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1 / 2)
太仆寺掌皇帝的舆马和马政,吴东原本是太仆寺里的一个兽医博士,前年的时候因医治好了大食进贡的一匹骏马而被提拔为寺丞。
卫章看了一眼吓得腿软的吴东一眼,对着苏玉安摆摆手,示意他带去一旁审讯。苏玉安招呼了几个手下把人带到一旁,几乎没用什么手段,吴东就全招了。
原来吴秀媛并不是吴东的亲生女儿,而是几年前金河决堤他救回来的一个逃难女。当时觉得这女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着实可怜,便救了回来。后又见她温婉乖顺,而他自己又膝下凄凉,早年有个儿子,后来溺水死了,便把这姑娘收为义女。
后来他发现这个义女对医书感兴趣,经常在他的书房里拿些医书回去看,便更觉得这个女儿认的很合心意,父女两个便经常讨论医道。前年他救治那匹进贡的骏马也是因为听了此女颇多见解的缘故。所以后来吴东便花重金打点上下,把吴秀媛送进了国医馆学习。
至于吴秀媛之前姓什么叫什么,吴东也曾多次问过,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哭,后来再问便一天不吃饭。吴东的夫人便不许他再问了。
苏玉安听了这些便觉得这个吴秀媛十分可疑,又问她人在何处,吴东生气的哭号着:他把女儿送进国医馆学习,现如今人却无故失踪,他还想要状告国医馆藏匿人口呢!
告国医馆藏匿人口?真是天大的玩笑。苏玉安冷笑一声没有理他,把他的供词直接转交给了卫章。
卫章看着供词,皱眉道:“金河决堤那年的难民?”
姚燕语闻言也是一怔,一个懂医术的小姑娘又恰好是那一年的难民……
既然懂医术,就不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一个姑娘家从金河灾区逃到京都来?若是别人或许相信,姚燕语是亲眼见过灾区的惨状的,别说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个壮小伙子恐怕没有人帮助也逃不出来。
而且,就那么巧?懂医术的逃难姑娘刚好遇见太仆寺的兽医博士?
“这个吴东认义女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姚燕语转头问苏玉安。
“是在金河决堤后第二年的春天。”
“第二年春天?”卫章皱眉,那个时候灾民已经安置完毕,被洪水冲过的村子也开始建设。朝廷在那年的赈灾十分到位,当然,谁也不敢说那年所有的难民都得到了安置。只是这一切凑在一起也太巧了。
姚燕语缓缓地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了两个字:“薄家。”
卫章心神一震。
那年姚燕语发现了毒驹草,及时抑制了瘟疫蔓延,害得囤积药材的薄家损失了一大笔。之后薄家人对姚燕语暗中投毒,未果。卫章和姚延意二人联手顺藤摸瓜,查到薄家用假冒次品谋取暴利的事情,然后巧用移花接木之计,把那匹假柴胡弄进了宫里,最后由张苍北发现,直接告到皇上那里。薄家被抄家,大江南北所有的药铺药场均被查封,薄家全家入狱。
当时这件大案还牵扯了朝中大臣,可谓是一件滔天大案。
不过转瞬之间,卫章的心里便把当年的事情过了一遍,之后毫不犹豫的吩咐苏玉安:“不遗余力,一定要把这个吴秀媛找出来。她极有可能是罪臣之后,混入国医馆的目的就是谋害皇上,为她的家族报仇。所以决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明白。”苏玉安拱手领命,转身出去安排。
此时天已经亮了,姚燕语看看外边冥蓝色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
“把这里安排一下,即刻回宫。”卫章自然也知道此时皇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反正清心丸一事已经有了眉目,只要捉到吴秀媛,事情便可弄清楚了。
姚燕语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不要太大意了。从今日起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国医馆内所有的一切都不许动,所有的人也不许外出,谁有异动,立刻锁拿查问。”
翠萍立刻躬身答应。
卫章又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副都尉,烈鹰卫副将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安排好了国医馆的事情,卫章扶着姚燕语准备再回宫里去看视皇上,苏玉安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拱手回道:“回侯爷,有新发现。”
“什么?”卫章忙问。
“这是从吴秀媛的房间里搜到的,东西掉在她的床角下,应该是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苏玉安说着侧身闪开,他的身后有一个锦麟卫托着一根吩带递上来。
姚燕语一眼看见那那根吩带做得着实精致,不过拇指款的月白素缎的带子上绣着的银色徽标,那徽标精巧细致,纹路蜿蜒扭曲,宛如祥云一般的流畅,一笔一划又精巧组合成一个篆体的‘薄’字。这正是薄家家族的标记,当初薄家每个药铺药场门口的灯笼和幌子上,都绣有这个标记。
“果然是薄家的东西。”姚燕语轻声说道。
卫章点了点头,又对苏玉安说道:“把这东西和那些药渣一起封存,另外,叫人速速去查那女子的下落。”
“是。”苏玉安拱手应道。虽然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女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此等谋害皇上的大罪,谁也不敢多说。只能倾其全力去办。
卫章和姚燕语出了国医馆做马车回宫已经是卯时。皇上尚在沉睡,崇华殿里的几个辅政大臣已经到齐了。众人来给皇上请安,怀恩只说皇上昨晚睡得不稳,今早还在睡。
皇上睡得不安稳对几个大臣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宫变以后,皇上几乎就没睡过安稳觉。几个辅政大臣闻言也不多说,只朝着寝宫躬身请安后,回崇华殿各自处理政务去了。
姚燕语在紫宸宫偏殿等候,卫章和黄松在另一处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置。
黄松是皇上的心腹,只忠于皇上。他的意思是等皇上醒了再说。
卫章却说此事干系到天下安危,必须让几个辅政大臣以及诚王爷,燕王爷和镇国公等皇室宗亲知晓。
黄松知道卫章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的,但卫章是从镇国公府起来的武将,自然跟镇国公府亲厚。这就让他有党派之嫌。
虽然凝华长公主和镇国公也忠于皇上,但他毕竟只是国戚而已,黄松对皇亲国戚素来敬而远之,从不私交。而卫章有了这层关系,在皇上跟前便显得比黄松远了那么一点。
所以当卫章提出要在此刻请诚王,燕王,镇国公进宫告知皇上的身体状况时,黄松立刻冷眼盯着卫章,沉声问:“大都督是对皇上的安康没有信心了吗?还是受谁之托,想要在这种时候探视皇上的心思,而别有图谋?”
“图谋?黄都尉以为卫某有何图谋?”卫章淡然反问,“或者,你也认为诚王爷和镇国公是谋逆之辈?”
黄松默了。对于诚王爷和镇国公二人对皇上的忠心他自然明白。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就算是个木头,也应该能看清楚皇上对这个妹夫和胞弟有多深的感情。
宫变之后,皇上对宗亲避而远之,明面上看,皇室宗亲被皇上怀疑,大权旁落,可谓朝不保夕。
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皇上病重,不管哪个皇子继位,镇国公和诚王爷这两位都将是护国重臣。
那几个辅政大臣只有治国之权,处理大小政务自然不在话下,但论权柄,那几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诚王爷和镇国公二人的十分之一。
诚王爷辅政三十余年,镇国公掌兵三十余年。
他们两个若想谋反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皇上病成这样,几乎不能理政。而朝廷大小事情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崇华殿里该怎么忙就怎么忙,大小事一件都没耽误。凭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诚王府和镇国公府两座大山镇在这里,再加上卫章这把厉剑东杀西砍,震住了那些宵小之辈?
见黄松沉默不语,卫章又淡然问道:“黄都尉,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那么我再多问你一句:黄都尉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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