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2 / 2)
苏锦忙谦逊几句,吩咐看赏,门外门内百余跟随礼部报喜官员而来的百姓个个有了个大红包,欢天喜地的连连道谢,渐渐散去。
苏锦又命人封了十几个布包的银两拿来往鲁随远以及随行的十来名礼部公差手中塞。
鲁随远这回却执意不收,不但不收,反而使了个眼色,随行众人个个掏出礼物或者银两要给苏锦。
“这是作甚?”苏锦有些犯迷糊。
“贺礼啊,苏大人高中会元,我等岂能没有礼物相贺?一点小意思,还请手下了。”
苏锦忙摆手拒绝,鲁随远故作生气道:“看得起我老鲁的的话便请收下,若是看不上这些东西,你拿去砸了乞丐便是。”
这话一说,苏锦不得不收了,鲁随远见苏锦面色有些尴尬,凑上来在苏锦耳边道:“这礼物是你应得的,你知道么?礼部黄侍郎开了盘口,我老鲁什么人都不押,就压你苏大人,结果果然赢了,一百两押下,六百两回来,输得黄侍郎差点脱了裤子,哈哈,你说不是你苏大人厉害,这钱我有怎么能赢得到?送些贺仪也是情理之中的嘛,莫要放在心上了。”
苏锦翻翻白眼,心道:信你才怪,谁傻到开这样的盘口?全大宋解试,满腹经纶之人多如牛毛,便是解元也有十几个,如何开盘口?再说了,即便是开了盘口,你们礼部内部聚赌又怎会告诉我得知?多半是因为高中进士之后便要在朝中为官了,特别是自己中了会元,今后更是腾达在望,这礼物是给当个见面礼罢了。“
无论如何,有人送礼总是好事,收了礼物之后,苏锦落座跟鲁随远等人详聊,这才知道,这次是皇上钦点会元,上午方才有结果,礼部众人可是在皇宫外侯旨候了一上午的。
苏锦再次连道辛苦,鲁随远摆摆手笑道:“为苏会元跑腿儿是咱们的荣幸,马上便有很多官员前来道贺,本人先行告辞;另外提醒苏会元一句,明日一早,朝廷会派兵马护送各位新科进士们入殿参加殿试,今晚可要早睡,免得明日没精神。”
苏锦惊道:“还要殿试么?”
鲁随远一笑道:“是啊,皇上亲自出题,现场答问,能拿第一名便是本科状元郎了,那可是光宗耀祖万众艳羡之人了,不过本官想,其他人怕是没机会了,去了也是白去。”
苏锦道:“怎么?”
鲁随远瞪眼道:“这不明摆着么?明日殿试状元郎非苏会元莫属,其他人去了也只是个陪衬罢了,苏会元这大三元是中定了了。哎吆,想起来了,赶紧回去跟黄侍郎他们再开个赌局,这回我要押上一千两,非要赢得黄侍郎脱裤子不成。”
说罢,哈哈大笑,连连拱手,告辞去了。
苏锦心头欢喜,赶去后堂跟王夫人报了喜,屁股还没坐热,外边道贺的官员便一批接一批的到了;这一次人来的比上次中解元的那一次更多了,很多根本都不认识的官员也纷纷前来道贺,送的贺礼也一个赛一个的丰厚。
苏锦暗自感叹,自己办成了粮务等数件大事,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现在不过是科考高中,头上多了一道光环,立刻便和之前判若两种待遇,这说明科举入仕果真是众人衡量他人的一个标杆,这年头讲究的不是你做了什么事,而是你拥有什么身份,便受多大的礼遇。
忙忙碌碌一下午,总算是将客人们招呼送走,官员们倒也乖觉,都知道明日殿试之期,对苏锦安排晚间酒宴之事纷纷表示来日方长今夜不宜。
送走了人,苏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气,他才发觉,原来迎来送往官面上的客套比办粮务还累,难就难在明知道大家说的都是假话,还要信以为真,表现出真诚之意。
苏锦的嘴巴子都有些酸麻,假笑持续的太久也有些伤人,暗叹自己这门面上的功夫还差的太远,今后若再官场上打滚,还需勤加锻炼,方能像桌上众人一般的游刃有余;这也是一门功夫,而且似乎是一门必修之课。
第六七七章当年事
傍晚时分,小穗儿柔娘浣娘等人在马汉张龙和十几名伴当的保护下采购归来,当得知苏锦高中会元的时候,小穗儿一蹦三尺高,高兴的大呼小叫,王夫人在一旁笑道合不拢嘴,指着小穗儿道:“这疯丫头怕是心里不信他家公子爷会考上呢。”
“奴家姐妹恭喜公子爷高中会元,这下可好了,苏家也该扬眉吐气了。”
柔娘和浣娘高兴的流出了眼泪道贺,她们为苏锦高兴,同时也为自己高兴,如今这姐妹两在苏家已经是半个主人的地位,虽然还未正式举行仪式,但纳妾总在大婚之后,晏碧云进门了,她们的名分也就基本上落定了。
苏锦笑道:“哭什么呢,高兴才是;我这功名可不是为我自己考的,你们也有份呢。”
王夫人上前安慰柔娘和浣娘道:“锦儿有今日,你们两也算是功不可没,老身知道你们两伺候他很是周到,当初你们进我苏家,老身还有些微词,现在看来,倒是老身错了。”
柔娘姐妹赶紧行礼,连道不敢,王夫人拿着手绢给两姐妹擦擦泪笑道:“等你家公子爷成亲之后,老身跟碧云说说,选个吉日将你们两姐妹娶了作侧室,我苏家虽非大户人家,也算是有头脸的人家,就怕辱没了你们姐妹,你们看如何呢?”
两姐妹脸上腾地红了,半天不说话。
苏锦笑道:“不愿意么?那我替你们姐妹找个好人家,保管嫁的风风光光的,今后衣食无忧。”
王夫人伸拳在苏锦身上锤了一记,骂道:“你这混球,就会欺负她们,这两朵姐妹花多好的摸样儿,摊上她们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是不要,娘收了她们做干女儿,天天疼着护着。”
苏锦嘻嘻而笑道:“可是她们不愿意嫁给我啊,您瞧,一点都不干脆。”
王夫人啐道:“你以为都像你,猴崽子似的,皮都打卷了。”
柔娘浣娘噗嗤笑出声,低低的道:“但凭老夫人做主,奴家姐妹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要我们嫁别人,那还不如杀了我们姐妹……”
王夫人连声道:“呸呸呸,童言无忌;什么生啊死啊的,你们放心,老身看碧云也不是个刻薄的主儿,只要你们待她以大妇之礼,她断不会容不下你们,放心便是。”
苏锦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我有件事一直在心里,想问问你们,又怕唐突。”
柔娘浣娘看着苏锦道:“公子爷但问无妨。”
苏锦道:“当初你们说你父是合肥县小吏,后来不知何故得罪了人被下狱发配益州了是么?”
柔娘和浣娘被苏锦勾起痛处,脸色顿时凄楚起来,王夫人赶紧道:“好好的说这个作甚?现在是我苏家人,这不挺好么?以前的事就忘了便是,谁还没个不堪之处呢?”
苏锦道:“不是的娘,我一直在寻思着,她们姐妹的母亲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她们的父亲只是发配益州罢了,不一定不在人世,上回我在庐州府抄朱世庸的卷宗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下,有个叫沈崇实的人原来在合肥县做过押司,回来本想问问的,但一忙了就给忘了。”
柔娘姐妹睁大眼睛道:“对对,公子爷说的沈崇实便是奴家的爹爹,公子爷见到那卷宗了么?”
苏锦点头道:“果然是,自然是见到了,卷宗上说是在收取赋税的时候贪污收了人家银钱,是么?”
柔娘急道:“公子爷莫信那卷宗上的鬼话,我爹爹绝不会是那样的人,爹爹早年科举未第,家道还算殷实,于是便闭门赋闲;后来母亲劝说他在衙门谋个差事,总比在家中赋闲为好;于是我爹爹便托人谋了份书记之职;合肥县的知县原来是个姓马的大人,他和爹爹谈得来,于是便提拔爹爹做了押司之职;但不知后来,忽然有人告进衙门说爹爹收取赋税之时收取贿赂,私自减轻赋税,于是将爹爹发配到了益州。”
苏锦皱眉道:“你家中原本很富裕,按理说你爹爹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浣娘道:“爹爹岂会做这样的事,平日里都施舍穷人饭食,还自小教导我们姐妹与人为善,不做损德失仪之事,爹爹是天下最好的人,怎会做那样的勾当。”
苏锦道:“你爹爹发配益州之后,你们姐妹可曾派人寻过他的消息?”
柔娘泪水扑簌簌而下道:“那时候我们姐妹无依无靠,母亲病重看医问药花光了家私,最终还是撒手人寰;我也曾托了去益州做牛皮买卖的人去打听,可是人家回来说益州那个地方,山高路陡又是强人出没之地;官差押解犯人发配益州,大部分未进蜀地便直接丢了犯人往回跑,囚徒鲜有活命的,便是他们做生意的也都是拉帮结伙瞅着镖局押镖之时跟在后面蹭,才能平安到达;劝我们死了这条心,十之**是没了。”
柔娘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浣娘轻声道:“我们姐妹原本拿着仅有的一点家中值钱的物事换了银钱,打算亲自前往,但听闻强人出没,我们两个弱女子又岂敢前去;后来姐姐托了好多人去打听,都说发配益州基本无幸,我姐妹也就慢慢的信了。”
苏锦道:“也就是说,你爹爹不一定是不在人世,发配益州不过是做劳役,你爹爹若是能到达益州,便有可能活下来,事情也不过是三五年前的事,看来还是有希望寻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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