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出了什么事?”她有不详的预感,心跳的声音在耳边鼓动,沉重的,一下一下,比方才在马车上跳动得还快。
“今儿辰时,老爷回府了,接着宫里的的赵公公来宣旨把皇上的亲妹妹瑞安公主赐给老爷当平妻,过年后就要过门。这会老夫人乐开怀,正在给大伙发红包呢。二小姐,您瞧,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
“我爹呢?”她浑身一震,立刻打断广嬷嬷一脸喜色的喋喋不休,她甚至冲动地想撕了广嬷嬷的嘴。
“老爷在老夫人房里,除了夫人和二姨娘,大家都在老夫人房里。”广嬷嬷丝毫没察觉到沈千染的怒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象表功似地,“奴婢已经差丫环去请大夫给二姨娘诊治。二小姐您请放心。”
“知道了。”沈千染冷淡地回了一句。广嬷嬷还想献殷勤,却撞上沈千染一双难以揣测的阴冷眼神,顿时噎了一下,堆到喉咙口里的话全都被吞了回去。
沈千染懒得再看她一眼,她在想,重生前,沈家并没有公主下嫁之事,为什么现在会发生?是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什么?
瑞安公主是寡居的公主,她的先夫正是珍妃的弟弟钟卫平,在五年前领兵抗击外族时阵亡,被追封为一等忠义候。
皇帝竟赐下了这样的婚事,是笑话还是恩赐?
母亲,她的母亲又会怎么样?
种种极端的情绪揉杂着被她压在心底,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现在只想去看看母亲,可一路张灯结彩异常刺眼,而遇到的奴才都曲膝向她道贺,好象个个都羡慕她从此多了一个公主的娘亲照应。
也难怪,沈家攀上的是正宗的皇亲。比之前她订下的那门亲事,淮南郡王更加显赫。
到了东院,一切安然静宓,好象与外面的喧闹是两个世界一般,宁嬷嬷正在太阳下挑着新鲜的菜叶,准备亲自动手制作腌菜给宁常安开胃。
她迟疑了脚步。
圣旨下来,母亲肯定要和父亲一起接旨,这时候,母亲真的需要的仅仅是安慰?
不,如果她是母亲,她宁愿选择平静地去接受——不是因为这是圣旨!而是父亲愿意接受这一门亲事!
在西凌,帝王可以随意将未婚配的女子赐婚于任何一个男人,但若想将寡居、合离后的妇女赐婚,必需征得男子的同意!
这时候,除了淡漠,任何一种感情都是奢侈,也是多余!
一转身,竟看到父亲沈越山怔怔地站在一颗桑树下,抬头望着……似乎是宁氏的寝房。
沈越山不愧被人称为西凌第一谪仙,十六岁就中了状元,被誉为西凌第一才子。既使年过三十七,依然发黑如墨,眸如曜石,一身素白的袍子衬着修长的身材,无不风流俊雅。别说是寡居的六公主,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也会被吸引。
那一刹,紧紧崩在体内的自制力和努力维护的坚强彻底打成齑粉,一股血冲上了她的脑门,她飞快地冲到父亲身下,双膝重重一跪,“女儿恭喜爹爹大喜了!”
“染儿……”沈越山略微沉默停顿,有些失神地看着足下的女儿,只近本能把她扶起,喃喃道:“染儿,你说什么话……”虽然只是说了半句,看到女儿嘴角含着凄凉,有些顿悟,苦笑便一点点浮了上来,扬了扬手,“爹想静一静!”
沈千染仅退了一步,与父亲保持了两步的距离,眸光中有碎裂的水光一点一点地透出来,“爹,女儿虽愚笨,也知,既便是皇帝要将丧夫的妇人许配给任何一个男子时,也要经得男方的同意。”
沈越山竟是释然一笑,“染儿长大了!”他不再看女儿的脸,缓缓抬首,又看着宁氏寝房那厚重的窗帘,“去吧,这里风大,别着凉!”
“是!女儿告退!”沈千染的声音里有着不寻常的冷漠,也不再看父亲一眼,转身离去。
061喜忧参半
更新时间:2012-11-25 0:13:22 本章字数:3756
各色人影在她面前穿梭,一张张神情各异的面孔让她心烦,支开了水荷,独自来到荷花池中看着冬日满目的萧条。
“阿染!”沈逸辰是从家丁口中得知沈千染回到了府中,兜了一圈才找到她,“你没事吧?刚下人来回报,说是马惊了,哥哥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找到你。回府听说申姨娘摔断了骨头。”沈逸辰的脚步走得很急。
“哥,我没事,有水玉和水荷在!”她一头扎进哥哥怀中,心中顿时酸楚难言,滚烫的眼泪破眶而出。
“阿染,公主下嫁的事,你不必太忧虑。”沈逸辰也觉得词穷,只能拣着重要的说,“公主下嫁,按惯例,公主会另辟府第。母亲不会有事。因为是平妻,母亲又身体不佳,公主也不会太为难母亲。”
“不,我没有替母亲担心,母亲还有什么可让人值得再去发难?她健康和美丽全毁了,整日躲在暗无天日的维帐中。我只是为母亲觉得不值。也不理解母亲,沈家于她与坟墓有何区别?还不如狠下心回宁家,至少舅舅和外祖父会懂得心疼母亲……”她发了疯似地渲泄着心中的悲伤。原以为自已在努力改变,打击了申氏,赶走了申柔佳。可是,上天却不愿就此罢休。
“阿染,别胡说,有些事你不懂!”沈逸辰大声喝止,声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凌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甚至连想也不能想,父亲和母亲之间,幸福与否只有他们知道,我们做子女的唯有成全。”
“成全?”沈千染轻笑出声,“母亲需要的成全的从来不是我和你能给得起,哥哥,母亲也不是由我们成全就能幸福!”
“阿染,这里太多事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沈千染劈口打断兄长的话,满眼是厌倦之色,“父亲在母亲怀了我之后马上纳妾,我是不懂,我出生半年后,三妹也出生,我是不懂,申氏是怎么样的人,难道父亲不知道么?我更不懂,二姨娘进门不到一年。三姨娘也进门,小时候,我还记得三姨娘仗着自已是官家小姐,竟然对母亲动粗。爹从来不曾亏待我,但对娘呢?我记事以来,爹唯一对得起娘的就是休了三姨娘,可休妻不到一个月,就在外头搭上戏子,他一个堂堂的二品京官竟把把一个戏子娶进了门。哥哥,你教我怎么去懂?”
沈逸辰看到她那双皓月般的双眸似变成了两颗冰冷珠子。眉宇之间,只有无尽的悲意与疲累——
这样伤心的沈千染,刺得沈逸辰心肺皆碎,“阿染,哥不许你这样说爹。哥哥只告诉你,在爹的眼里,娘和你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却守不住,有用么?心里觉得重要,做的却全是在贱踏!”再多的理由,再多的无耐也是无济于事,伤害已成事实,谁也回不到过去。
“阿染,哥哥求求你别说……够了!”他担心,这些话说出来后,将来伤到的反而是沈千染自已。
原本还以为哥哥会和自已一样憎恨这一切,谁知道连哥哥也站在父亲这一边。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想法的不同,在男人的眼里,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
“我方才恨不得冲到娘的面前,开口求娘亲跟我一起走,离开沈家,去江南找舅舅。可我终究连踏进去的勇气也没有……”重生后迷雾未尽,她不知道是否能力挽狂澜,是否能免几年后宁家被抄家的命运。
而她又怎能带母亲回宁家?沈千染再也说不下去!
不,她一定要让自已变得更强!否则重生对她没有丝毫的意义!她猛地推开兄长,转身就跑。
回到自已的房中,笼月端了茶上来,刚喝几口,水玉一脸笑意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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