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此话怎讲?”薛浅芜诧异道。
绣姑没答话,十根指头顺次蜷握了个遍儿,一声声的脆响接连而起。令薛浅芜惊奇的是,有的一根手指,骨头“断响”达三四次之多。
薛浅芜傻傻问:“疼吗?”
绣姑笑道:“怎么会疼?只能说明手指比较灵活罢了。所谓‘巧手’,这响声便是标志之一!指关节越活络,越容易响,响声越脆,你的手就越巧!”
薛浅芜紧接一句:“巧的极限,手指头不就断了吗?”
绣姑无语至极。这牛角尖,她也能钻进来!真是服了。
第一〇二章纯爱契合吻,虚惊采补术
不知不觉,炎炎盛夏已到,流金似火,太阳越发毒辣,仿佛把一整年的狠劲儿,都蓄势爆发了出来。人若站在无凉荫儿遮蔽之地,稍待片刻,只觉脑中一潭热泥糊涂,腾腾冒着气儿,整片意识里全白花花的,分辨不出是何处的尽头。
好在庄园里,多参天老树,在施工的时候,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下来,树荫浓密如盖,所以倒像是避暑胜地了。
薛浅芜那处向阳的浅坞宫,门前虽也被各种绿掩映着,但是热度威力太猛,夏季在这住着并不明智。所幸晚上,她居的是东方新府,不然依她优胜劣汰之见,早与绣姑挤一处了。
绣姑的落愿殿,可谓水底洞一般的清凉,门前漫爬着翠绿的藤竹,一丛丛一簇簇的,赏心悦目。透过枝叶缝隙,幽沉的碧螺塘水悠悠荡漾,清风掠起一抹湿气扑面而来,身心都浸润在湖色水乡梦境中了。
晚霞绚烂,在西天际铺展开的时候,余热仍是霸道不减。青石路上,竹篾椅里,蒸力依然未尽,赤裸着肌肤挨上去,会有被灼伤的错觉。薛浅芜懒得与暑气相抗,直至月牙升起的时候,才往新府而去。
这段街道并不算长,每日都要走上两遍,现在已经烂熟于心,就闭上眼沿路倒退,大概也摸不丢。
晃到大门口的时候,东方碧仁已经在了。
月出东山,皎皎其华,彼君何似?白衣无暇。薛浅芜在心里乱七八糟地念发着/骚/情,把暮光里的东方爷,意象了个一塌糊涂。
东方碧仁远远看到她的身影,唇角开始绽出笑意,那浅浅的幸福弧度,是任何画师都勾勒不出的。
薛浅芜扑过来,雀跃如兔子。东方碧仁张开满怀迎接,看她头上细密密满是汗,这才依依不舍放开了她。牵起她的小手,举步往里走去,汗在两人手心氤染,牢牢粘在一块儿。
进得院内,暗卫悄悄然地关上大门。
静谧的世界,虫儿开始此起彼伏鸣叫起来,偶尔还有几只惊飞的蝉。东方碧仁带着薛浅芜,在一处拱桥边停了下来。
府里虽不奢华,但多奇物。拱桥之下是一条河,不同于坎平鞋庄的碧螺塘那样因地而生,却是活水,人工引进,发源地在极偏远的深山老林。水面宽阔约五六米,河岸为了保持天然本色,并非机械砌成,而是随心所欲堆放着各式样的巨石头,这些石头大小迥然,奇形怪状,有的遍体窟窿好似猫耳无数,有的平滑如上好磨刀石,有的雄姿威武欲比狮尊,有的温雅婉致媲美碧玉,有的棱角分明像刻画出来的脸谱,有的线条流畅宛若春风拂柳,有的青黛如女子额上妆,有的洁白似冬季银素雪……这些并不是最惹人喜的,薛浅芜根据东方爷的介绍,在这形色各异的石头中,明白了它们的一大隐性区别。
原来这些石头,有各种质,暖质冷质,温质凉质,阴质阳质,热质寒质……因为堆放在了一起,所以各种质场彼此抵消,空气温度并未受到影响。但每块石头又是独立存在的,内在属性永恒不灭。所以人坐上面,肌肤相贴,就能感知各块石头的质。
比如这寒玉石,个个巨形如磐,阴凉得很,若在其他季节坐上去,一般体质还真消受不了。却正合了暑热天气,正是祛火的好物事。静坐了一会儿,凉气沿着丹田小腹而上,入心,贴肺,最后连喉舌间都是清凉的了。
薛浅芜赞叹道:“如此神奇!人如果因为受热受凉而病了,选择合适的石头,常来坐坐,是不是可起到辅助治疗的作用呢?”
东方碧仁笑道:“可以这么夸大。其实人之所以生病,大多时候还是与体内过热过寒有关,如果把这个调和了,便能省得很多疑难杂症。”
薛浅芜忽然想到,那晚喝过绿豆汤后,她躺在石床上休憩了一会儿,结果导致了大姨妈的初临。脸颊不禁有些潮红,问东方碧仁道:“厨房附近,那棵大树下的石床,可也是这般怪名堂?”
东方爷点头回答说:“那架石床,原本是和这些石头混在一起的,后来看它体积大得出众,平坦光滑,极有凿成床的潜质,于是就叫工匠打磨一番,才变成了现今的标准样儿。它是所有寒性石头中极寒的,若非天生热毒太盛之人,最好不要睡在上面,否则是要消耗你的真气,与之相抵偿的。”
薛浅芜呆呆发着愣,那自己到底算什么体质呢?因为涉及女子话题,又不好意思问,吱唔了一阵儿,也就作罢。心里隐约是明白的,只是难用专业术语描述罢了。
东方碧仁坐的,是块凉质石头。其实他性属温,无论哪种都不觉得难以承受,只是夏季,当然选择凉的较舒适些。他给薛浅芜所找的,是块冷石,比之凉的更凉一些,却又不像阴石寒石容易损气伤身。
两人对面说些话儿,等到月亮当空落清辉的时候,暗卫悄悄过来,在他们身侧的石头上,摆了一些瓜果凉菜并些冰粥之类。
薛浅芜拿着勺子,连着舀了几口,自得其乐,喝得有滋有味。东方碧仁笑着,把脸往前一凑,柔声说道:“我也要喝……”
薛浅芜刚吸进嘴里一半,闻言愣着,不知该把勺里的另一半,自己喝掉还是喂他。东方碧仁只当她是难为情了,大手稳稳握上她拿着勺的手,把那剩下的喝掉了。
薛浅芜手僵在那儿,久久难以收回神来。这般亲狎的动作,向来都是薛浅芜所为,没想到东方爷也能做出,还带强迫性的!
东方碧仁那只越界之手撤离开了很久,薛浅芜仍是傻儿巴叽的,不能从震撼中醒转。东方碧仁无奈叹气,竟吓着她了么?充满磁性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偿还,东方爷亦盛了一勺粥,浅尝一口,把剩下大半儿,举在了她唇边。
薛浅芜思维虽呆滞,但动作好像不为思维所牵制,竟出奇的灵活,低头便把冰粥吸了个尽。配合得默契极了。
凉凉爽爽的雪梨味儿,沁人心脾,醉了心扉。薛浅芜是爱情里的傻瓜,遇到东方碧仁之后,一直都没变过。东方爷是个智慧的,硬把她往傻里惯,往傻里宠,往傻里纵,所以导致了薛浅芜,时而不时都会流出一抹傻气。
蛮横时傻,实诚时傻,歪邪时傻,快乐时傻。那抹傻气,仿佛成了薛浅芜与生俱来的东西,一刻不停,萦绕在她左右。
东方爷的出现,强化了她的傻。薛浅芜并不知自己变傻了,还很愿意在这傻里沉浸着,永不醒来,去面对现实的种种纠葛。
如此你一勺我一勺,你喂我我喂你,一大份冰粥竟被消灭了。东方碧仁意犹未尽,拿起一个新荔,仔细剥去了皮,送到薛浅芜的面前。她映着月光看一眼,立即大放神采,好是新鲜!莹白的瓤肉儿,果然恰似前世古人说的那般,极有冰雪之感,晶莹剔透,可爱极了。
薛浅芜一口吞下去,只听东方爷吃痛着,轻呼了声。她看他时,他很快恢复了常态,淡淡溺爱地道:“别忘了把核吐出来……”
薛浅芜点着头,直至贪婪品完余味,东方爷剥第二颗荔枝时,她才粗心地注意到,他的手指没有刚才那么灵便。拉过细看,才发现那食指和大拇指上,赫然印着两颗齿印儿,不深,红红的却很是清晰。
薛浅芜的脸,刷的就热了,她很不好意思,咧嘴笑了。东方碧仁已把荔枝剥好,看她自责不愿再吃,便放回了盘子里。
薛浅芜心疼道:“都怪我太贪吃!”
东方碧仁笑她,别有意味地道:“我还以为你是有意啃我的呢……”
什么?薛浅芜脑海里,反复震荡着“啃”这个字眼,似乎包罗了太多的回忆。这字太有意境,太发人深省了。在烟岚城,第一次见到赵太子和素蔻公主的时候,她便是以“啃”东方爷出场的,想想真是面红心跳,啼笑皆非。后来她和东方爷又有过好几次的缠绵,却都是换成了爷的主动,她再没重温过“啃”的曼妙。
如今经东方爷一提,多少魂牵梦萦,尽在顾盼之中。薛浅芜低头道:“若真想啃,谁又想啃你的手了?”
东方碧仁一愣,脸也微微红了。但是今天的爷,已非昔日那个被横空杀出的泼贼,唬得惊若天雷手足无措迎拒两难的腼腆大男孩了,他取得了很大的攻势权。
听得丐儿这句,大约也回想起某种尴尬不堪甜蜜混乱。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薛浅芜的面前,离得极近极近。坐着的薛浅芜,透过单衣,隐约能看清他颀长匀称的腿。不过幸好,薛浅芜是坐着的,若是站起,估计他俩的鼻梁该贴在一块儿了。
爷这是要做什么?薛浅芜的整颗心大力忐忑地跳,不敢动,不敢站,不敢逃,生怕一个不慎,就送出了自己。但她更怕,吓退了东方爷。
岸边浅水里,石头缝隙间,生有很多天然薄荷。在这多情的夜里,散发着撩动人的初恋清新麻凉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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