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王朝马汉赵虎张龙这四大吃货倒是见了些世面,不过京城倒是头一回去,而且平生第一次分配到一匹马儿骑,这份得意劲儿就别提了,骑在马上左顾右盼,神采飞扬。
最苦逼的算是小柱子了,依旧赶着那小青拉的骡车儿,稀稀落落的跟在队伍后面吃灰,不时的向四大吃货投去嫉恨的目光。
苏锦昏头昏脑的无精打采,和他并肩骑行的富弼看出来他的无聊,笑道:“贤弟,很气闷么?”
苏锦打了个张口道:“还好吧,秋阳温暖,山川壮丽,蛮有意思的。”
富弼看他言不由衷,笑道:“久而久之你便习惯了,咱们当了朝廷的差倒有一大半时间是在路上,这么点寂寞都挨不了,那什么也别提了。”
苏锦看着坑洼不平车辙深至人膝的石头路心道:这他妈也算是官道,还好这年头除了两条腿便是四条腿,要不就是两个轮子,自己穿越过来即便是带来一辆劳斯莱斯,怕也是只能当摆设,在这样的路上寸步难行;难怪富弼说大部分时间消耗在路上了,这样的路能快起来才怪。
富弼看苏锦不说话,逗着他道:“怎么了?在想心思么?说出来听听。”
苏锦被他一刺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轻声问道:“那日我听晏大人说,那府尹唐介在路上为强人所杀?可有此事?”
富弼左右看了看,探头低声道:“确然,就在离此三十里的牛头驿,押送的十几名士卒也尽数被杀了。”
苏锦皱眉道:“那该有多少人参与才能一举击杀十几个人啊,什么人干的,有蛛丝马迹可循么?”
富弼道:“马匹财物全部抢走了,只剩下十几具光溜溜的尸体,看样子是劫财,定是附近的强人所为。”
苏锦惊讶道:“官道附近有强人出没?”
富弼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这一带太平的很,官道沿途左近州府都有厢兵把守,这些强人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这事很可疑。”
苏锦翻翻白眼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有人冒了盗匪之名,目的便是要宰了唐介灭口。”
富弼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此事你可别张扬,大人说了,就说是强人劫财,顺手杀了人。”
苏锦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装糊涂或许可以迷糊赵宗旦,不用说是为了配合包拯的下一步动作,至于什么动作,那就不得而知了;苏锦揣摩,无外乎先控制住应天府的局势,将滕王困住,再探查出匪巢所在,剿灭这些盗匪,再回头来收拾赵宗旦。
现在要拿赵宗旦易如反掌,但是拿了他而没有直接证据,圣上定然不满意,皇上是要的意思恐怕是既要宰了他又不能让天下人说嘴,所以须得有铁证,剿灭匪巢之后抓获的匪首的供词将是赵宗旦脖子上的绞索,唐介死了,这些证据便更重要了。
苏锦曾想过,若是一刀宰了赵宗旦,也来个嫁祸盗匪之计,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是最蠢的一个办法;且不说堂堂滕王爷赵宗旦被强盗宰了是否可信,便是人人信了,这赵宗旦一死,他养的私兵和土匪无人压制,定然会四处作乱,到时候西北在对峙,家里又在叛乱,局面可就一团糟了,哪来那么多士兵调去平叛,而且平息了叛乱也必然是涂炭了四方,显然是下下之策。
“贤弟,打起精神来,日落前赶到前面驿站,有人可等着你呢。”富弼呵呵笑道。
苏锦一惊道:“谁?”
“还能有谁?今天你见到她来送行了么?早动身了,就在前面驿站等着我们呢。”
苏锦大骇道:“这……这条路才出了匪盗,这不是犯险么?可了不得了。”说罢挥鞭打马往前奔去。
富弼见状忙招手喊道:“莫急,莫急,听我说啊,我还没说完呢。”
第二五五章猫腻
富弼骑术上佳,策马很快便追上了苏锦,探身一把拉住苏锦的马缰,喘着气道:“你也太猴急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没影了。-<>-”
苏锦急道:“太胡闹了,这条路明明不太平,却还任由她先行,万一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富弼笑道:“出什么事啊?七八十人护着呢,个顶个的是好手,没个两百盗匪能动的了她么?你当大人不关心自家侄女儿,就你最关心吗?看,咱们这么一跑定惹得大人不明就里。”
正说着,一名亲卫策骑赶上来道:“富大人,三司使大人差小的来问,为何突然策马奔跑?”
富弼笑道:“你去回大人,苏公子有些气闷想扬鞭奔驰一番,没什么大事。”
那兵士自去回话,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抱拳道:“大人想请苏公子去叙叙话,苏公子请吧。”
苏锦本想一溜烟的赶去前面和晏碧云汇合,但晏殊有请自然不敢不从,只得拨转马头,回到队伍中间来到晏殊的大车前,对着紫色的车帘朗声道:“在下苏锦奉命前来。”
晏殊探出头,吩咐道:“上车来说吧。”
苏锦下马钻入车内,大车内宽敞的很,两侧数只箱笼,里边全是书籍和纸张,晏殊用手中握着的一本册子指指对面的软座道:“坐吧,老夫有话问你。”
苏锦依言坐下,晏殊微笑道:“觉得有些气闷是么?小牛犊子全身是劲,不撒撒欢不舒服是么?”
苏锦心道:这是什么话儿,这般行路法,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城。
“你看,老夫正在研究这几年朝廷的米粮和财税进项,有些数字也好告诉与你,让你心里明白。”
苏锦道:“皇上不会问我这些吧,这可是与我无关。”
晏殊拂然道:“你若办差,当需知晓其中的虚实,譬如我大宋总恳田之数几何,亩产几何?岁收几何?人口几何?消耗几何?借助这些数字便可得出民间尚有多少粮食未曾流通,再凭借这些便大致推出奸商屯粮的数目了;咱们既要办这差事,自然要知道到什么程度方可解目前之危,若是一味催逼或者宽松,岂不是瞎眼走夜路么?”
苏锦笑道:“大人勿恼,这些数字私下给我便是,我说的是皇上不会问起这些,我也不会主动去说;据在下揣度,皇上最想知道的怕是我们将用何等手段去收缴这些屯粮。”
晏殊道:“据你看来,该如何进行呢?”
苏锦道:“苏锦听大人安排便是,具体采用何种策略,还是皇上和大人拿主意就是。”
晏殊沉着脸道:“你何时变得这般的圆滑,怕是你还不知道这趟差事的重要性吧,这一次若是不能建功,慢说是百姓流离动荡,便是军中也将会断粮,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么?”
苏锦心道,后果再严重,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你们早干嘛去了,南方大旱,连我们这些商贾都知道将会有饥荒,早在五六月间便要未雨绸缪,现在来堵漏洞,当然手忙脚乱了。
“大人心里有什么想法?能跟在下说说么?”
“当然要和你说,这次老夫只能在幕后,老夫一动,消息马上泄露,到时什么都办不成了;我是这么想的,朝廷对于囤积之罪早有明文,太宗端拱二年关于应允商家向官仓中入粮食的诏书中曾言:‘所有食禄之家并形势人,并不得入中斛斗、及与人请求折纳。违者,许人陈告,主吏处死,本官除名贬配。仍委御史台科察。其所中斛斗,不计多少,并支与告事人充赏。主吏自能陈告,并免罪,亦依告事人例施行。其监纳朝臣、使臣,不得受人嘱托纳中斛斗,违者并除名贬配。’;这一条后来被当做律法并入宋刑统之中,至今已四十余年。”
苏锦问道:“食禄之家我懂,何为形势人?”
晏殊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似乎怪他连这都不懂,道:“所谓食禄之家并形势人,乃是指官员士绅之家,或有权势或有土地,此条便是杜绝在入中官仓的过程中产生损公肥私的舞弊之行。”
苏锦思索一番,轻轻摇头道:“这一条怕是要修改了,太宗年间的条款至今已经痼疾,我想正是因此条过于严厉,而官员乡绅则因此囤积大量存粮不入中官仓,今日局面未尝非因此条而起。”
晏殊笑道:“你考虑的有道理,不过却不是全部,当初太宗爷下这道严诏之时,乃是因为这些有权势地亩财产之人利用入中之机中饱私囊,简单的来说这些人财力巨大,在当地州县结成势力,控制粮米价格,朝廷官仓每岁中入粮食都有一个价格,譬如太宗年间朝廷的中入价格为每石四百文,然则新粮上市之时,百姓粜粮时这些人便把控市场,压低价格以三百五一石或者更低的价格借用朝廷名义收粮;利用小民急于粜粮之心理,低价收入,高价中入官仓,赚的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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