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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褴褛似叫花子。怪不得路上行人的眼光,如避乞丐,如嫌毒虫。

人在又穷又饿的窘途,羞恶之心便会残褪。薛浅芜的脸颊烧了片刻,一双贼亮的眼,瞄准了一家煮着狗肉的鼎。

打算大摇大摆的走进,胡吃海喝一顿,然后瞧个机会,脚底抹油窜之。迈了两步,却看到屋檐下的身影,好是熟悉。揉眼细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那挨千刀的南宫峙礼,躲在这里!

他正背对着她,摸出几两银子,与那卖狗肉的说道:“来一碗酒,三斤狗肉。”

薛浅芜喜上眉梢,是你撞了霉运。在那南宫峙礼转身进店的当儿,她闪到了店家跟前,笑道:“我是那位客官的浑家,现在家里来了亲戚,急需一些狗肉,搭配素菜!来不及与他说了,这些狗肉我带走了,你只给他上酒就行!”

说着,捡了几片干枯荷叶,探向鼎里,左手捞起昂着的狗头,右手捉住翘起的狗腿,把整条狗热气腾腾的弄了出来。

店家目瞪口呆,薛浅芜二话不说,把狗塞进一个麻袋,背着就跑。

良久,远远传来店家的鬼哭狼嚎:“我那只狗……足足有八斤啊!客官的这点银子……赔大了我!”

店家呜呜哭着,南宫峙礼闻声而来,气得胸腔震动,还得向店家赔好话儿:“这次带的银两少了,下次给你补上!我去教训那个……我的浑家,抽她三百六十五鞭,让她把多余的退回来!”

店家拉着他的胳膊,愁眉苦脸地道:“你们夫妻合力断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去了,定是无回的了……我这小本生意,经不起三斤五斤的赊帐啊……”

“你想怎样?”南宫峙礼脸色难看。

店家战战兢兢,求道:“只能委屈客官,在敝处留上几个时辰。你那浑家等天黑后,必然心急,等她来寻你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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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身上的热水,顺着麻袋渗出,把薛浅芜的衣服染得汁汁汤汤,锅里洗过一般。脚不停歇,腿骨酸软,直至城南的一座破落祠堂,才一屁股坐了下来,喘了几回,打开麻袋,不顾吃相的撕啃了起来。

香气在寒风中远散,引得野狗竞吠。“吧嗒吧嗒”,此起彼伏的流口水声响起。

不妙……薛浅芜升起不祥的预感,周遭有人觊觎。抬眼四望,发现中了埋伏。

本来空寂的祠堂,突然从佛像后面、乱草堆里、石板底下……所有能躲能藏的地方,杀出一群舞棍弄棒、飞土块走沙石的人。男女老少,老弱病残,甚至五大三粗的彪悍汉子,竟然都在其中。

看那些人,皆比自己还脏,有的头上挂着粪球,有的脸上流着鼻涕,有的脚上未穿鞋袜,有的臂上血痕累累。薛浅芜暗自心惊,这是遇上丐帮了么?以一敌多,这该如何是好?

盯着薛浅芜剩下的半截煮狗,生存的本能驱使,他们抡起兵器,一哄齐扑而上。幸好他们个个饿得乏力,使劲软绵绵的,不然薛浅芜定会当场残废。

饶是如此,却也挨了几下狠的。薛浅芜忖思,鸟为食亡,人不能为食亡,不如把这麻袋扔到远处,趁他们去抢的时候,我从反向离开。

不料这一举动,直接导致了目不忍睹的惨象。为抢狗肉,他们挤得头破血流,互相残杀,一时哀鸿遍野,血腥弥漫。

薛浅芜拧了下眉,又折身冲向了他们,从一猝不及防的大汉手里,劈手重新夺回。

充满敌意的围攻,再次聚焦在了她一身。跳上一块凸起的大石头,薛浅芜挥动着手,喊道:“大家冷静一下,听我几句!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土匪出身!土匪乞丐,根出同宗,源远流长,如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实在让人痛心!土匪遇乞丐,挨打划不来啊!”

最后一句,薛浅芜说得高亢激昂。这番新鲜的演讲词,使纷纷杂杂的乞丐,相继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薛浅芜顿了一顿,眸光流转,指着那个最莽的汉子,轻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你抢走了狗肉,是要独自享用,弃所有的难兄难妹于不顾吗?”

莽汉的脸,闪过一片呆滞。丐群有人叽喳起来:“他叫吴刚!”

“吴刚……”薛浅芜拍手赞道:“好名字啊!月宫砍桂花树的吴刚,特有韧劲儿!”

听得她无厘头高亢奋的夸赞,吴刚愣头愣脑立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薛浅芜扫了一眼众人,又道:“我问一个题目。地狱和天堂里,同时放着一大锅粥,一个柄长数尺的大勺,但是为何地狱的人奄奄一息、几欲饿死,而天堂的人和乐融融、饱暖幸福?”

见众人瞪着眼起迷惑,薛浅芜自答道:“因为勺柄太长,无法喂到自己嘴中!地狱的人只顾私利,结果谁都不能喝到;天堂的人互相关爱,彼此喂粥,所以都能喝到!你们人多势众,想必能够成就一番气候,却为何在挨饿受冻?为何不断有人死去?主要的原因,在于大家不够团结,缺少组织纪律,缺少一个有凝聚力的核心!”

丐群静了很久,议论渐起,终掀起了骚动:“说的对啊!谁来当这个核心呢?”

一位年逾不惑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捋着山羊胡须道:“听得姑娘一席话,简直胜读十年书啊!观看姑娘相貌举止,聪慧无双,当机立断,我们缺少的正是你这样的领袖啊!如果你不嫌弃,就担起我们丐帮的重任,大家说好不好?”

薛浅芜被这马屁拍得舒坦,拱手垂谢:“承蒙抬爱!小女谨向大家保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我一天在,就保所有的人衣食无忧!”

语气虽然狂妄,但以前从没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他们充满激昂希望。

欢呼四起。薛浅芜满脸笑意,加入他们的行列:“不过,丐帮的名号不太好听,我想把它改成‘水浒仙寨’,八方迎客,招贤纳士,发展壮大组织,女侠配好汉,争取达到一千零八位,然后倾巢行动,劫贫济富,来干他个轰轰烈烈,拼出一辈子的锦衣玉食……”

“寨主威武!”喊声响彻天地。

刚才那位老者又沉吟道:“如此设想,前途无限光明。但是寨主也该有个名号才是啊,将来一提起来,好让敌人闻风丧胆!”

薛浅芜心里明晰,听这老者说话有板有眼,似乎是个学鸠,却不知怎落魄到了此景。于是笑道:“您是德隆望重之前辈,还是由您赐号吧。”

“你是土匪出身,不能忘本!这又加入了丐帮……”学鸠老者苦思冥想,忽然喜得蹲到地上,猛击大腿,洪亮地道:“就叫‘匪女神丐’!”

薛浅芜想撞豆腐的心都有!摘掉“匪”的帽子,脱掉“丐”的鞋子,她不就是“女神”了吗?好个老头,太妙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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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祠堂里歇了一宿,翌日清晨,薛浅芜就踏上了觅食之旅。眼前的关键,在于树立威信。首要解决的大事,便是温饱问题。

领着一帮小喽啰们,涂花了脸,装魔做怪,光临了城里最大的饭馆。店客如鸟走散,掌柜吓得筛糠……薛浅芜和属下们,乱盏推酒,大快朵颐,很是痛快。

吃饱喝足之后,薛浅芜醉着眼道:“你们先回避下,去祠堂里藏着。这里的残局,由我一人收拾。”

独自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背后似乎有人呼吸,不绝如缕。

薛浅芜掂起酒瓶,劈手向后砸去。随着一声碎响,她正想看那人的脑袋是否也流浆了,气愤的是,命脉已经被人扣住。南宫峙礼妖邪的脸,如盛开的罂粟,艳绝人寰,十足欠扁的呈现眼前。

不由分说,拖住薛浅芜就往外走。

薛浅芜有些心虚,挣扎起来:“凭啥要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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