒一回娇,依然照旧。
听得多了,薛浅芜忍不住产生了好奇心:“听说那太子妃模样儿俏,待人处事又极为稳重温厚,怎地就留不住太子的心?”
丝栾眉眼诡谲地道:“男人嘛,你打量都像东方爷那般的痴情种!大多都是浊物,尽是一个样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永远没有知足的那一刻!再说人家可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没个子嗣如何能行?只怕诸位大臣的议论,就足以让太子愁眉不展了!”
薛浅芜听罢无语,苦苦一笑,仅仅是柳氏无子吗?
且不说赵太子对正妻似乎不大感冒,猜想于那事上不过十天打渔九天晒网,大大降低了怀孕的可能性。何况就算无子,谁又知道是什么原因呢?历来都有未来君王,担心大权侧移、旁落外戚之手,而不让正宫受孕之事。汉武帝时,金屋藏娇的陈皇后,就是一例。众人皆道阿娇无子,又岂知无子的背后,可能暗含多少辛酸委屈!奈何生于帝王之家,女人连这沉重并着怨怼,都要淹没在寂寂后宫内院里。
太子妃柳氏虽无子,却不能作为男人滥情的借口。若不喜欢,何必娶来?既然娶了,为何辜负?柳氏纵不是他所喜爱的,但在婚后培养起坚厚感情的夫妇,还少见吗?
身为太子,他可以有无数的理由,娶来新人,抛却故人。可终究是,竟没能有一个女子,让他终止了纳妾的念头。所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么?那为何还要娶?若因为喜欢和想要才娶,为何又贪念不足呢?
这究竟是一个薄凉的男子。薛浅芜在心底哀哀凄笑着,悲叹着。
众女子一样可怜的命运,却还不能团结起来,惺惺相惜。有多少女子的韶华,折损在算计中。
想来还是东方爷好,不轻易辜负了一片心意,只为一朵花而驻足,世间繁华再不入他眼中,惟愿执子之手,在落阳下静看余晖悄悄铺染。
唇角上扬的时候,又听二丫嬛窃窃私语道:“新来的李月裳娘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太子妃罚跪了俩时辰,膝盖都跪肿了,人也昏厥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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