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贾赦追问:“什么才名?会写话本儿么?”
五皇子暗想,大约这荣国公自己只看话本儿的,果然粗鲁。“王先生做得一笔好文章、好诗词;四六骈文尤佳。”
贾赦大失所望:“那个啊……我侄儿宝玉也会啊。”
五皇子啼笑皆非。
见他毫无回转之色,王氏绝望之下终于昏倒了。
贾赦暗叹一声,摊上这么个男人,这王氏算倒霉到家了。
五皇子竟预备让人将王氏弄醒,道是要她当面向黛玉赔罪。
贾赦连连摆手说不必,乃客客气气送了他们出去,转头吩咐人去查那个王然,又喊黛玉来。
黛玉这会子才下了学,正与探春等商议功课,听了急忙过来。
贾赦乃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一一细说了。此事既然与她相干,自然得让她知道。
黛玉叹道:“如此说来,我竟是遭了池鱼之殃了。”
贾赦点头:“皇族中兄弟叔侄彼此算计、妻妾斗法,这可不算最乱的。”
黛玉又说,“虽说那王氏愚莽,倒也可怜。”
贾赦叹道:“你可莫日日这般好心,我怕来日你可怜人家、人家还不记你的好。”
黛玉抿嘴儿一笑。想了一会子又说:“这五皇子分明是个付不起的阿斗,那忠诚王爷若这般没眼色,竟也能跟圣人斗了二三十年的么?”
贾赦“哎呀”一声:“玉儿好孩子!快帮我想想,你舅舅琢磨了许久也不明白呢。若这个小五只是个听话的小傻子也罢了,眼下瞧着分明是白眼狼!旁人看不出来,司徒塬何等人物,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说他打的什么算盘?”
黛玉笑道:“既然如此,想必他本来便不欲帮着这位五皇子,乃是借了他的手做点别的什么呢。”
“做什么?”
黛玉摇头道:“我却不会算卦,哪里知道。舅舅可去问那个赵葫芦。”
贾赦一撇脑袋,心说赵葫芦是圣人的编内特务,我去问他算怎么回事。
甥舅两个正欲研究一会子物理,外头有相公来回事儿。黛玉便要避出去,贾赦摆手道:“你在屋里,我去外头听着。”
贾赦书房外头有个小厅,黛玉听了,又舍不得案上那道物理题,便应了。
原来是打听王然消息的人回来了。
那王然果然是京中颇负盛名的才子,前科的进士,文才一等一,在士子中甚有名望。他旧年有一篇咏红叶的骈文尤佳,乃是在京郊西山脚下一家酒楼即兴而作,广为世人传诵。
只是前几日,文渊阁大学生姜文长子姜昭也同七八个友人去游西山,也在那家酒楼即兴做了一篇四六骈文,连字数都与王然那文章一般无二。偏王然之作只在赏枫玩水、吟风颂月;姜昭之作文采不输与他,内有忧国忧民、激昂江山之意。其时无数学子都在,称赞此文立意上远胜王然,那场面好不热闹!如今京里早四处传抄开了。
贾赦听了击掌大笑,连赞“孺子可教!”
黛玉在书房内也听见了,悄悄拿帕子掩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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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话说姜昭一篇《红叶赋》引得京中文士争相传抄,贾赦心中十分满意,特让人抄了来给黛玉品鉴。黛玉并不客气,提笔替他改了两处。把贾赦兴得无可无不可,分明什么也不懂却满口胡乱称赞一番,黛玉只管抿嘴儿笑。他自个儿乐了一回,只觉不过瘾,立时换了衣服亲送去姜家。
才到他们府门口,可巧见姜昭送客人出来,便悄然在一旁瞧着。看这孩子举止礼貌、中规中矩、客客气气,便猜来者大约不受欢迎。那客人不过二十左右,穿着石青色长衫,看着像个寻常书生,偏藏不住通身的贵气。
姜昭眼角早瞥见他了,在门口恭送客人上马离去,乃向贾赦走来。
贾赦脑袋朝那人背影一偏:“谁啊?”
姜昭苦笑道:“四皇子。”
贾赦“噗哧”一声乐了:“他不是装作无意夺嫡么?”
姜昭道:“他素以文人自居,近日我有一篇赋颇得士林赞赏,他特来访我这个书生。”说着面露笑意。
贾赦笑道:“颇为礼贤下士吧。”
姜昭无奈道:“倒是没说文章以外的话,很是谦逊。”
“瞎扯!你老子不叫姜文他准没这么谦逊。”贾赦嗤笑道,“不论打着什么幌子,总归想拉拢你没错。”
姜昭叹道:“他只说以文会友,我也不好拒了他去。”
贾赦摆摆手:“罢了,我的小少爷,你直说要避嫌就是。若不直拒了,日后指不定多少借口侯着你。”
姜昭并不言语,贾赦便知道人家孩子拉不下脸面。没法子,总不能点一个笔刷刷过去、把他的脸皮刷得同自己一般厚了。因换个话题,笑道:“那篇什么《红叶赋》,你觉得自己写得不错么?”
姜昭笑道:“自然是不错的。”一面搀了他进门去。
贾赦得意洋洋:“大体是不错的。然也有瑕疵!”遂将嘴角咧上耳根子教训到,“学无止境!知道不?年轻人呐,就是不肯谦虚。”
姜昭口中称是,求伯父指教,心下纳罕,莫非有什么硬伤被他老人家抓住了?按说他并不通文墨才是。脑中速将那文章过了一遍,没有啊……
贾赦也不吊着他,待二人进了姜文书房,姜昭吩咐人去请他爹过来,贾赦趁机将黛玉批改稿取出来拿给他。
姜昭早在江南便认得了黛玉的字,先是嘴角一勾,细细读去,果然那两处改的绝妙,不由得赞道:“林姑娘胸中有大丘壑,其灵透之处、我所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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