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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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我们有一个很厉害的保镖呢。”说着,对着野狗道人笑了一下,野狗道人闷哼一声,挺胸收肚子,威猛凶恶状。

周一仙对野狗道人翻了个白眼,顺口问道:“你这又是要去哪儿?”

“青云山。”

“嗯?”那边的三个人,忽然几乎是同时开口,带了几分诧异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们的脸上仿佛都有几分奇异说不清的表情,周一仙与野狗且不说了,小环姑娘的脸上,却是现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惘然,过了片刻,她轻叹了一声,幽幽地道:“你,也是去参加‘青云试’的么?”

王宗景点头道:“是。”

小环沉默了一会,秀美的脸庞上忽地涌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低声道:“如果、如果你将来有幸,真的能入了青云门,请帮我留意找一个人,对他说:小环依然还记得他。那个人姓张,名叫……”

“嗯哼!”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打断了小环的话,王宗景转头看去,却只见周一仙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而另一侧的野狗道人,不知为何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小环又沉默了下来,片刻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像是苦笑一般,几许自嘲,几许落寞,却是掉头就走:“罢了,罢了,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夜风清凉,吹动她衣裳微动,悄然走远。

周一仙瞪了一眼王宗景,也不说话,转头跟了上去,王宗景正有些糊涂时候,眼前一暗,却是野狗道人欺身靠近,面目狰狞愤怒,死死盯着王宗景,也不知道是讨厌王宗景还是厌恶另一个人,从牙缝里透出几个字来:“臭小子,别多事啊,不然老子冲上青云山宰了你,还把你大卸八块!”

王宗景一时愕然,还没反应过来,野狗道人也已经转身走了,前头只听周一仙却是皱了眉头,一边走一边带了几分讥笑对野狗道人道:“你这货,也不过就是背后横,真遇到那个人在他面前时,一时半会便怂了。”

“呸!”却是野狗道人没好气地啐了周一仙一句,冷笑道,“你也只会说风凉话,也不想想那人是谁,你倒是告诉我,当年那姓张的手持‘诛仙剑’时,天底下有几个人在他面前不怂的?”

周一仙呆了一下,伸手抓了抓头上白发,半晌后苦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哼!”野狗道人一声冷哼,然而看去丝毫没有因为斗嘴赢了一次而有所喜悦,相反的,似乎因为这个心情反而更加糟糕,一路大步如飞,向着小环走去的方向追去了。

只有王宗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带着几分迷惑,低声自语道:“青云山上,一个姓张的男人……”

“那又是谁?”

第十五章 松林 (上)

又是一个清凉微风吹过,带着几分湿润微寒的清晨。

远方天际的太阳渐渐探出了头,万丈光芒洒向天穹大地,照亮了人世间。平凡的俗世中,人们闻鸡而起,炊烟袅袅,安静了一夜的树林中,清脆的鸟鸣声叽叽喳喳开始响了起来,迎接着这新的一天。

树枝梢头,扶树远眺,远处的庐阳城仿佛沐浴在初升太阳的光辉之中,披上了一层炫目的金色华衣,它耸立在那里,沉默而安静地站着,除此之外,谁又知道昨日在那城墙内外,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呢?

名剑高楼,巍然耸立,哪怕在如此之远的郊外,王宗景也看的清楚,他凝望着那一座威武霸气的高楼,静静地看了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跳下了睡了一夜的树枝,随手扫去身上的尘土,还有些许清晨从枝叶间滴落的晨露水珠,拍拍屁股,转身走去。

青天之下,一人独行。

一路跋山涉水,一路风雨兼程,看尽了青山碧水,走过了繁华红尘。

这一年六月,走过了漫长旅途、风尘仆仆的王宗景,终于看到了那一座巍峨雄伟,傲立于天地苍穹间绵延万里的阔大山脉,两千年来名动天下,留下了无数传说的青云山。

看山跑死马,从第一眼看到那座巍峨山脉,到走近青云山的中间,王宗景又花去了十天时间,只是每一日在行走的路途中,看着那片憧憬中的青山缓缓变大,渐渐靠近,却也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喜悦心情,让王宗景忘记了疲惫。

到了青云山这里,便已是中土神州上的繁华地界,远胜于幽州边陲之地,路上人烟茂密,大小城池接踵而至,城池之外的村庄小镇亦是星罗棋布,宽大的道路四通八达,纵横交错,若不是青云山脉实在太过巨大醒目,断然没有搞错方向的危险,王宗景这第一次来到中州的人要是顺着脚下路径行走,十有八九倒可能给拐到其他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不过走在这样繁华热闹的地界上,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打听消息变得十分容易。不消多说,青云山脉周边这好大一片方圆地界上,几乎都是尊崇青云崇仰道教的民众,道观随处可见,供奉的三清圣像亦是香火鼎盛,与此同时,青云门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那绝对是树大根深,就没有人不晓得青云门的。

所以一路上,王宗景总是很轻松地就打听到了前往青云山的道路,一路前行,在六月十三日这一天,离开了距离青云山最近的一座大城河阳城又走了半日后,他站在山脚古道上,依稀看到了前方山麓下那一座威风凛凛、气派宏大的山门。

※※※

六月的青云山,已算是进入了夏天,艳阳高照的午后,阳光灼热地播洒下来,带了几分刺眼,让古道上显得燥热难当。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走在路上,王宗景环顾前后,除了远处隐约有两三个冒着烈日仍在田里干活的农夫身影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踪迹。

他身子强健远胜常人,哪怕这一段漫长旅途走下来,也不过只是面有风尘之色而已,这一点燥热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此刻脚下这条古道两旁生长了许多高大松树,连结成片,树荫诱人,他犹豫片刻,便向树林中走去,打算休息一下。

前头日子里他在途中也打听过了,这青云门五年一度的盛事“青云试”,是放在七月才开始的。不过若是早一日到青云的话,至少也能早一时见到自己阔别多年的姐姐,看着路程,就算是休息一时半会,天黑前到那山门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一片松林看去已生长多年,林中松木大都高大茂盛,苍翠的松枝如虬龙般曲折蜿蜒,茂密无比,挡住了头顶上那一轮烈日。王宗景走到林中,顿时只觉得一股清凉迎面而来,早先的闷热转眼消失无踪,那股微凉的林间清风吹过,似乎身上每个毛孔都松了一口气般,让人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精神也是为之一振。

他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转眼四顾,正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休息时,忽听着这片静谧的松林深处传来细微的流水声,夹杂在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里,几乎听闻不见,也幸好是他从十万大山原始森林中锤炼出来的聪敏听力,才勉强捕捉到了这一丝水声。

在这闷热夏天的午后,若是有一捧清凉泉水扑洒于面上,洗去尘土汗滴,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快意舒畅啊。王宗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就向松林深处走去了。

树影深深,鸟鸣幽幽,偶尔有一只松鼠从树干枝头跳过,抓一枚松子,藏身于枝叶中。水声,从细不可闻渐渐大了,听着似一弯清泉,“叮叮咚咚”的滴水声悠扬地荡漾在这片幽静林间。踩着地上掉落的厚实枯叶,王宗景循声而去,末几一块大石现于眼前,空气中更多了几分湿润水气,那泉水流淌之声,也顿时大了起来,似乎就在石头背后。

王宗景笑了一下,踏步而前,转过大石,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一片林间空地上,一眼清泉正喷涌而出,聚成半亩左右的清澈小潭,水波荡漾,掠起一圈圈细细的涟漪,轻轻的向周围飘去。潭水清浅,连水下大大小小的鹅软石也能清晰看到,池潭边上,是一片绿草茵茵的小草甸,草色青青,嫩绿诱人,前后左右皆是高大树木,松枝伸展,将照向这里的日光也遮挡了去,只留下几许阴凉,淡淡幽意。

不过此时此刻,印入王宗景眼帘的,却并不是只有这一幅幽美景色。就在那青草地上,大石的另一边,居然还躺着一人一狗一猴,让他吃了一惊。

这三者之中,最醒目的当属那一只狗,体型巨大,一眼看去几乎和小牯牛差不太多,当真是王宗景生平所见最大的一只大狗,除此之外,此狗毛色鲜亮柔和,通体纯黄,眼睛上方眉骨处有两团黑点,算是唯一的异色,让人一眼看去,便会生出此狗必定不是一般土狗的感觉!

此时此刻,这只黄色大狗正侧躺于柔软草地上,惬意地把身子埋在嫩绿青草丛中,闭着双眼睡着。在这只大黄狗的后腿处,同样倒地睡觉的是一只灰毛猴子,看去比普通猴子体型略微大些,双目额上,还有一道细长灰痕,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出奇地方了。

同样是躺着睡觉,灰毛猴子便明显不像大黄狗那样老实,头埋在青草中,双手却抓住了大黄狗的尾巴,有时拿捏一下,有时又伸手在身上这里抓抓,那里挠挠,过一会儿还会摸摸脑袋,只是看着脸上神情,也是舒畅的很。

剩下的,便是最后一个人了。

这却是一个尚在幼稚的男童,约莫只有三、四岁模样,看去虎头虎脑,只留着板寸短发,圆脸圆手圆脚圆肚皮,光了上身,只穿一条裤兜,圆胖的身子在一旁大黄狗巨大的身躯衬托之下,更显得小了。只是他年纪幼小,睡的姿势却是霸气凛然,体型巨大可比妖兽般的大黄狗,他直接将软绵绵的狗肚子拿来当做了枕头,同时四脚八叉,大开大合,占的位置比谁都大,白白胖胖的一只左脚翘起,还搭在了灰毛猴子的脑袋上,短短的小脚趾头,微微蜷曲,不知是不是被猴毛弄的有些痒。

王宗景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在这幽静深林处,居然会遇到这样奇怪的小孩猴狗,也不知是这附近哪里人家的小孩,居然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玩耍,不过这个林间池潭,却也果然是一个夏日避暑的好所在,或许是这小孩无意中发现的罢。他绕开两步,走向那一处泉眼池潭,蹲下身子,伸手到水里洗了两下,然后双手一捧,连泼了好几把水到脸上,顿时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面上渗透进来,像是融进了骨子中,将仅有残存的一丝闷热都彻底驱散无踪,忍不住发出舒畅的一声长叹,恨不得干脆跳进去好好洗个澡。

心念一动,他便有些忍耐不住,反正此地偏僻,他往日在原始森林中也是随便惯了的,便想要下水漱洗一番,不过就在这时,他这里的动静却是惊醒了另一边。灰毛猴子最是警醒,几乎是在王宗景靠近水潭时便发觉有异,抬了抬头,睁开了眼睛,随后大黄狗也是两只耳朵一竖,嘴里发出“吭哧吭哧”几声,转头看来。

三者之中,也只有那个幼稚男童睡得踏实无比,仍然呼呼大睡,头枕狗腹,脚架猴头,大大咧咧带着几分可笑可爱的嚣张睡着。灰毛猴子抓住了男童的脚,移动了一下,把他的脚放到了旁边草地上,然后坐起身子,向王宗景这里看了看,似乎有些好奇,却并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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