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冤案大白,两人酒店相拥(1 / 2)
救援的警车一路远去,鸣笛声越来越小,道路两旁的枪击声也趋于平静,一场示威性的暴乱就这样逐渐停歇下来,一切恢复正常。
市政府门口,鲜红国旗依旧飘扬,青天白日满地红,门前的广场却废墟无数,人员伤势惨重,大楼破损。滕睿哲拿着枪在哨岗处走了走,检查伤亡情况,然后协助武警和护士,将门口中弹严重的站岗武警抬上救护车,眯眸打量眼前的这片废墟。
这里的高级领导干部该撤的都撤了,留下的是一些基层干部和公务员,他们听到枪声及时躲进了楼里,所以没有伤亡,能排好队自己坐上救护车。
此时安全局的特警队员都被调遣过来了,清一色的黑色防弹衣、警服、军靴,拿着枪在四处防守,搜查,检查每一个可能藏身在市政府角落的余党。滕睿哲见一切无恙,将手上的射击枪交还,坐上自己的车。
而他的车里,假叶素素躺在地上昏睡着,沉睡的面庞还勾着一抹笑,明显是在昏迷前猖獗大笑过,思绪还停留在得意洋洋的状态,以为自己能安全逃脱。
但走不走得了,不是她说了算,而是她旁边的男人说了算。男人留她有用处,自然会一直带她在身边,与她同进同出,同住同食,哪儿也别想去。
此刻滕睿哲将车开出了市政府,先是往城外开去,一路往偏僻处走,来到了这座早已成为废墟的孤儿院,与留在那里的古傲见面。
孤儿院的情况与市政府一样,到处是子弹孔,到处是硝烟味,一大亩果园被车子碾成平地,橘子树和葡萄架被撞得横七竖八,孩子们的乐园也被破坏殆尽。
古傲告诉他,这里窝藏的军火被运出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被他收缴装车了,正运回检察院。而且筒子楼地下室的下面还被挖出几米深的空间,专门用来私藏枪支弹药和金条,干燥通风,有另一个地下出口。
那些亡命之徒就是从这个地下出口逃跑的,龙厉正在追捕,追到溪山涧那边了。但可惜的是,这伙人早在几年前潜入这里的时候,就把留守在孤儿院的老院长和几个老阿婆给杀害了,埋尸在后山,无人知晓。
“是么?”滕睿哲剑眉轻抬,墨眸轻眯充满疑虑,稍作思忖,扭头吩咐部下看住假叶素素,“我去地下室看看,你们看住她。”看看古傲,示意他带路,不要站在这里说空话。两人穿过老旧的筒子楼,进入最里间的一间房里,挪开那老式土炕上的一块木板,这才能进入地下。
地底下如古傲所说,干燥通风,空间很大,堆满了木箱子和纸箱子,浓浓的一股硫磺味。滕睿哲一边走,一边拿照明电筒往四周照了照,发现这里的墙壁用水泥糊过,坚硬牢固,很适合用来窝藏枪支弹药。但他没有看到古傲所说的地底深处的入口。
“在这里。”古傲正在挪开一排排木箱子,用脚扫开地上一层厚厚的木屑,指着那只生锈的大铁环,“我是在清理这里的赃货时,才在木箱子底下发现这个入口,但我很怀疑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让里面的人生存。本来地底几米处,空气就已稀薄,再用这一个个几百公斤重的弹药木箱子压着,怎么给人送饭?这只说明,他们记起了才给地底下的人送送饭,其余时间都是用木箱子压着,箱子越堆越多。”
滕睿哲朝这边投来吃惊的一瞥,没吭声,走过来直接用大手去拉那大铁环,猛力将那块水泥封盖松动,拉开。瞬时,一股发酸的霉味直直朝鼻子里钻来,肥硕的老鼠吱吱的叫,在黑漆漆的地下空间里窜来窜去。
他用电筒往下面照了照,发现下面有几米深,就是一个黑乎乎的深洞,没有做过任何处理,散发一股刺鼻的泥土气息,恶臭扑鼻,但这里生活用品齐全,有桌,有洗涮用品,有吃完的饭盒,还摆了一张床和一个冲水式马桶。
他踩着土墩子走下来,发现这里地势不平,没有糊过水泥的洞顶随时都可能塌陷下来,把人活埋在地底下。而且马桶里的水已经干涸了,散发一股霉味,说明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床是用木块拼凑而成的。”走在身后的古傲把那矮床翻了翻,扯下那肮脏不堪的床单,扬手一抡,打算拆掉这张床做一次彻底清查,却听得一声轻微的飒飒响,床单上抖下的全是大块小块的泥土,崩崩的往地上掉。古傲不得不翻翻白眼,停止清查,拉住滕睿哲不要再往里走,“看来这里要塌陷了,我们赶紧上去。”
滕睿哲却皱了皱眉:“有没有闻到这里一股恶臭味?”他打着照明灯,朝深洞的角落里照去,黑眸疑虑重重地盯着这个隆起的土堆,一步步朝这边走来。难道他们饿死了人,直接把人埋在这里了?
“好像是尸臭味。”古傲也闻到了,皱眉再细细吸了吸,确定这是尸臭,跟着他走过来,“尸臭不是很明显,可能死去多时了……”他用手电筒晃了晃,用拼床的木条帮着滕睿哲把土堆掘开,由于洞内空气长期潮湿,泥土松软,所以没费什么力气,他便把那土堆子挖了开,逐渐露出一捧死者的长发和几片腐化的破布,让人触目心惊!
——
上次被慕书记一顿羞辱,斥责她没有资格与他慕家做朋友,被狼狈的请出慕家客厅,所以黛蔺长了教训,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作客。
此刻他们下了警车,被武警保护着各自回家,一周之内都不解除危机警报,不出家门,慕夜澈却邀请她去慕家住,理由是外公想看宝宝。
“宝宝的外公是我爸。”黛蔺坚持回家,把头扭开了。
“那慕书记是曾外公,曾外公刚才对宝宝们笑了。”慕夜澈也坚信刚才宝宝们对慕书记笑,是有心灵感应的。宝宝们喜欢曾外公,曾外公喜欢宝宝们,一家人何不在一起呢?现在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等我毕了业再去吧。”黛蔺怀抱宝宝,将头轻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熟悉的回家路。她一个人习惯了,不想连累亲人,如果敌人知道她与慕家的关系,估计慕家从此要不得安宁,噩运连连了。她不想在毁了一个苏家后,又毁掉一个慕家。
她反倒挺喜欢这种神秘感的,就与她的慕小叔保持这种亲人关系,与他一起分享人生的苦和乐,过太平岁月……
于是半个小时后,武警将她送回了苏宅,顺便帮她把蹲在门口的薛家人安置了地方,让他们在人民医院享受免费的治疗,养好身体。但也正是在这一天,市政府和孤儿院刚刚发生枪战的这一天,有个人带着一身伤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这个人是在薛家人被武警官兵带走后,悄悄出现的,兜里揣了枪,一枪打烂了她家的窗户,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她穿好外套就跟着夜澈跑出来了,以为假叶的人这么快就来追杀她了,不准她有机会喘气,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杀手,而是薛兵。
“我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差一点被古傲枪杀。”薛兵一脸黑胡子,脏得似从泥坑里爬出来,身上到处是脏泥和血污,一双浑浊的眼睛防备的盯着慕夜澈,“四年多前,我在给苏市长开车的时候,就收了邹书记的好处,负责将苏市长的行踪全部报给他们听。而且在兰会所混,有很多油水可以捞,只要我给他们办事,就有十几万的酬金拿。”
“那你这一次过来是?”黛蔺不明白上一次滕睿哲为什么要把这个人送回薛家过日子,让他继续做新郎官?直接让他去劳教,结果岂不是更好。
“我想告诉你的是,一年前在江北掳持你,打算在车上侵犯你,并开了枪的人,是被邹书记的情妇指使。我为她办事这么久,她很少露面,但我知道,四年多前,她关押过一个姓叶的女人,就在她自己的住处。有一次我被指派过去办事,在她的公寓门口撞到了一个双手被反绑,嘴巴被封的女人,女人的脸被胶布粘了一大半,使劲找我求救,呜呜咽咽说叶、叶,但没逃出几步,就被她拖回了公寓里,说是新找的红颜,不太听话。之后,依依姐一直说她在欧洲,很少回来,兰会所交由顾依依打理。”
“然后呢?”黛蔺眨了下浓睫,面色不变,把这当故事听。
“然后这个女人被转移到了孤儿院的地下室,折腾了很久,最后死在地底深处,直接被埋在了地底下。我这次过来,是想与你一起作证人,希望能将功补过,少坐几年牢。”
“黛蔺,这个主意不错。”慕夜澈在一旁轻笑出声,抚抚黛蔺的细肩,“也许他的这张嘴,比那张手机卡更有作用。今晚飞北京带上他吧,我给他订机票。”
“谁说要去北京?”黛蔺扭头不解的看向他。她没说去北京,去北京干什么?
“你答应过滕睿哲,如果今天能安全走出市政府,你就陪他去开大会,忘了么?”慕夜澈不再轻佻的笑,严肃看着她,大手扶紧她的双肩,“也许叶素素今天只是给大家一个下马威,好戏还在后头。但如果现在你能和滕睿哲同一条心,拧成一股绳,那安宁的日子指日可待,苏市长的不白之冤就能早日洗清。”
——
机场的风很大,秋风卷着细雨,气温降了好几度。
黛蔺裹紧身上的风衣,不让寒风往脖子里灌,一头黑亮的长发和睫毛上则已落满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面前不断起飞降落的飞机。
慕夜澈给他们订了机票,三张,但不是给他们乘坐的,而是用来设障眼法的,让杀手去追飞机。而其实他们是过来坐直升机,与滕睿哲一起飞,明天开大会,慕夜澈则留在锦城市照顾两个宝宝,保护他们的安全。
然而等了很久,飞机飞了一架又一架,滕睿哲都没有出现。
她站在丝丝细雨中,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这天气,白天晴朗,晚上阴雨蒙蒙。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呢?她等他的次数不算少,他放她鸽子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但最终,她还是要选择等。她多么希望这一次大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交集,把所有的事都解决清楚,然后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谁也别管谁的事。
“……”她低头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10点了。
“苏小姐,飞机好像来了。”薛兵在身后拉拉她,拽着行李袋从她身边跑过,示意她赶紧登飞机,“登机时间只有半分钟,我们赶紧上去,外面冷死了~等了几个小时,腿都麻了~”
果然,直升机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薛兵拎着包就往上面爬,然后被机舱里的龙厉一把制服住,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黛蔺长发飞散,风衣被吹开,站在细雨中考虑着要不要上去。
因为滕睿哲坐在机舱里并没有邀请她上去,侧脸冷冰冰的,等着她自己爬上去。她牙一咬,索性掉头走了。
算了,她手上有机票,还是去坐飞机好了,那里舒服。她不想在等了几个小时、这个男人姗姗来迟之后,她与他不是合作关系,而是必须看他的脸色、是最高王权与最底层农奴之间的附庸关系。他这标志性的冷峻侧脸,让她看一眼,便想退避三尺。
“苏小姐留步!”龙厉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稍有冒犯的拦住她,将她往直升机上请,说道:“滕总生病了,身体不大舒服,听不见我们任何一人说的话。苏小姐,飞机快起飞了,上去吧。”
龙厉将她托了一把,让她坐到了滕睿哲身边,自己则将薛兵铐在了副驾上,一边守着他,一边亲自开飞机。
几分钟后,直升机飞上了高空,雨却大起来了,雷电轰鸣,一声接一声,天气状况不太好。因此黛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外面,没有再注意滕睿哲那张冰山脸。
真是不巧,第一次坐直升机就遇雷电天气,看来老天都在痛斥她不走运,遇灾星。
“刚才在机场等了多久?”旁边传来冰山脸沙哑的声音,夹杂在雷电声里,分外清晰浑厚,“这次我们能一起去北京开会,我感到很荣幸。”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没有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而是很沉重,闷闷沉沉的,俊脸晦暗,似乎是不太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她,唇角还勾着一丝自嘲的冷笑。
黛蔺听着,只觉一道雷电朝她的头顶劈过来,根本让她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连忙闭上双眼,偏开脸,不想让这雷电刺花自己的眼睛。
“滕先生你说什么?”她回过头来,看着这个似乎受到沉重打击的俊美冰冷高贵男人,以为他被雷给霹了,“不好意思雷声太大,我听不见。有什么需要交流的问题,我们下飞机后再说吧,滕先生。”
她抚抚自己的额,发现自己也在头疼,脑袋里嗡嗡作响,似乎是在风中吹感冒了。于是安静躺着,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打喷嚏,也不再管外面的风和雨。
雷电有什么可怕的,闭上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任何张牙舞爪都敌不过漆黑的一片。可怕的是她现在与昔日的他坐在一起,必须要呼吸他从叶素素那里传来的沉重气息,与他一起为叶素素哀悼。
叶素素死了,他很伤心,很自责,可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说他当初弃叶素素不顾,让叶受到伤害导致自杀,反而来追她,是一种错,那他对她就没有错了么?
她出狱后的第二次生命转折,就是他将她从萧梓手里掳走开始的。他可有想过,她也吃过苦,受过罪,只是百死一生,比叶素素幸运一点的活了下来,继续在命途里挣扎?
所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让我觉得你爱上了我,从而对死去的叶素素这么歉疚。毕竟你爱过我吗?你没有爱过,你只是自责,在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之间不断歉疚,把一份浅层次的喜欢,变成了一种累赘。
滕睿哲看着她忧伤的脸,知道自己的冷漠又不小心刺伤了她,抬起手,给她盖上自己的外套,再用毛毯包着她,让她的身子不再寒冷。
——
下飞机后,黛蔺果然开始咳嗽、鼻塞、头疼,有了感冒的症状,滕睿哲带她去酒店,订了两间房,一间住薛兵和龙厉,一间住他和黛蔺,方便近身照顾。
此刻他让她躺床上休息,吩咐酒店前台端来滚烫的姜茶,用老方法给黛蔺驱寒。
黛蔺喝过之后,身上就开始发热了,裹紧一床一床的被子,香汗似溪泉在纤背上流淌,濡湿了一头黑亮的长发。
滕睿哲站在床边看着她,见她双颊酡红,双眸迷离,洁白小脸上沁满汗珠,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便取了干毛巾,轻轻扶起她,给她细细拭去身上的汗珠。
最后,脱去她湿透的衣裳,给她换上干爽睡衣,抱她去另一张床上睡。
而窗外,依旧雷电交加,闪电的电光照亮整个大地,照亮整个酒店房间,迎接那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窗内,静寂无声,滕睿哲在给黛蔺盖被子,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关掉床头灯,转身去套房的书房。
这一晚,他是注定睡不着的,只有坐在书桌前,静静翻看文件,批阅公文,为明天的大会做好充足准备。末了,时间悄然滑走,黎明将近,他起身走到窗外望着那依旧瓢泼的大雨,眉头紧琐。
远处的天际在微微的透白,黎明了,却黑沉沉的一片,乌云罩顶,大雨倾盆。马路上,大雨汇成河流,哗啦啦的流向下水道,淌过行人的双脚。此刻入目之处,全是浮动的雨伞,来往的车辆,匆匆奔忙的上班族、清洁工、早点师傅,以及日光灯大亮的写字楼,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一场大雨,就像洗去了尘世间所有的污浊,让整个世界焕然一新,干净明亮。他锁眉看着,不知道这场大会是不是对所有事情的一个了结,是否乌云罩顶之后,就会逐渐散去,阳光明媚?
黛蔺躺在宽大的床上,带着驱寒过后的轻松,很快坠入睡梦中,一觉不醒。沉沉睡了一觉之后,已是体态轻盈,疲乏不再,神清气爽。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窗外大雨已歇,散淡的阳光在天际破云而出,柔柔照耀着大地。虽然光线不是那么强烈,但也是雨过天晴,逐渐转好。
于是她舒舒服服伸个懒腰,下床洗涮了,在卫生间稍微打扮了一下,换上自己早已被洗净烘干的衣物。
而整个偌大的套房里,除了她一人,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安安静静的,说话都能有回音。她走了一圈,只在书房里发现了几个男人抽过的烟头,以及垃圾篓里几张被揉碎的纸。
她看着,在书桌前坐下了,保持着与滕睿哲同样的姿势,遥望窗外的阳光,唇边带起浅浅的微笑。几丝散淡的阳光落到她清秀的眉眼上,映出她的眸如水,眉如画,洁白如玉,却折射出她眼眸里的光亮,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带泪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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