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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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碧仁若在以往,定会带着薛浅芜,在这九莲佛心山的两座石寺内外,欣赏一番大好山川,排遣连月来的担忧挂念。但是眼下,好像有什么心事儿,他只想带着她,速速回到京城里去,确认一件事情。

又说了些子感谢话,东方、薛氏二人辞别了甄、林师傅,踏上归途。

薛浅芜的心志渐明,往事历历浮现眼前。她不无担忧道:“我既然出来了,回去还要重新面对那一切吗?”

东方碧仁瞅着她,掩饰好忧虑色,笑着戳她额头道:“我不是一直在吗?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说到这儿,边掻她的痒边转话题道:“还好意思说呢,看我不收拾你!怎么狠心把我一人扔下,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若是找不到你,这可如何是好!”

薛浅芜躲不过,被他挠得连连告饶,一时却也忘了日后的很多烦扰来。

走一程歇一程,东方碧仁叹道:“你也忒任性了!且不说我,绣姑姐姐你也放得下吗!”

薛浅芜眼眶不禁湿了。这一诀别,原想着相见遥无期,形如再无缘了。不想还是抵不过东方爷千里奔波而来的疲惫身影。

跟他回去,她认了这一遭。喉间有些发梗,问道:“绣姑姐姐……她和秦延,怎么样了?”

东方爷抚一抚她的头,埋怨着道:“自己的妻跑了,我尚自顾不暇呢,哪有空闲心思去关注他们啊?”

薛浅芜嗔他了一眼,捶着他的手臂:“越没个正经了……也不管人家一肚子苦水。”

东方爷越发低柔了声音,妥协地道:“我怎会不知你的苦?”

搂她在怀,正色说道:“你走之后,我一直在焦头烂额四处寻你,没上心秦延他们的事儿,却也是真。”

薛浅芜幽幽道:“他们不比咱们,有那么大阻力。只要他有情她有意,走到一起也是必然趋势。木已成舟……他们应该很好了吧……”

东方碧仁一手持着缰绳,一手环着她的腰,唇吻着她头顶的发,含混着道:“咱们好了……他们自会好了……”

薛浅芜的头皮酥酥痒痒,那种奇妙滋味,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分,那般热血沸腾、奋然无畏。一路走来的苦,所受万般委屈,好似皆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要他的心一直离她这样近,一直用怀抱温暖着她,也许她就不该有任何的惧怕。

她紧紧偎着他,两人的心跳又互相印证着,有力而永恒地跳动着,像是息息相关的回声。

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薛浅芜在颠簸的马背上,眼皮忽沉忽阖,终于睡去。接连数日奔波,起伏的山峦远远地被甩在了身后,那种寒湿瘴气,也被马蹄扬起的干燥尘土尽数遮去。某次睡醒,黄昏的夕阳如锦绣一般苍艳,明黄、瑰红、靛蓝、杏黄,仿若一副丹青神作,横铺在天宇间。薛浅芜张嘴痴痴地看着,问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距京城还有多远?”

东方碧仁一愣,心跳紧了一紧,温情地道:“问这个做什么?你这番回去了,不必见任何人,你想住在哪里,我就悄悄地把你安排在哪里。”

薛浅芜蹙眉道:“然后你享齐人之福,宰相府里有一宅正夫人,外面养着妾室,可是不是这样?”

“怎么又说较真傻话?”东方碧仁蹙着眉道:“你明知的,我不可能把她当妻,也不能当伴侣。一切只是迫不得已,权宜之计,但无论我再冷落她,她若不走,我也不能逼她……”

薛浅芜点点头,然后摸一摸他的心口处,仰起脸道:“你这里不忐忑吗?”然后摸了自己的心口处:“我这儿可是跳得紧呢。你我之间横亘着一个人,你虽一时意志坚定,终归天长日久,只恐出现什么意外。”

东方碧仁望着前方一座破败的庙宇,心中惶惶,却坚定道:“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就不会出意外。”

“你的心我向来都知。不然我也不会跟着你回来了……”薛浅芜咬咬唇,还想说些什么,东方碧仁揽过她的肩,抱她翻身下马:“你累了吧,又多思起来了。正巧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去那庙里歇一歇脚。”

薛浅芜不再有异议,任他抱着去了。进入庙中,四处打量,竟是安静得很,没有一丝人气。难得的是,有灶房有床铺,还有一些生米干柴之类。显是好久没人住过了,墙角上庙檐上结着很多的蜘蛛网,闻在鼻中有股灰尘的积久感。二人在里面住下,略略打扫清理了番,烧了热水泡了泡脚,安安静静坐在床沿晾着。

薛浅芜看东方爷盯着她白皙的脚踝止不住瞧,忽然想起脚是古代女子很隐私的地方,只有丈夫才能看的,不禁有些羞赧。再看看两人赤脚相对,像是一对即将圆房的夫妻,更是难以自然,下意识地把一双纤足往里蜷了蜷。

东方碧仁看她防范,哑然失笑,捉了那一对儿白玉莲脚,轻轻刮着她的脚底笑道:“看你还往哪儿藏!”

薛浅芜伏在他的肩头,笑得差点打跌,不消一会儿,有情人便滚作了一团。东方碧仁看着自己半压在她身上,衣衫不整,俊眉一轩打趣她道:“这成什么体统!闹洞房也不带这样的。”

羞赤之色爬上薛浅芜的眉梢脸颊,她越发蜷缩的像一只猫。东方碧仁点着她的鼻道:“看你这可怜人见的模样,还真怕我把你吃了呢。”

薛浅芜瞪着他,急得不敢动弹。

“不要怕……”东方碧仁拉她近怀一些,仍旧逗她:“你怕什么?我有那么可怕?果真如此,有你几个也被吃了。”

薛浅芜嗫嚅着:“我……我……”

东方碧仁被她的小女儿情态,喜得忍俊不禁,吻着她的颈子,试探着道:“要不真的让我……”

薛浅芜如被蝎蛰火燎,腾地一下弹到了墙角里,背死死地抵着土墙,屋顶上的积灰混着泥土,簌簌直落。

东方爷叹口气,抖了抖床单道:“别再与墙头做对了!它可没你结实,屡屡攻陷不了!你再抵它,它就塌了!”

薛浅芜自欺欺人道:“我就是坚不可摧,比墙头还结实的。”

东方碧仁睨着她,嗤笑一声:“还真打量着自己结实呢?若不是碰见我,就你这结实样儿,早被毁了。”

薛浅芜睁着眼,不服气道:“谁说的?”

“不信你就坐我身边,咱们瞧瞧谁先招架不住。”东方碧仁云淡风轻笑着。

受不得此激将,薛浅芜撇足了满腔气血,一张俏脸粉得如染胭脂,嘴里道着:“谁怕谁呢!”真个紧挨着东方爷,坐了过去。

东方碧仁半睁着眼,掩不住深沉的笑意,以蛊惑的声音道:“坐到我怀里来,把外衣脱去了安睡。”

薛浅芜僵一僵,嘟着嘴道:“又不是没在你怀里坐过,还一起抱着睡过呢,如今我倒怕了你不成?”因脱去了外罩,在他怀里重重盘腿坐下。

她的蹲劲儿那样大,东方爷半皱着好看的眉,满意低笑一声,也除去了自己外衣。

薛浅芜溺毙地睁大眸子:“你干什么?”

“抱你一起睡啊!”东方碧仁好整以暇,理所当然地道。

薛浅芜忐忑着,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心脏怦然跳得紧促。好久好久,才平稳了一些。

东方爷这些日策马照看着薛浅芜,相当累了,这样怀抱伊人,甚觉安慰,竟憨实睡着了。薛浅芜微一动,只听东方爷呓语道:“终于能够像在烟岚城时,那般无阻隔的抱你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在戒备我……终于好了……”

薛浅芜听得半悲半喜,泪眼模糊视线。迷蒙中贪看着东方爷那张深刻的脸,忽而抬起头来,静静望向远处深蓝入墨的夜色,像是未卜的前程,叫人念恋而且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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