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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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碧仁痛苦地道:“丐儿,你不要这样说,好吗?素蔻一直都是妹妹般的存在,让我娶她入门,我自己都觉得别扭呢!再说我所爱的,惟你一人,绝不能让你在这事上受委屈。”

薛浅芜忧心道:“咱们能拗得过那么多人?就算拗得过了,你爹可以作为前车之鉴,又能保证你日后不娶吗?”

东方碧仁无奈道:“我和我爹,不是一类的人,所面临处境也完全不同!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把你弄进府门去!”

薛浅芜心灰道:“看你母亲那样儿,还是别做无用功了。挣扎得轻了,你挣不过;挣扎得重了,更会被视为眼中钉。”

东方碧仁劝她道:“你先回新府吧,不要多想,好生住着,没有娶你进府之前,也不会有其他女子被娶进府!不然那是他们在娶媳妇儿,与我无关。”

这话勉强让薛浅芜安定了些,任由东方爷拉着手儿,一起回往新府去了。

到了府上,秦延看着两人脸色,可能预知到了事情的不顺利,也不好问什么,只弄了些晚餐之类,等他们饿了吃。

薛浅芜有些累,一言不发躺倒在了床上。东方碧仁侧着身子,以手支肘看她,眼中尽含深情,眉间紧锁的是忧虑。

薛浅芜乱翻了一会儿,中午吃的羊肉饺子,似乎还闷成一团儿,没能消化,在她躺到床上之后,竟开始作祟了。她嗯哼了两声,东方碧仁惊觉而起,问明了情况后,顿时无语,手掌轻轻贴上她的小肚,轻轻拨拉抚顺,才勉强把那窒息感压了下去。

第一壹九章护犊情何深,痴儿决绝心

薛浅芜自从那次登入宰相府门,被东方碧仁的母亲梅老夫人,恶言中伤一番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东方爷并不宁静,每天仍有府里的人捎来信儿,让他回去议事,多半是去宫中。所谓议事,这段时间与朝堂事无关,自然是议素蔻公主的婚事。在这档子重要事的前面,其它一切都往后放。

小皇子赵朔的情况依旧不好,昏沉呆滞,只会吃吃睡睡,偶尔发出咿咿呀呀之声,涎水流着,令人看着于心不忍,常怀念那个可爱伶俐乖觉拱怀抱的小娃儿。向来言笑妖俏、浓妆艳抹的卫贵妃,也提不起兴致去整修自己了,以泪洗面,眼肿得如杏仁,喉哑得难成话。皇上赵渊此时还是爱着她的,怜惜意浓,就听信了谣言,支持速把公主嫁出这事儿。

在李皇后的严厉下,素蔻公主一直在静容阁呆着。静容阁位于李皇后的甘泉宫内,也算是多了层保护。若说卫贵妃不恼恨素蔻公主,绝对是假,她恨不得今儿个说,明天就把她嫁出去,不管公主夫婿是谁,只要把她嫁出,卫贵妃就算能舒一口气了。仿佛儿子好坏与否,全在素蔻公主的嫁人之举了。

皇上施加压力,太后也在施加压力,李皇后、柳淑妃不好在这事上过多露面,却同样在施加着压力。梅老夫人本就对薛浅芜存有偏见,自然强烈希望儿子能娶皇室唯一的素蔻公主,好为东方一脉增光添彩。

东方碧仁在这各方压力之中,始终不肯松口,百般与他们周旋着。太后托着梅老夫人,几次请东方槊出面,做儿子的思想工作,东方槊都以“此事不归他管”为由,把自己置身在了事外。倒不是他不想儿子娶个皇室贵女,而是他历经了半世沉浮,早已看平万般丘壑气象,知道强求不得,逼得急了只会鸡飞狗跳。姑且顺其自然吧,大不了到紧急关头,他扶一把就是。至于偏谁向谁扶谁,连他自己都在犹豫不决。

这边东方碧仁不应,那边卫贵妃又对皇上哭诉得紧,因为女儿有错在先,李皇后只得劝道:“强扭的瓜不甜,要不蔻儿啊,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另外稍微中意些的,咱们退其次而嫁之,人家把你当做宝贝神仙一般护着,不知比嫁一个不爱自己的,强上多少倍呢!”

结果不出所料,素蔻公主泣涕涟涟地道:“除了东方大哥,蔻儿谁都不嫁!在我眼里,别的都是歪瓜裂枣,哪比得上东方大哥半分?只看东方大哥的一张脸,蔻儿的心就突突乱跳着,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他待我好不好,有什么打紧儿,我就心甘情愿喜欢着他!再者说了,他不过是被那个小蹄子小叫花儿所惑,一时没有辨清,谁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罢了!只要我嫁入了东方新府,与东方大哥朝夕相处,天长日久,难免就会恩爱生情,那时如果小叫花女还不识相的话,东方大哥把她赶走也不一定!”

李皇后叹气道:“关键是眼下,仁儿他并不答应这门亲事啊!说那么远有什么用!”

素蔻公主红了眼眶,低头不语,神情戚戚。

李皇后道:“礼部尚书长子徐怀印,倒算是个倜傥人物,那一次到宫里来,为了见你一面,硬是在雨中淋了两个时辰,回去之后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最后接到你的锦帕传书,差人慰问,这才好了起来……对你如此情深意重的男子,实在不可多得,蔻儿觉得可有半分上心?”

素蔻公主把小嘴儿一撇道:“病痨子一般的人物,有什么好稀罕的?若不是母后您教着我,说不能让人家寒了心,将来不好好为太子哥效力,我才懒得理他呢!”

说到这儿,素蔻公主眼前又现迷离浮思,痴痴地道:“母后您不知道,我是看着东方大哥练武的身影长大的!打我记事儿起,就见他穿着一身儒雅白衣,与哥哥一起,舞枪弄棒,玩刀耍剑,他的背影真是好看极了,一抬手一挥袖,皆是如诗如画,好像从经卷里走出来似的,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如果能给他当新娘子,一辈子这么看他而度过,也算没了遗憾……那个时候我和太子哥哥,三人经常扮过家家的游戏,我当小媳妇,东方大哥当相公,太子哥哥当坏人,想尽各种办法破坏我俩,结果闹成一团,逼得紧了,我就放出一条驯养的小狗来,冲着太子哥哥汪汪地咬。太子哥哥自幼怕狗,现在还有些怕,每次都在我的吓唬中,乖乖缴枪投降,给我戴上几朵花儿,给东方大哥绑上红束带,在他的见证下,我和东方大哥你一拜我一拜,结成夫妇,太子哥哥还在一旁念着台词,说什么‘一世一心,白头偕老’之类。可是后来,他们担了一些职事,公务渐忙,就再也不玩这过家家的游戏了,想一想,已经有三四年了……”

说着说着,素蔻公主伏在李皇后的怀里,头枕着她肩膀,伤感抽噎着道:“蔻儿好怀念啊,为什么长大之后,这些日子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李皇后心里酸,拍抚着女儿道:“人总是要长大的,一味沉浸在昨天的念想里,就会受伤,母后也是像你这样走过来的。”

素蔻公主抬起眸子,问李皇后道:“你也有中意的人吗?是父皇吗?”

“问这些干什么?”李皇后斥责道,终是低声简单说了一句:“不是你的父皇……那人已经死了。”

素蔻公主张着嘴,良久问道:“母后您就不伤心吗?要是东方大哥先我而去,我一定会痛苦得死掉的!”

李皇后道:“可又胡说!”眼里浮起一抹悲伤,她要怎么对女儿说出口,那个她最爱的男子,是被她害死的!因为他负了她,后来又挡着了她攀爬的路,所以她要他先去了。

包括他的妻子儿女,全家上下,都未能免于难。她要他死的时候,心里很淡,淡到薄凉,淡到什么感觉都没。那一刻她明白,原来刻骨缠绵海誓山盟,都可淡成虚无,再激不起陈年一丝叹怀。直到他死以后很久,想起这个人时,会觉得如梦境,怀疑他是否曾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没出现过,为何影影绰绰会有记忆?若出现过,又怎会迷失在了时光里?

素蔻公主看着母后脸色不好,不敢再提死生话题,只小心翼翼又问道:“那个人,一定不值得爱对吗?他定不像东方大哥这么内涵,这么优雅,这么好的面相。”

李皇后道:“书香之后,才华出类拔萃,温文敦厚,不过如他。”

素蔻公主不解道:“那么好的男子,怎么会背叛了母后呢?”

李皇后眼眸深深如井水:“这不简单?当一个更符合他口味的女子出现,背叛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说到这儿,李皇后搂着女儿的肩道:“且不说大多数男子,口味偏爱广泛,时不时要换着调了,只说重情的人,一生仅吃一种口味,也会寡腻。蔻儿你不小了,该慢慢变得知事了,男人不能成为你托情的全部,你要踩在他们的肩膀上,超脱于情!”

素蔻公主迷糊着眼:“母后,蔻儿不太懂呢!可要是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努力得到吗?”

李皇后道:“没错,但在一定时候,还应学会放手。”

“我不会放手的!”素蔻公主挣开李皇后的怀抱,连连后退着道:“我不会放弃东方大哥,打死我也不会!”

退着退着,正好退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冒冒失失,这又是怎么了?”高太后的声音传来。

素蔻公主闻声,忙转过脸,扑了上去,委屈无限地道:“祖母!你是最疼我的!除了东方大哥,蔻儿谁也不嫁!”

高太后刮着她的脸皮道:“这么大闺女了,也不懂得含蓄!你和你的母后,在说些子什么?怎么一见祖母,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皇后忙接道:“还不是在说蔻儿的终身大事?真真是让人操碎心……”

高太后道:“这事只能慢慢地来,蔻儿一心认准仁儿,再也不动摇了?”

“我从没动摇过!”素蔻公主的泪珠儿,又夺眶而出了:“若不能嫁东方大哥,除非我死!”

这话吓了太后一跳,李皇后忙捂了她的嘴道:“在你祖母面前,休说这样的话!”

哪知素蔻公主一脸决绝,字字崩脆地道:“我知道祖母是最疼我的!就是趁着祖母在这儿,蔻儿想要表明心迹!我的意念已决,谁都改变不了。”

高太后叹口气,擦着素蔻公主的眼泪道:“可怜的痴儿啊!”

李皇后也重重叹了口气。

“听说仁儿心有所属?”高太后好似不经意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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