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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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养性叔侄家去,刚进门,他叔叔就道:“你干好事,拿了我许多东西银子说去打点,怎如今又被告到堂上?”

周养性道:“是打点妥当,本以为唬住了那老货,不想他又要告,莫急,待我去柴府里走一趟,求他帮着打点打点,却少不得银子。”

他叔叔如今只盼官司了结,好得自,忙去后头拿了三百两银子出来,交周养性手上,让他去打点官司。

周养性从家里出来,直奔柴府,柴世延早设好了套儿等着他呢,见了他,心里虽恨,面上却带着笑,只做不知道:“你今儿怎这般闲来走动?”

周养性暗道,虽要谋这厮家产,如今迫不得已却还要相求,便把怎么来去说了一遍,一躬到地道:“还望哥与弟开脱,弟定不忘大恩。”

不忘大恩?瞧着倒真是个知恩图报汉子,若柴世延不知底细,一准又被他几句好言糊弄了去,如今却知这厮是个狼心狗肺两面三刀之徒,面上奉承着自己,暗里却与董二姐勾成奸,情,亏了如今瞧破,不然,过后有董二姐这个贱人做内应,不定着了他道。

忽想起玉娘劝自己多次,要防着这厮,竟当成了耳旁风,如今才知是金玉良言,这番设套让他落进自己手里,不弄他倾家荡产,这厮不知道他柴世延手段。

想到此,故作才知道一般道:“怎会如此,你不是早给了郑老汉封口银子,如何他家又告?”

周养性恨道:“那老杀才是个什么东西,不定是赌输了银子,无法糊口,才又想起他死鬼丫头来,如今且不理他,待爷缓过手来,要他老命。”

柴世延道:“要不要命,这会儿官司还压堂上,却动不得他,不若你去郑家与他几个钱,让他先撤了状子,日后徐徐图之。”

周养性苦笑一声道:“哥,如今可等不得了,堂上大人发下话来,明儿要开棺验尸,这一验可不坏了,故此,烦劳哥再跑一趟,帮着弟弟先打点妥当,只仵作说是吊死,那老杀才便是诬告,一顿板子打他个皮开肉绽,下到大狱,管保他有死无活。”说着把三百两银子与了柴世延。

柴世延倒是满口应下,送他去了,回来休书一封,合着这三百两银子使平安送去了陈府,陈继保见信,使管家把银子收起来,回了信儿与平安带回去。

第二日升堂言道:“今日不宜开棺,另择吉日。”周养性叔侄才算松了口气,却想今日便不开棺,能拖几日,早晚还不一样。

门上人道:“大爷一大早去了县外,不知何时才得家来。”周养性大门都未进,便拨转马头奔着县外去了,寻了一圈却都道今儿未见柴大爷,周养性复又回了县里,心里暗道,莫不是那银子使不够数,想起两人近日交往生了许多,远不如以往,许是他不好与自己张嘴,才避而不见,倒不如去寻了贾有德做个牵头,也好说话。

打定主意,便去了贾有德家里,与他说了来往,且许给他些好处银子,贾有德如何不依,进了柴府,与柴世延道:“周二哥言道,只与他家了结官司,多少银子只管说个数出来,他便拿不出,他叔叔手里却有,好歹得个消停日子。”

柴世延心里不大自,瞥了眼贾有德,淡淡道:“你也衙门里常走动,莫非不知这人命关天岂是儿戏,便你有多少银子,能买人活过来,那郑家一门心思要告,便周家舍得金山银山,这人情也得送出才成,咱们这位陈大人,别瞧着与我沾些亲戚,说到底儿也远着呢,且自来是个清正廉洁官儿,如何肯受这些银子,若真收了,那郑家若不服上告到州府,可不连头上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贾有德听了,心里暗惊,这话可不是场面话吗,如今谁不知,柴府与县衙陈大人府上走近,柴府大娘子隔三差五便去陈府,亲热热称老夫人一声婶子,这亲戚虽远,可架不住走近,若不如此,柴世延如何能得那盖园子差事,再说,周家这事算什么?莫说只一个丫头,前头周养性那正经婆娘,让他叔叔折腾死了,娘家不依不饶,闹那般,不也不了了之了,怎如今便不成了。

贾有德心思转了几转,忽明白过来,暗道,莫不是柴世延仍恼恨周养性惦记他家大娘子事,趁机要摆弄周养性,若果真如此,自己却不该管这档子事,虽周养性许了好处,自己如何敢得罪柴世延。

想到此,便道:“我也如此与他说了,只他非让我跑这一趟,瞧着以往交情,却不好推脱。”

柴世延见他明白过来,便又指拨他道:“若他果真想妥帖,只打点县衙上下有甚用,那州府里需一并打点了才得牢靠。”

贾有德哪有不明白,从柴府出来往家去了,周养性还他家里等着信儿呢,正急坐不住,一个劲儿往外望,见他转来忙迎上去,问:“如何?”

贾有德叹口气道:“他不见你,也是不是旁,只因你这官司确有些麻烦,郑家老不死,口口声声说若县里断不公,他要上告去州府衙门,陈大人便有心,如何敢徇私。”

周养性恨道:“这老货倒不知死了,一味与爷纠缠,可该如何是好?”说着忙于贾有德道:“如今也指望不上旁人,只烦劳兄弟与我寻个门路才是。”

贾有德道:“这也不难,他那里倒也透过话来,只需连州府一并打点了,便郑老头告到州府,又怕他何来,却州府里官员甚多,恐银子要使大了,只怕你不舍得。”

周养性道:“他可说了多少?”贾有德道:“他虽未说个实数目,我暗里猜着,怎也要一千银子打点才成。”

周养性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千银子,这岂是个小数,况他手里一百也无,只得辞了贾有德家去与他叔叔商议。

他叔叔听了,先是一惊,暗道,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怎需这些银子打点,思及自己这个侄儿成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事由,银子花用倒大手,莫非想从中要克扣自己体己,便冷下脸来道:“如何要使得这些?一千银子便捐个官儿也够了,况我手里怎来这些银子,当我这里有金山不成?”

周养性被他说恼起来,道:“这银子也不是我要使,您若说没有也罢,由着郑家告去便了。”

他叔叔怕了道:“未若你去郑家,与些好处,让他家扯了状子岂不万事妥帖,便多与他些,也使不得一千银子。”

周养性先时还道,此事轻易可了,故此才想着打点衙门,谁想竟是这般,倒是他叔叔说理儿,那郑老头不过一个泼皮老无赖,有甚起解,给他一百银子都能看成金山,得钱手,还告什么,待他撤了状子,过后寻个机会再摆弄他便是了。

想到此,便依着他叔叔,去了郑老头家里,郑老头瞧见周养性来了,暗道平安果真猜了个正着,却也有些惧怕周养性,往后退了两步道:“你,你来作什么?有事堂上分辨。”

周养性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却知此时不是动他之机,便道:“你当爷真个怕你不成,与你实话说,便仵作开棺验尸,你女儿也是吊死,到时打你个诬告欺诈之罪,你这条老命也便活到头了,倒是趁着爷如今还有些耐烦性儿,撤了状子,与你些银子使,倒便宜。”

郑老汉脸色变了变,暗道,虽外头人都说他那丫头是屈死,也没瞧个实,若开棺验尸,果真是吊死,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银子未得,说不得还要搭上自己一条老命。

周养性度他神色,见他动意,让小厮把一百两银子拿过来,道:“这一百两银子,只你应下撤状子,便与了你。”

一百两?郑老头忽想到一百两银子,还不够他还赌帐,便得了有甚用,只不应声,周养性倒不防这厮如此,又与他添了一百两,吓唬两句,终是应了,周养性嘱咐他明儿就去衙门撤下状子,转身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平安从里屋帘子后头出来,看了看桌子上银子,郑老汉忙道:“怎平大爷让小应下他?”

平安道:“你应下他才有凭证,明儿你上大堂拿了这银子上去,与大人道:“周养性拿这些银子来让你撤状子,便做实了他害人命罪过,你这官司岂不赢了。”

郑老汉忽期期艾艾道:“便小赢了官司,把周家叔侄下了大牢,与我那死鬼丫头抵了命,老汉,老汉如何能得好处。”

平安暗道,这厮真是个无人心爹 ,他亲闺女屈死了,不想报仇,心念念只想着得多少好处,真个连禽兽都不如,却道:“你赢了官司,自然有你好处,莫忘了,你还欠着二百两银子赌债,再说,你当周养性什么人,你这般与他为难,如今官司压堂上,他自是动不得你,过后可难说了,寻个机会摆弄了你,你还想保住老命不成。”

郑老头听了,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明白,如今自己已骑了虎背上想下去怎么可能,想不打这官司都不成,便周养性不摆弄他,柴大爷那边他得罪不起。

只得依着平安,第二日过堂,便把二百两银子呈上,周养性叔侄何曾想过他如此,顿时脸如土色,只得硬着头皮辩道:“这二百银子不知他从何处得来,想是要来诬陷。”好陈大人偏着周家,才勉强混过去。

下得堂来,周养性叔叔叹道:“与你一千银子,趁早了了这官司,再折腾下去,你叔叔这条老命都要交代了。”

周养性复拿了一千两去寻贾有德,送到柴世延手上,还道这官司了结,哪想不出两日,陈大人发下令来要仵作开棺验尸。

周养性忙去贾友德家,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去柴府,门上人只说大爷不家,连大门都进不去,急起来,却想自己莫不是着了道,需当寻个明白人探听探听消息才是,可这个明白人是谁,贾友德避而不见,连阮小二也没了影儿,忽想起董二姐来,不若今儿晚上去会会她,顺便扫听底细,想她便内宅也该知道些。

主意拿定,便进了许家宅子,使小厮扔了砖头过去,柴世延早家里候他多时,这日晚间把董二姐捆了个严实,堵了嘴放到床榻里,床帐严严实实放下来,使家下小厮手持棍棒房前屋后守着,嘱咐不可打死。

至夜二,周养性从梯子爬上来,顺着墙头摸到这边儿,熟门熟路进了屋,摸到外屋炕上,不见钏儿影儿,暗道这小蹄子哪儿躲懒了不成,却也未意,进了里间,舒进手去摸到床帐里二姐,笑了一声道:“怎连声儿都不出,莫不是恼二爷不来,今不是来了,你我好好耍子一宿才是。”说着便脱了自己衣裳裤子,光着身子便要进去,却忽听一声喊叫:“来人啊,有贼进来了。”

把个周养性唬,还道给人瞧见,衣裳不及穿,从窗户跳了出去,便听见:“贼这里。”呼啦啦跑来四五个小厮,手持大棒,没头没脸打将下来,打周养性嗷嗷直叫,却给他挣了出去,跑到后墙根儿上,却不见了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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